在郁堂口发生的风波,叶暮尘却几乎是实时看到的转播。他对于公司和堂口的渗透远比其他人以为要来的深的多。
“他们现在到哪里了?”
“叶总,已经回到别墅了,郁小姐今晚应该住在老宅。”
深夜的办公室依旧灯火通明,叶暮尘站在摆满了郁夏作品的展柜前不知在想着什么。
林栋多少能理解他现在复杂的情绪,一边是憎恨,是血海深仇;一边同样为郁成功和郁夏的袒护而动容,虽然不知多少的真情假意。
至少,郁夏那句“倾尽全力、不留余地”哪怕是再讨厌的她的林栋也为被触动,又何况是叶暮尘呢?即使在吵架,当遇到困难面前,郁夏选择的依然是护着叶暮尘。
“很晚了,林栋你也回去吧。”他现在只想一个人静静。
走到电脑前,又调出今晚的录像,反复切到坤叔拿枪对着郁夏的镜头,反复的听着倔强的小女人说着的“豪情壮语”。到底是多傻的女人,口口声声说着保护,她凭什么?
脑子一根筋,笨的要死;性格又冲动;手里一没钱二没人,她到底凭什么说着大话?不知道坤叔那时候枪走个火是真的要人命的吗?谁稀罕她的保护了!
理智一遍遍的嘲弄和埋怨,但心——却因她而浑身趟满暖流。
如同过去为他打架而少掉一颗门牙的傻丫头!
光阴似箭,时间流年,记忆中的女孩却始终未变。
……
第二天,叶暮尘接到郁成功的电话,正巧他少了一个正大光明见郁夏的借口,所以顺着台阶出现在郁家。
“暮尘来了,再等一会就可以吃饭了。”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翻着报纸的郁成功看到叶暮尘,笑得欣慰。
“义父,夏夏呢?”
“她在厨房跟着桂嫂吵着学做菜呢。”
“看来我们今天要辛苦一点了。”叶暮尘故意调侃着郁夏做饭没天分,惹得郁成功捧腹大笑。
“是你,别把我算进去,年纪大得人吃东西要特别小心。”
“爸,在胡说什么呢!”郁夏端着一盘栗子鸡撅着小嘴,明显听到他们的对话。
“在夸你呢!”
“哼,我做的栗子鸡,你们谁都不要吃!”
在郁成功面前,郁夏和叶暮尘有默契的放下先前的争执,扮演着不让父亲操心的好孩子。
叶暮尘主动夹着菜给郁夏,郁夏也照单全收。
“夏夏做菜的水平越来越好了。”捏着郁夏的小脸,叶暮尘温润的说着,好像他们从来就没吵过架似的。郁夏在心里冷笑一声,这男人演戏的水平就是那么高。
饭后桂嫂准备的水果是郁夏最喜欢又最不喜欢的石榴,她嫌麻烦,很多时候通常看着嘴馋也败给了懒癌。
叶暮尘了解她的性子,拿起石榴陪着郁成功聊天耐心的一点点将果粒拨到她的盘子里。
看,这个男人就是这样,表面上不动声色,但谁都看不透他真正在想些什么。
直到离开郁家,关于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不管是叶暮尘还是郁夏都绝口不提。
“夏夏,上车。”
两人来到停车库,两辆同款保时捷一黑一红好好的停在一起。叶暮尘打开车门,郁夏却完全没有要上车的意思。
“不用,我自己也开车来了。”
“上车,别让我说第二遍。”
“叶暮尘,你够了啊!少来管我!”郁夏实在不想理他,既然和叶双扯不干净就少来膈应她。
“别闹夏夏,你知道我耐心向来不好,恩?”叶暮尘将郁夏压在上门上,是邪魅的诱惑也是不容抗拒。
“呵,你知道我耐心也不好,所以别惹我,我动不了你,还不能拿叶双开刀啊?”
“爱吃醋的小老虎。”叶暮尘笑着亲吻郁夏的脸满是宠溺。
“不理你!”
“不理我你还能理谁?乖,上车。”叶暮尘用他的温柔,完全由不得郁夏的反抗。
故事到最后,爱的深的人总是容易一败涂地。
医院
随着云笙的苏醒但始终没有办法开口说话,季末虽然着急但也告诉自己要冷静。唐景清既然给了他时间,那她要做的就是尽量争取时间帮助云笙康复。
“云笙哥,今天想听什么?”
云笙从一开始看着季末满是防备的眼神,到现在已经很习惯她每天的出现,只不过仍然不开口说话而已。季末也不逼着她,仍然每天到医院来推他到外面走走,或是陪他说说话,或是念念新闻给他。
“……”
“那就换一本吧《少年维特的烦恼》好吗?”
“都念了这么多年,你不腻吗?”
“不会啊,我觉得挺……好?”季末像是被电到似乎,用着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云笙。
刚刚,他刚刚是说话了吗?
“小末,长大了。”那是28岁的男人该有得冷静沉稳得嗓音,而不是过去因车祸而伤到大脑的“痴傻云笙”。
“你,你,你怎么?”这时季末才发现云笙的双眼不似过去的迷茫,而是被掩埋了许久的睿智。
“嗯,大概就是你想的那样。”说来也是可笑,过去他因为一场车祸而变傻,现在又因为一场车祸而恢复智商。上天让人做的取舍实在很难理解。
“你,你恢复了?”这句恢复问的不仅是身体,更是心智。
“是的。”起初刚醒来的时候,像是做梦,每天分不清现实和虚幻。他记得车祸之后自己痴傻的时候发生的一切,也想起了季家人的现实嘴脸。
“那,要不要通知外公?”云笙和她毕竟不同。
“要,当然要,我也很想我的爷爷啊。”想起一切之后,云笙就开始思索将来要走的路。
那些对他不好的人,他会一一去反击,最好的方法就是抽掉他们最在意的东西。比如——他父亲看重的权、势。
云笙整整十年的时间里过的浑浑噩噩,一夜清醒却也让人难以适应。他用了三个星期的时间让自己一点点去回忆他的“前世”。所幸,在满是不堪的记忆中,还是有那么点的温情,季末就是其中之一。
“云笙哥,太好了,这次你是真的完全好了!”季末高兴的喜极而泣,她的这个哥哥活的太辛苦了。一个人最美好的十年,他却活的那么艰险。
“景琳呢?”
“……”
季末有想过如果有天云笙哥问道景琳的问题该如何回答,只是没有想会那么快。
“景琳呢?”
“云笙哥,这是一个……很让人伤心的故事,等你身体再好点的时候再说吧。”季末不想说,也不知道如何说。
虽然没有人相信景琳和云笙之间若有似无的情意,但季末看的清清楚楚。
云笙,是喜欢景琳的,甚至是比喜欢更多的爱。可惜那时的他不会传达,可是现在的他无法传达。
“她……出事了吗?”他想起了所有,唯独记不起那个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内心一直传来的抽痛告诉他一切都是真的。
“关于这个,你应该和我谈。”不远处唐景清慢慢走向了他们。
这是云笙醒来后第一次和唐景清见面,对他的印象还是停留唐景琳的弟弟上,而今看到的他却是全然的精英人士的派头。
“景清!”季末有点紧张的护在云笙面前,怕唐景清看到云笙会失控。
“小末,去买两杯咖啡过来。”云笙刻意的支开季末,让自己的妹妹挡在前面这种事情他做不出来。
季末看了眼两人,虽然不放心还是把空间还给了他们。
……
云笙失去了十年再次清醒,虽然看上神情憔悴,但骨子里的傲气让他看上去不逊色于唐景清。
“你恢复的很好。”
“谢谢。”
只需一个回答,唐景清挑了挑眉,看来这次醒来连被撞坏了的脑袋都一起回来了。
“季末每天一早到医院,晚上才回家,老实说看她这么照顾你,我挺不爽的。”开口就是指控。
云笙嘴角勾起一抹笑,他醒来的时候就知道季末嫁给了唐景清,不说好不好,但哪怕因为景琳,他对这个“妹夫”都喜欢不起来。
太强势的男人配小末,他的妹妹会吃亏的。
“那我会鼓励她多来陪陪我。”
“那就先把帐算算清楚,否则我不确定还会不会让你见她。”
“和我说说景琳吧。“没心思继续和唐景清扯皮,内心深处他很怕听到和景琳的经历。
“……”唐景清沉默,原以为在面对云笙的时候提到景琳会让他失控,但或许是在看到他眼中浓郁的伤痛,想到季末曾提起他和景琳的过去,对他的厌恶——没有以为的那么多。
“景琳死了,自杀。”
六个字化为利剑直直的戳向了云笙的心,猜到结果却还是痛的他撕心裂肺。
“她,是怎么死的?”红了的眼眶,眼泪一滴滴的下落。
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过去那么多的痛苦都不曾逼出过的眼泪,却在听到这个消息时击垮了云笙。
醒来做什么呢?醒来,要如何接受没有景琳的这个世界? “这也是我想问你的,她——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