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来清水镇,因为要给病重的李君苒瞧病,得在清水镇这边多逗留几日,原想着租客栈的。谁曾想乘坐程府马车前行一步的李君苒连同李崔氏一起在路上莫名其妙的不见了,同行的李家四房李正泰一家四口也是病的病伤的伤,失踪的失踪。不得已,李君杨便建议包子爹包了客栈后面的一处小院子。
这样的小院子是专门为途径清水镇,那些大户人家的女眷们准备的。要说便宜,比起客栈里单独的房间自然要贵好些。可要说贵,根据院落的大小以及配套设施,那价钱也是分三六九等的。像李家二房现在所租住的小院子,一个月租金三两,也就是每天十个大字儿(一百个铜钱)。当然,院子也不大,只有三间屋子外带一个小厨房而已。屋子里陈设更是简单,只有三张床,两个衣橱,一张八仙桌外加四个团圆凳。至于厨房除了有个铁锅外,就剩下半捆柴火,其余……什么都没有。
之所以会这样,曾在程府待过大半年的李君苒倒是能理解几分。想来像程府大小姐这样的女眷若是寻亲访友,晚上除非错过客栈,要不然多数时候是不会住客栈的,而是选择她现在所租住的小院子。至于日常所需之物自然是用平日里用惯了的,客栈不过是提供一处幽静且安全之所而已。
“《 怎么了,你?”李君苒见李君杨情绪有些低迷,便趴在李君杨背上。歪着头继续戳着李君杨可算是有点儿肉的小脸颊,“说话!”
“柳儿,我是不是很没用?”李君杨过了许久才幽幽地开口道。尽管方才因为自家亲娘李徐氏这么一晕,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儿,李君苒也好李崔氏也罢,都没来得及细说。可李君杨到底不是笨蛋,更何况之前李君苒也曾跟他简略地提过程府一些阴私事儿。
旁的不说,光是冲着同行的隔壁四房家的二堂叔(也就是李正泰)一家四口,病的病伤的伤,甚至还有个神秘不见这一点。李君杨便隐隐察觉到昨儿他家柳儿跟阿奶一定遇到什么危险事儿了。虽然李君杨并不清楚。李君苒带着李崔氏是如何脱身了,想来也很不容易。
偏偏,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这些都只是暂时的。回头你努力读书,考取了功名……”李君苒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好歹有两世记忆的她对此却是有所保留。前一世时。她的家世虽说不算顶级吧。二流还是排的上的。正是因为站得够高,所能看到的风景自然越多。旁的不说,就拿跟天启朝科举差不多的高考而言。同样的分数教育发达地区跟欠发达地区录取分数都不一样。可每年依旧有千军万马继续前赴后继过这独木桥。为何?那是唯一相对比较公平的竞争之路。
李君苒并不知道在这天启朝,这条科举之路是否能相对公平公正一些。但有一点还是可以肯定的,特权历朝历代都有,只怕天启朝也不会免俗。
“柳儿,我好怕……我怕还没等我考中状元,你就被程府的人害死了,还有阿奶,爹娘……柳儿,我真的好怕……”
李君杨最初时也曾说过要考个状元回来,那时的他因为不曾进过私塾,对于“读书考科举中状元”更多的只是周边长辈所定的一个宏远的目标而已。至于这个远大目标可行性究竟有多少,可以说毫无概念。李君苒虽说没进过私塾,可对于考科举而言,至少也比李君杨知道一些。
科举之路并不好走,是个需要漫长奋斗的过程。因为从一个白丁考取秀才,再到举人到进士,运气足够好最快也得两年半。这还得每次都过,赶上获得秀才之名当年正好是三年一次的秋闱,可以考举人。中间只要有一点纰漏,比如生个病临场没能发挥好,或者出现徇私舞弊什么的,就得无限期延长。
至于状元,进士一甲第一名也,那可是全国第一。相当于李君苒前世时,当年所有省理科状元外加文科状元凑在一块,再角逐出一个最厉害的。可就算中了状元又如何?授予官职时,还不得从六品翰林院开始努力。当然,要说前途也是有的。内阁首辅大臣都是从翰林院那里提拔起来的。只不过等到能进内阁,差不多也得二三十年吧,这还得运气好。
也难怪李君杨会突然说好害怕了。
“喂,小子。你是不相信姐姐我?”因为能明白,李君苒反而不晓得如何劝慰李君杨,只好摆出一副“姐姐我天下无敌”的自恋架势。
“柳儿,其实……我很羡慕那个吕大宝……”
不是吧,羡慕谁不好竟然羡慕那个吕大宝。李君苒很想鄙视一下李君杨那目光,不过瞧着眼前这个情绪低迷,明显压力过大的小子,灵光一闪,脑海里有个念头一闪而过。
“小子,你不会是羡慕他有个给知府老爷当小妾的姐姐吧。”
“不,不是的……”李君杨的脸一下子红了,也不晓得是不是因为被李君苒给猜中了缘由。
别看吕家在越镇这一片儿家财万贯,不仅家里有上百顷良田,在镇上也有好几间店铺。可吕大宝的爹吕家老爷,甚至往上数n代,其实并没有功名在身。只不过到了吕家老爷这一代,家中千金多,通过联姻(包括给人当妾),攀上了几个有权势的人家。这里头就属吕大宝的亲姐姐所配的那位地位最高,是越镇这一带最大的boss徐知府。
若非如此,吕大宝一个白丁二世祖,何以能如此嚣张?不过是狗仗人势而已。
“小子,你叫我一声‘姐’,姐姐我带你去个好地方,保证你去了后什么烦恼都没有了。如何?”李君苒想了想,决定不能让李君杨再这么纠结下去。若是再这么钻牛角下去,可不是什么好事。李君杨的压力太大了,而且这种压力是他自己给自己不断地加上去的。再这么下去,迟早会崩断那根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