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国明桢三十六年,雍宪太后大病,太医称不治,明桢帝大恸,亲自守在太后床前五日,仍不见苏醒。

“皇上,您先回去歇歇吧,若是主子知道您这般不爱惜身子,又该生气了。”

一身穿深色宫装的老妇人红着眼轻声劝慰着。

“母后一日未醒,朕就一日寝食难安!嬷嬷不必再劝了。”

老妇人见此也只能叹了口气,弓着身子退下了。

“皇上,冯贵妃还在外边跪着请罪。”

一小宫女忽的进来一脸局促的回着话。

明桢帝冷笑一声,朝一旁的老太监使了个眼色,小宫女即刻便被拖了出去。

“朕倒是忘了,根源在这呢,传朕旨意,贵妃冯氏不尊礼法,冒犯太后,不配贵妃之称,特贬为常在,移居静河轩,无召不得出!等太后苏醒后再做处置!”

瞬时只闻外边传来一句句的请罪声,却只见明桢帝眼底是死一般的静寂。

是夜,明桢帝终是感觉到疲惫,在老嬷嬷的劝慰下,才勉强在偏殿就寝。

而此时,床榻上中年女子绝美的容颜终是动了一动。

楼北辞只觉得脑门一阵刺痛,只记得自己混沌之下被推下了楼梯,难道这是在医院?

可是不对啊,她分明是看到了自己的身体,然后那对奸夫淫妇不可置信的脸颊,再然后便是一阵叹息……

那,这又是哪。

半响之后,楼北辞一脸淡然的端坐在床榻上,刚刚消化了前主记忆的她只觉得心累。

却是感激的。

她不想留在那个地方了,也不想继续过着没有任何味道的生活。

况且,她又重新获得了光明。

一想起因为天真被害得双目失明,又被退下楼梯至死。

恨,只有恨。

一滴眼泪从左眼滑下,脸上却是由于还未适应这具身体,没有任何表情。

“高……嬷嬷。”

因太久没有开口说话,一动喉咙只有刺痛的感觉,不住的揉了揉额角。

不过一会,高嬷嬷便是一脸激动的走了进来。

“主子,您可醒了,可把皇上和老奴担心坏了!”

楼北辞看着眼前一脸激动的高嬷嬷,淡漠的脸上缓和了些许。

“哀家没事,皇上呢?”

高嬷嬷边帮楼北辞倒水边回答道。

“皇上才被老奴劝着睡着了,这会子估摸着也听见动静了。”

楼北辞抿了口高嬷嬷端来的茶水,这才皱起眉头。

“你去瞧瞧,皇上这几日也该是累坏了,就让好好歇歇,哀家这无事的。”

赶巧明桢帝就在门外正想着要不要进去,却是听见了这一翻对话。

心里只觉得烫慰。

却不知楼北辞只是怕露出马脚,并不敢见他。

高嬷嬷刚回头,便看到了一身凌乱的明桢帝。

“老奴去端粥来。”

明桢帝眼里似是有些泪花。

“母后……朕……”

楼北辞摇了摇头,轻轻拍了拍床榻。

明桢帝顺势坐下,疲倦的面孔上只有愧疚。

“你我母子,哀家懂的。”

楼北辞丝毫没有别扭之色,本来在没穿越之前她就是三十四五的年龄,再加上原主三十多的年龄,都差不多六七十岁了。

索性好不用嫁人。

第二日,太后大好,举国同庆。

而此时的楼北辞却是端坐在关雎宫正殿,一脸淡漠的看着底下请安的众妃。

“起磕吧。”

皇贵妃文氏战战兢兢的站在最前方,看着越发淡漠的雍宪太后,不知如何是好。

“都坐吧,站着作甚?”

楼北辞瞥了一眼不敢动弹的众妃,蹙了下好看的眉头。

“谢太后娘娘赐座。”

皇贵妃这才领着众妃缓缓坐下,却是只有三分之一的臀部依在椅子上,好方便随时起身回话。

“哀家已大好,难为你们一个个的都这般上心了。”

楼北辞暗地里点了点头,这才扯出了一丝笑容。

“能来给您请安,这是臣妾们的福分。”

善于察言观色的皇贵妃自然是发现了楼北辞的变化,笑容满面的回话。

楼北辞见众妃都不敢在皇贵妃之后发言,自是知道这皇贵妃怕是根基已深。

“后宫无主,哀家也是喜静的,日后便五日请一次安吧。”

皇贵妃垂眸暗自握紧拳头,面上却是一脸顺从,只领着众妃称是。

“冯常在那边就在静河轩里呆着吧。”

楼北辞这一句话无疑是断送了冯常在一生面圣的机会。

小冯氏紧张的直流汗,生怕被牵扯进去。

“冯贵人一向知礼,后宫主位不多,哀家和皇上商量了一下,决定晋冯贵人为嫔。”

楼北辞讽刺的看了冯贵人一眼,又言道。

“冯家也是二朝元老了,哀家相信冯家的教养不会让哀家再次失望,这一升便是二级,希望冯嫔能知晓主位的责任。”

冯嫔自然是按压着喜意跪下谢恩的。

楼北辞心里才更加清晰的知道豪门无情这四字的含义。

“那冯妹妹的宫殿……”

皇贵妃待冯嫔起身才合时宜的出声询问。

“就从偏殿搬到正殿就成。”

楼北辞一眼就看出来皇贵妃打压的意思,却也不拆穿。

冯嫔却是丝毫不介意,笑容更加温顺大气。

倒是个聪慧的。

“哀家乏了,退安吧。”

待众妃走后,高嬷嬷轻轻按压着楼北辞的肩膀。

这时大宫女淮笙踩着小碎步进来请安道。

“主子,太师夫人来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