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羊时浑浑噩噩回到竹林,一路上脑子里都是虞苑的身影,虽然他知道这实在不应该,但他就是抑制不住的去想到她。
“公羊大哥这是怎么了?”见公羊时脸色微红,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走回来,庄勋睿上前询问。
“没、没事……”公羊时回过神来,虽然他很想问,今日丞相府这清凉会是否还请了哪家女眷,但话到了嘴边,又觉得这样问太过唐突,所以又给忍了回去。
庄勋睿瞧着公羊时如此,他的模样分明就在说他遇到了事情吧……
“不知丞相现在在哪里?”公羊时缓了一会儿,在人群里寻了一圈,却没见着甄玉卿,好奇的问了一句。
“先前只身一人往那边去了。”庄勋睿一直有留意甄玉卿的去向,这时指了个方向。
公羊时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那不正是自己方才过来的,水榭的方向吗?大致也是福至心灵,公羊时顿时想到在水榭外的虞苑,难道说……那女子,是丞相的家眷?
也就是这么一想,公羊时心里的期待就稀里哗啦的碎了一片,啊……他在期待什么?能够在丞相府自由行走,怎么能是外人呢?况且也没听过今日来赴宴的还有女眷……
“哎……”
公羊时的叹息让一旁的庄勋叡忍不住挑了挑眉头。
……
意外撞见公羊时,使得虞苑的心情一度又是差了几许,甄玉卿叫她来水榭,究竟是要做什么呢?
“丞……”甄玉卿从竹林走来,身上出了一层薄汗,到水榭外的时候,有小厮与她行礼,她挥挥手免了他的礼,大步往水榭内走去。
“……姑娘不必忧心,丞相定是不会让姑娘为难的。”水榭二楼,甄玉卿刚迈进屋子就听到胭脂类似于劝慰一般的低语。
窗边,虞苑一袭素裳,并未做多余的打扮,脸上带着面纱,只露出一双剪水秋瞳深深的望着窗外,顺着她的目光,甄玉卿好奇的看了一眼,湖面,杨柳,很普通的风景。
甄玉卿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但屋里两人的气息似乎太过低沉,大概也是因为这低沉,所以压根儿没发现她进来,又过了一会儿,她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丞相!”胭脂闻声,连忙给甄玉卿行礼。
“丞相”虞苑也起身给甄玉卿行礼,不过眼睛却没正面看她一眼,这让甄玉卿有些意外,虞苑这是在……生气?气什么?
甄玉卿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了,“胭脂你先出去,我与你家小姐有话说。”
“诶!”胭脂大概是没想到甄玉卿进来的第一句话是这个,微微讶异,看了一眼同样讶异的虞苑,不过出于服从命令的思想教导,她很快回过神来,朝着甄玉卿和虞苑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今日叫你过来,是有件事与你说。”甄玉卿理了衣摆坐上靠窗的矮榻,看着虞苑的眼神很认真,认真的让虞苑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丞相但讲无妨。”虞苑深吸了一口气。
“我甄玉卿是个孤儿,但认识你这么些年早已将你当做了自己的妹妹,所以今日我让大家为你我作证,与你义结金兰,你意下如何?”甄玉卿虽是说了一句询问的话,但大概询问的意思是极少的,这事儿她很强势,此时已然只是在给虞苑传达罢了。
虞苑就算是猜了七八个答案在心里,也是没想过甄玉卿是这样一个打算,是以她话音落下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懵了。
片刻之后,就在甄玉卿心里确实没底,不知这般强势态度能否让虞苑同意的时候,就见着虞苑眼中涌出了大滴大滴的眼泪来。
“丞相果然、果然还是对奴家……”似乎是想要忍住这眼泪,但很辛苦,所以虞苑说话的声音被哽咽突然截断。
“其实我也不知这样做是否妥当,毕竟我现在在大晋招了不少的仇恨,若是你与我结为异姓兄妹,也会给你带来一些意想不到的麻烦……”
甄玉卿虽对女人的眼泪没有抵抗力,但她心里更清楚,有些事情如果没办法好好解决,给人带来的伤害会比这时的妥协大的多,所以她只能狠下心肠继续说道。
“不不不、我不怕的……奴家不怕麻烦,只求丞相……”虞苑听着甄玉卿这样说,以为她误会了自己,连忙想要解释。
甄玉卿拿出手绢递给她,示意她不用说话,接着继续道:“我无法给到你想要的幸福,而这一切亦非你的过错,事情不在你,而在我,所以——”
被甄玉卿那慎重其事的目光注视着,虞苑内心的悲凉疯狂的涌了出来,眼泪更是如断线的珍珠,随着不断无法相信而不断摇着的头,稀里哗啦无法停歇。
“蒙你不弃,可否与我义结金兰?”甄玉卿知道自己的坚持到底是多么的残忍,但更明白这残忍或许才是对虞苑的仁慈,她值得更好的人来珍惜,而非把青春人生耗在她这个女人身上,真是罪过……
虞苑脑中一片空白,本能的想要逃离这个地方,但甄玉卿像是有所觉察那般,早先就握住了她的手腕,微凉的触感从手腕处传来,带着丝丝寒意直抵她的五脏百骸。
眼泪还在一刻不停的簌簌落下,虞苑的挣扎在甄玉卿的强势之下毫无作用,因而她的内心也从一度的不可置信到了接受现实,最后一片绝望。
“怎么可能嫌弃呢……怎么可能嫌弃呢……”
……
在取得了虞苑的同意并将她的情绪安抚下后,甄玉卿就叫人摆上了堪称隆重的香案和祭品,而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与虞苑慎重其事的拜了把子。
众看官也是到这时候才明过味来,原来今日甄玉卿除了感谢他们前些日子的探望以及今日做一个他与那虞小姐义结金兰的证人外,还在为那虞小姐择婿吧!
没错了!一定是这样的!看一看来此处的人,不论年纪还是样貌,哪一个不是刚好合适?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庄勋叡在看了这样一出后,了然的笑了起来。
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