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雎宫里,妃嫔散尽后,楼北辞神色不明的靠在椅子上,眸子里透露着疲惫。
什么时候这种生活才能改变?
“传哀家懿旨,彻查内务府。”像是过了许久,又像是只过了一会,幽幽的声音从她口中传出。
淮苼并不觉得意外,眼皮都不跳一下,便行礼悄无声息的出去了。
宫妃们被连续查出来的“脏东西”砸的懵懵的,接着,又是被景淑夫人等人怀孕一事,给惊的脸色皆变。
还没缓过神来,太后娘娘身边的淮苼姑娘,便携人带着懿旨,直接去了内务府,以雷厉风行的手段揪出了不少阴私……
于是,她们暗地里的势力又被洗刷了个便。
元气大伤的妃嫔们,再也没有力气去折腾有孕的景淑夫人等人。
这让景淑夫人她们舒了口气,自从爆出怀孕一事后,虽说因为刚刚查出“脏东西”的原因,妃嫔们并不敢做其他手脚,可动不动就用语言挤兑,还要防着各种各样的语言陷阱,更是有大胆的妃嫔,时不时就打着“看望”她们的由头,在她们眼前来回晃悠。
她们早就是强弩之弓了。
如此一来,折损了些势力保住皇嗣,又有何妨?
这段时间,被折腾的精疲力尽的景淑夫人,半躺在榻上,脸色呈现出不健康的苍白。
“明儿个便去请太医来,就说本宫身体不适。”
一旁的郑贵嫔抱着二皇子一脸义愤填膺道:“娘娘,她们真的太过分了!您真打算一直忍下去吗?”
景淑夫人怀孕以来,郑贵嫔一直惴惴不安,毕竟二皇子因为落水,而有了未知的后遗症,可不论后遗症是什么,都与皇位无缘了。
除非皇上只有二皇子这一个皇子……
郑贵嫔心里蠢蠢欲动,本想对景淑夫人下手,可当景淑夫人被算计,还不忘护着二皇子时,郑贵嫔迟疑了。
“本宫现在怀着孕,不能轻举妄动,待日后本宫平安产子,定会让她们后悔。”景淑夫人轻柔的护着肚子,眼中冷光乍现。
郑贵嫔藏在二皇子身后的双手攒紧,“娘娘英明,是嫔妾急于求成了。”
景淑夫人扶着宫人的手,撑直了身子:“将舟儿抱过来给本宫瞧瞧。”
郑贵嫔小心翼翼道:“娘娘您怀着皇嗣,舟儿毛手毛脚的……”
景淑夫人不耐烦的挥挥手:“本宫知道轻重,抱过来吧。”
郑贵嫔这才放心的将二皇子抱了过去。
要是景淑夫人硬是要抱二皇子,二皇子不小心磕着了景淑夫人,出事了该如何是好,到时候景淑夫人与二皇子不会被苛责,可她这个贵嫔怕是要顶罪的。
“舟儿脸色还是有些泛青,太医怎么说的?”景淑夫人爱怜的摸了摸二皇子的脸颊,二皇子眯着眸子,咿呀着要景淑夫人抱。
景淑夫人养了二皇子这么久,自然是有感情的,可如今皇嗣并不稳,也不敢伸手去抱,只拿起一旁的玩具去逗弄他。
郑贵嫔低眉顺眼的回着话,言语间却小心的提起,景淑夫人忽视了二皇子的事实。
“前儿个又是变了天,又是查出来不少脏东西,私库里的药材,嫔妾都要送到太医院查了才敢用,太医说舟儿已经慢慢恢复了,只是小孩子受不住太大的药力,多吃段时日便好了。”
景淑夫人叹了口气:“这段时间的手段防不胜防,本宫也不敢太过亲近舟儿,生怕她们把主意打到舟儿身上。”
郑贵嫔擦了擦眼角,感动状道:“娘娘一向心疼舟儿,嫔妾都知道,只是舟儿平日里想娘娘想的紧,嫔妾也只能哄着。”
景淑夫人闻言,低下头看着二皇子依赖她的模样,心里便信了郑贵嫔八成,亲了亲二皇子柔嫩的脸颊才道。
“你也是舟儿的母亲,舟儿自然也喜欢你的,前段时间你被太后娘娘撤去了封号,太后娘娘一向喜欢孙儿,本宫近日身子容易乏,也怕护不住舟儿,你无事便多带着舟儿去去关雎宫吧。”
郑贵嫔眸子一亮,可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低下了头,“太后娘娘深居浅出,嫔妾身份又不高,娘娘若是不见……”
景淑夫人示意一旁的奶娘将二皇子抱了下去,才恨铁不成钢道:“你身份不高,可舟儿却是太后娘娘亲孙子!”
郑贵嫔这才安心的回了一抹笑容:“是嫔妾迷糊了。”心思却活络了起来,若是太后娘娘喜欢舟儿,那她是不是也可以居一宫主位……
还未来得及多想别的,却闻景淑夫人凉凉的声音道:“太后娘娘最恨不忠不诚之人。”
郑贵嫔打了个冷颤,神色焦急道:“嫔妾对娘娘之心日月可鉴!”
景淑夫人冷哼一声:“本宫提醒你一声,太后娘娘恨这般人,本宫也是不忍容忍的。”
郑贵嫔收拾好心思,脸上情绪内敛:“娘娘讨厌的,嫔妾也素来最讨厌。”
景淑夫人抚了抚自怀孕以来,就取下了护甲的手指,指甲上什么都没有,粉嫩的模样很勾引人,挑了挑眉道:“嗯,嬷嬷去拿些药材送去郑贵嫔那吧。”
郑贵嫔脊骨才放松下来,再次行礼道:“谢娘娘赏赐。”
贞常在怀孕以来,便得到了妃嫔的“照顾”,原本就运营不良的身子,便被掏了个空,好在她之前机警,与诚常在交好,才让妃嫔们并不敢做的太过,这才给了她喘息的机会。
“去,将我箱子里凝脂霜给诚姐姐送去。”贞常在面颊透着不健康的粉色,斟酌一番,还是将自己的底牌送了出去。
一旁的宫女大吃一惊道:“小主,您只有一瓶凝脂霜,若是送出去……”还怎么得宠。
宫女自然没有将后面的话说透,可贞常在还是听明白了,自嘲的撇了撇嘴:“我怀孕还是因为在诚姐姐那碰到了皇上,皇上才想起还有我这一号人,待产子后,皇上怕更是忘了我,倒不如与诚姐姐交好,也莫得了个忘恩负义的名声。”
宫女叹了口气,只好答应,她是奴才,自然不敢宣兵夺主。
贞常在看着宫女的背影,眸中光芒四溢,扬起一抹明媚的笑容,只要诚常在真的与她交好,她便也能入了太后娘娘的眼,到时再将益生丸呈上去,还怕没有出路?
她府上原本就是太医出身,只是因为爷爷不喜争斗,才称夺嫡那会儿隐了下去,这一代她是嫡长女,虽不是男儿,却也有几分医术,爷爷更是给了她不少保命的东西。
诚常在收到贞常在的礼物,并不觉得意外,意外的是,贞常在送来的东西貌似及其珍贵。
诚常在皱起眉毛,先前并不知道这东西珍贵,便收了下来,如今来送东西的宫女怕是已经走远了,诚常在把玩着手上的雅致的瓶子,突然勾起了嘴角道。
“替我更衣去给太后娘娘请安。”
一到收拾后,才带了一个宫女去了关雎宫。
“主子还在用膳,让小主先去暖间吃些糕点。”云洗笑眯眯的欠了欠身,示意诚常在移步。
诚常在微微侧过身子,只受了云洗的半礼,恭敬的点点头道:“有劳云洗姑娘了。”
云洗见此,眸中笑容更甚:“这是奴婢的职责,外边天气微凉,怕小主身子不适,还请小主挪步了。”
诚常在噙着笑点了点头,“我自行去吧,姑娘且忙。”
云洗却摇摇头道:“小主身子贵重,且让奴婢送送吧。”
诚常在见云洗脸上并无焦急之色,才安心的点了点头,示意云洗带路。
关雎宫里,吃穿用度一向是最精心的,诚常在舒服的呼了口气,送走云洗,才放松的坐在椅子上品起了特意为她准备的花茶。
没过一会儿,就见外边提醒道:“太后娘娘驾到。”
急忙擦拭了嘴角的残渣,抚了抚略微有些皱褶的裙摆,欠身道:“婢妾给太后娘娘请安,娘娘长乐无极。”
楼北辞搭着高嬷嬷的手随声而入,“不必多礼,淮苼。”示意淮苼扶起诚常在。
端坐主位上以后,楼北辞才笑意吟吟道:“今日怎的来了?可是奴才不尽心受了委屈?”
诚常在连忙摆摆手道:“奴才都是老实的,今日来一是为了给主子谢恩请安,二是因为……”
楼北辞给一旁的淮苼递了个眼神,淮苼会意,让门旁的宫人关紧了房门。
楼北辞才挑眉道:“说吧。”
诚常在点点头,从宫女手中拿出凝脂霜呈了上去道:“今日贞常在差宫女送来了此物,婢妾不知贵重,便收了下来,可事后拆开一看,才知此物不凡。”
楼北辞好奇的“哦?”了一声,便接过了淮苼已经试过毒的凝脂霜。
“去拿给奇嬷嬷瞧瞧。”上下左右瞧了个遍,也只觉得这霜浓稠的很,拧开瓶盖,一股让人浑身舒适的香气传出,楼北辞勾了勾嘴角,将瓶子递给了淮苼。
诚常在全程都略低着头,一副恭敬的模样,只是在香气传出时,忍不住一脸享受的吸了吸鼻子。
楼北辞瞧她这番模样,便知诚常在没开过瓶子的,执起手撑着下巴道:“你是怎么知道此物不凡的?”
诚常在一直都屏气凝神的注意着楼北辞的一举一动,闻言适当的抬起头回答道:“贞常在先前想与婢妾交好,曾透露过出自杏林世家,有一物称凝脂霜,能在怀孕期间调养孕妇的身体,待产子之后会调养到孕妇最适合承宠的状态……”
楼北辞瞳孔微张,看来这后宫里头,没一个人会是简单的。
“既是送与你的,等会奇嬷嬷看过若真是如此,你便拿回去用吧。”楼北辞目光柔和的看向诚常在的腹部。
诚常在却略微有些迟疑,过了一会才言道:“贞常在曾道此物她只有一瓶,贞常在身子不好,若是送与了婢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