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呀。”姑姑终于蹦出一句。
“难怪。”师公接口说。
......
两人从夜店出来,这女人是老相识,还帮过小馆子大忙,犹豫一下,两人还是准备等她出来。
走了没两步,迎头碰上向店里走来的秦家老二。
两人闪身到树后,秦广嘴里吸着烟,低头急急走路,没注意隐在树后的两人。
秦广身带匪气,却有种独特的男人味,像匹野马,等他走过去,姑姑感叹一声,“问世间情为何物。”
两人没有继续跟踪秦广和那个夜店女郎。
秦广站在廊桥遗梦门外,一支接一支的抽烟,门口保安知道他是谁的男友,都同情地望着他。
同为男人,正常人谁希望自己的女友是干这种职业的,整天对别的男人赔着笑脸。
秦广黑着脸站在路灯下,等待的时间这么漫长,好像永远没有尽头,他了解女友,他从第一次见到她就不可自拨。
她对他没有任何欺瞒,她所有的事都告诉他,在和他缠绵后,用手指一圈圈划他的轮廓。
秦广知道自己幸运是因为生了张和她曾深爱的男人相似的脸。
夜深了,路灯下的路面全是秦广的脚印和烟头。
她终于出来,没有一丝疲惫,纤尘不染,那群点台的家伙散了,一个个喝得半醉,色肩搭背鬼哭狼号从店里走出来。
纹着狼头的男人意犹味尽将黑色商务车开过来,拉开车门,女人瞟也没瞟秦广一眼,低头上了男人的车。
秦广咬着嘴唇,拿着电话,不多时上面来了条信息,只有一行地址。他招手拦下车,向那个地址驶去。
女人跟着狼头纹身男去了一个小区,夜已深了,小区安静街道冷清。
男人女人下车,男人捏了女人屁股一下,两人上楼去了。
过了大约十分钟,一辆出租车停在小区门口,车上坐着秦广,不耐烦地吸着烟眼睛瞅着大门。
一个女人的身影从路上走过来,高跟鞋踩在路面上发出轻快的敲击声。
敲击声带着魔力驱散了秦广心头的不快。
女人上了车,乖巧地把头依在秦广肩膀上,秦广用力搂紧她,嘴里耳语般问了句,“完了?”
女人浅笑两声,舔舔嘴唇,“完了。”
......
乌鸦开着车,车上坐着我和秦宽,秦宽是个极其隐忍的男人,捧着盒子的手在发抖,一声不吭。
车子开出县城向周边一个村子开去,秦宽颤抖着问,“她会不会还有希望?”
乌鸦眼睛看着前方,没有回答。秦宽已经悲痛欲绝,我将手放在他手背上,车里沉默得让人窒息。
手背上落了一滴水,秦宽默默在哭,“可是,她的脚还在动,我还能感觉得到。”
乌鸦从倒后镜看我一眼,比了个手势——一会儿万一太画面残忍,让我安抚好秦宽。
我只得点点头。
车子行驶到一处荒凉的地方,乌鸦停了车,伸手从秦宽手中拿走了盒子,摆手让我俩先别下车。
大大的月亮挂在天边,照着这片荒地——地上有一个个拱起的坟包,他走了几步,停下来,打开盒子。
那只脚掌跳了出来,脚掌在月光下看起来特别苍白,在坟包间跳跃前行,后面跟着乌鸦高大的黑色剪影,格外诡异。
秦宽不顾我阻拦,也跟着出来了。
走到几个坟包中间,脚掌停下,乌鸦从地上捡起两只盒子,他同情地看了看秦宽,那是两条长条形的盒子。
秦宽的脚上好像绑着千斤铁块,一步步艰难向乌鸦走去,喉咙里发现困兽般的低吼,他跪在荒地中间,抱着两只纸盒,怕冷似地将身体团成一团,呜咽着...
秦宽突然冲着我磕起头来,“小渔,你再试一次再试一次,求你了。”
他把盒子放在我面前,我打开了盒盖......
那两只盒子里装着少女两只手臂,手掌握成拳头,怎么展也展不开。
我仔细盯着那只雪白的手臂,手臂上有残肢的影子,我将一个手指放在手臂上,指尖传来一阵冰冷和僵硬的触感。
一阵眩晕和恶心想吐的感觉袭来,我看到一个魔鬼一样的影子,他身上好像没有人类的情感,他穿着一条可以围住全身的黑色皮围裙,手上戴着长长的皮手套,眼睛上戴了个黑色眼罩,拿着一把闪亮的长刀向我走来......
我感觉到一阵颤抖和恐惧,她在哀求......一片红色溅出来...我身体一歪倒在一边。
秦宽激动地大喊,“有东西,我女儿手掌里握了什么东西。”少女的手掌展开了,里面握着一只笔帽。
秦宽嗷嗷哭了起来,“是我的女儿,勇敢的孩子,死之前还给爸爸留下线索...我会找到凶手的。”
我也跟着哭,乌鸦跳过来抱起我,“你找到她,找到她呀...”我边哭边比划着。
“放心吧,我会的。”乌鸦把我抱回车里。
那天晚上一直到天快亮时我们找到了所有的残骸。
全部放在硬质牛皮纸盒中。我们把纸盒带回秦家,这件事无论如何瞒不了秦老爷子,姑姑师公都到场。
整个大厅肃穆之极,所有人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没有一个失控的,但人人眼睛里的闪烁着仇恨。
秦老爷子颤抖着双手伸出手准备打开那个方形的纸盒。
一声刺破隔膜有尖叫伴随着跌跌撞撞的脚步闯进大厅,秦家大嫂像条吃人的狼狂性大发,拨开人群冲进来。
看到那堆纸盒时,她咬住自己的手掌,不敢向前再多走一步,秦宽过来扶她,她一头撞开秦宽,嘴里喊着,“凶手!你是凶手!还我女儿。”
秦老爷子沉声慢慢叹息道,“把她拉下去吧,吃颗安神丸,大悲之下别伤了魂魄。”
他把目光转向我们,最后一丝希望已经破灭,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追查线索,手上最重要的东西就是这支金属笔盖。
“对不住几位,我必须得报警,你们需要什么支持我还会提供,你们暗查吧。”他不胜疲惫,把余下的事务交给秦宽,自己回屋去了。
秦广这时才晃悠着回了家,等看到侄女的尸体时,他掀翻了屋里所有的桌椅,狂喊着,“谁下这种狠手,老子劈了他,出来呀,别暗里搞鬼,出来。”
他瞪着血红的眼珠子,因为找不到对手而发狂。
“要不...咱们试一次合魂术吧。”师公犹豫着提议。
“那是什么意思?能让我女儿的鬼魂回来吗?”秦宽报着一丝希望。
“她的灵魂都成了碎片,我们试着完整她的魂魄,不过拼魂术我只知道怎么做,一次也没有试过。”
“师父,拼魂术对法师法力和体力要求都很高,很危险...您...”姑姑不太愿意让师公尝试,“我们还可以想想别的办法。”
“眼下这个方法是最快的。”
“不可!”有人插进一句,“我虽不研究术法,但合魂术是用法力拼接灵魂,会伤及法师法力我还是知道的,而且一旦开始就不能停下来,必须施法到魂魄溶合为止。”
秦家老爷子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大家身后,“秦宽,秦广,你们还是操办秦兰的后事吧。”
“秦老爷子。”师公深深给秦爷爷施了个礼,“我佩服像您这样耿直,愿意为别人着想的大师,我也不愿意看着晚辈灵魂破碎,连轮回也入不了。”
“耿直?你是指我在北道大会了公开反对清玄子全真教一家独大?这明明就是他的不对,我不针对个人,只对事儿。”
“这件事我必须试一试,再说还有我的徒弟木木在此,她可以协助我一起施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