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当郁夏听到季末醒过来的消息之后赶到病房,看到的是比过去更加憔悴的季末。
“小末,你还好吗?”
“没什么好不好,总会撑过去的。”
季末才刚刚醒过来,很多事情也不清楚,郁夏和她解释了这几天发生的情况,包括她救的小女孩特意送给她的幸运星,看的出她很努力的回避关于孩子的话题,仅仅是关心季末的身体。
“所以你也要快点好起来,别让人家小女孩折的幸运星都白忙活了。”
“幸运星啊……我缺的哪里是一点两点的幸运。”运气这东西,她简直是烂到爆了好么。 “说点让你欣慰的,你大概不知道——当时情况很危险,那男人一意孤行用权势压着现场消防指挥官跟在消防员后面冲进火场,是他抱着你出来的。”一码事归一码事,唐景清混蛋的地方不用多说,但
他当时不顾一切的表现也不能选择性失明。
虽然郁夏一点都不觉得他的做法有多让人感动,活着的时候不珍惜,非要用死来表现伟大,那才是可笑好不好。
“是吗?”郁夏所说的,是季末不知道的。
“那男人变扭的很,估计也不会对你说这些,告诉你不是为了让你原谅什么,只是搬运个真相而已。”
唐景清来救她?季末不知该不敢相信,独自一人时她总是想到唐景清在当时说的那句:季末,让一楠先走。
至于唐景清对她说的不曾想过放弃她,季末权当是种笑话,听过就算。
而现在却告诉她,那个男人也曾为自己拼过命,他说的“不曾放弃”是认真的,又是这种让他讨厌的感觉——她看不懂唐景清,更不敢随意的将他的这番举动理解为情深。
“小末,你也不要多想了,车上山前必有路,现在看不清也没有关系,时间总会告诉你结局的。”
季末看向窗外一片的阳光明媚,时间?是啊,她能有的只有时间,但内心深处却没有多少的自信看到春暖花开的美景。 另一边的赵咏华在得到谢一楠住院的消息后也赶到了医院,却没有在病房见到她,被护士告知她去了季末那里。而当她走进季末的病房时,看到谢一楠跪在季末的床边,而季末一脸的漠然,瞬间她控
制不住的情绪甚至不问对错冲上前就甩上了一巴掌。
啪!
病房内的空气凝结,季末右侧的脸清晰的手指印,错楞的眼神,而谢一楠完全同样没有想到赵咏华为了维护她做到这个地步。
“季末,你太过分了。”赵咏华的心毫无疑问是偏得,偏到见不得谢一楠受一点的委屈。
“唐夫人,到底谁才比较过分?”莫名其妙的两个人前后来到她的病房,一个哭的撕心裂肺,一个愤怒的不讲道理,季末才想问问她们到底招谁惹谁了?
“你前面在做什么?“
“华姨,你不要生气,是我对不起季末,都是我的错。”谢一楠哭的梨花带雨拉着赵咏华的手,将所有的错都放在自己的身上。
“一楠,你别激动,你慢慢说,别跪着。”
“是我,因为景清先救了我,才害的季末意外的流产,都是我的错。”
赵咏华完全不知道季末怀孕的事,更意外孩子已经没有了。
在听到的那一刻,心也跟着抽痛了,为自己突然得知又突然失去的孙子,但仅仅只是一秒。
“孩子没有就没有了,你现在这般为难一楠有什么意义?”
“唐夫人,你哪里看出了我在为难他她?因为谢小姐突然的出现在我的病房,突然的下跪,突然的说着对不起吗?”季末抚上被打的半边脸无力的摇了摇头,现在的她真的没有多少精力应付她们两人。
“季末你不用狡辩,你是什么样的我会不知道?”赵咏华的脸面有点挂不住,她听的出季末言语中的嘲讽,转念才意识到自己太冲动了。
“所以,因为我是季末!这,就是我的原罪。”季末平静的声音似乎并没有被赵咏华的气急败坏而影响。甚至还散发着某种名为强势的气场。
从来都是柔柔弱弱的小女孩在一次又一次的蜕皮之后终将有一天破茧而出。
“你!”
“够了,到此为止吧,唐夫人!不该我受的痛苦,我受了;不该我受的侮辱,我也受了;在您继续难听的话之前,请你想想,我救了谢一楠。”所以,她到底哪里来的底气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华姨,不要再说了,我们走吧,不要再惹季末更生气了。”
季末嘲讽的看着谢一楠的到打一把,她今天来嘴巴上说着抱歉,其实何尝不是来踩她的伤口的呢,现在反而成了她的错一样。
罢了罢了,在这方面她们本来就不是一个较量级的。
谢一楠明显看出了季末的不对劲,从她伤口上撒盐的目的达到了就可以见好就收。赵咏华没有来之前,她分明从季末的眼神中看到了痛苦,但偏偏赵咏华把事态带到了另一个方向。
她现在和唐景清之间的关系已经越来越淡薄,这次他选择救她却为季末冲进火海就已经明确的看出来,他对自己除了往日那些恩情,恐怕没有多少情分。
谢一楠不希望今天的事情闹的不可收拾让唐景清对她有更多的成见了。
“一楠!”赵咏华就是看不惯季末这副不把她放在眼里的态度,就好像是她们有多么的无理取闹似的。
“华姨,不要为我担心,我真的没有事。”
最后,谢一楠说服了赵咏华,拉着她走出季末的病房。
终于回归的安静,仿佛现在的那场争执不存在过一样,唯有脸上鲜明的掌印提醒季末着可笑的现实。
赵咏华回到谢一楠的病房时,仍旧心神不定,神情不悦,一直看着她眼色过活的小女人渐渐有了自己的脾气,这是她绝对无法容忍的事情。
随着唐景清的崛起,赵咏华已经太习惯被人捧在手心里的滋味,站在云端的她早就忘却了过去自己的卑微。
“华姨,季末才刚刚流产,我们现在这么对她,我怕景清更是要记恨上我们了。”
“他敢!”嘴上强硬,但心中也为此烦躁,现在的唐景清的确太把季末放心上了。 “我会去季末那道歉就是害怕,华姨你也知道我身体的情况,当时火灾那么危险,消防员认定了季末的救援顺序在我之前,我……我只是太害怕了,消防员不清楚我的身体,我怕我撑不到后面的支援才
求景清先救我的,却不知道造成了那么眼中的后果!如果知道……如果知道,我一定不会留季末独自在那的。”谢一楠双眼诚挚的对赵咏华解释事情的前因后果。
而早就被仇恨蒙蔽双眼的赵咏华完全能“理解”谢一楠的处境。
“一楠,你做的没有错!这都是天意啊!”天意让季末失去孩子。
“可是景清会怪我的吧?我也很责怪自己,毕竟那也是他的骨肉啊。”
有多少女人可以容忍自己爱的男人和别的女人有了孩子?但偏偏她此刻的演技更是博得了赵咏华的好感,认定了这次的意外完全与谢一楠没有关系,她也是个受害者。
“怎么会呢,傻孩子!景清也未必想要有这个孩子,否则他们结婚了这么多年都没有过动静,怎么突然会有!”这话赵咏华说的自己都没有底气,过去儿子对待季末的态度和现在是天差地别的。
“不管怎么说,这次是我害到了季末啊。”可在赵咏华看不到的地方,谢一楠嘴角露出一抹阴狠狡猾的微笑。
这几天唐景清从唐门国际下班之后就是到医院陪季末。家里的苏阿姨也会算着时间的在他到之前把做好的饭菜准时送到。
季末这几天的胃口仍旧不好,吃的不多,但在唐景清每天的紧迫盯人下总算是养出了点肉。
晚上六点,他进到季末的病房时就看到她玩着手里的PAD略微不满的皱了皱眉。
“医生说,你的眼睛被浓烟熏过,要注意多休息,不可以用眼过度。”无视她的抗议,直接没收了她的pad。
“可是我每天在医院会很无聊,只能玩玩保卫萝卜啊。”季末不满的小声念叨。
“不是和郁夏感情很好吗?那就经常把她叫来陪陪你。”对于差遣郁夏,唐景清觉得理所当然的很。
“夏夏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啊。”感情好是一回事,没完没了不是她们之间的风格。
“你的脸怎么回事?”下午被赵咏华甩的一巴掌痕迹已经淡了很多,但仔细看不难发现。
“没什么。”唐景清碰上季末脸的一瞬间被她躲掉。
“季末。” “我不想说。”让她对唐景清告状吗?不是不想,可是太多的经验告诉她没有用,除了看到他为难的表情之外还有什么呢?她也从来没有要求过唐景清为自己一定要站在赵咏华的对立面,只是希望他能
给她一点起码的公平。
但她太清楚就连这样的程度,唐景清也做不到,除了会对自己说要“包容”、要“忍让”。既然这样,她也省的告状的台词了,否则最后失望受伤的人还是只有自己。
“既然不想说,那就起来吃饭。”他不逼季末,反正他总有别的方法查到。
“太多了,我吃不下。”季末看到唐景清端过来的便当盒,她哪里有那么大的胃啊。
“你先吃,吃不下的放着,我在等一个越洋电话。”唐景清看了眼时间,趁着季末吃饭的时候拿出公文圈划重点,整理等会电话会议里要提的重点。
季末拿起筷子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看着他沉着冷静有条不紊的处理公事,听着他用流利的德语与对方沟通。她吃完,他结束。
“怎么才吃这点?”
“我平时也就吃这点。”
唐景清拿起季末的筷子丝毫不介意她前面刚刚用过,接过便当盒就吃了起来,眼睛还不忘离开公文。 就是他这般偶尔流露出的理所当然让季末不懂,曾经在他们之间有一条明确的楚河汉界,是他绝对将她隔离在生命之外,无时无刻都在提醒着她,自己是他人生最想要抹去的“污点”,如果这条楚河汉
界仍旧泾渭分明她可能还会好过一点。 没有这个心,就不要随便模糊了这条线啊,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