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聊着，却没想到长孙长悦来了。

管子平笑道：“稀客，稀客啊。”

然后又拿来一个杯子，把茶泡好。

长孙长悦说道：“真巧啊，你们正在喝茶啊，我就是随便走走，正好凑成一桌了。”

钱书重笑道：“还差一个人才算凑成一桌，不过三个人也是很热闹了。”

长孙长悦端庄正坐，“我这人本来喜静，难得热闹一回，你们在聊什么？”

管子平笑道：“没什么。无非是我们道门的话题了。就是外面说的封建迷信之类的。”

长孙长悦笑道：“封建迷信什么的，我最喜欢了。也算我一个。”

钱书重说道：“长孙掌门擅长医术，就说说这方面吧。”

“说起这个来就话长了，其实中医的本质是什么？我觉得这里面太多的东西是未知。这个世界是复杂的，就算最有智慧的科学家也不能解答，就看似我们看看接触的阳光，其中的内涵都难以说清楚，光具有波粒二象性，那么光到底是物质还是能量？如果粒子代表物质层面，那么波就代表能量层面，所以我们的世界不是简单的物质或者是能量组成的，往往是一个综合体，既有物质的层面，也有能量的层面。而我们人体也是这样，物质的层面，就是人体是由各种物质组成的，我们用肉眼或者借助仪器可以观察到的，这些是物质的层面。但是有没有非物质的层面？当然也有，这点西方医学就远远不如中医了。”

“人的身上有「经脉」，循行于人体的表面，用「穴检仪（傅尔电针）」之类的机械来测量人类体表的电流量，会发现某两点之间的电阻特别小，把这些电子循行较易的点连接起来，就画出了几乎完全等同于古书的「经脉」图形。也有人去检查「经脉」那个区块的*，也会发现经脉上下的*细胞乃至于骨细胞，其排列会形成某种方向性（参见《人体使用手册》）；可是，要因此就倒果为因地说：「那些低电阻的路径是那些排列造成的」却不行。因为，只要人一死，全身经脉就消失了，测不出来了。简单来说，就是：人体的肉身，是不具有任何经脉得以存在的凭据的。

正如同宇宙背后有「暗物质」也就是天外之天，人类亦有可称之为「灵魂」之「身外之身」的存在。而经络，就是长在灵魂上的「灵体的器官」，它和*的诸脏器有极密切的关系，却不是「就完全等于」*的脏器。纯就西方式的研究，「物」的「有效成分」存在否？当然是存在的，比如说黄连、黄?中提炼出的「小?硷」，单用来止痢也很有效。可是「常山」的有效成分，却是提炼出来了也没效，一定要连植物煮下去才行；瓜蒂散亦然（化学研究说「瓜蒂散」催吐的成分在「甜瓜素」，可是把这个成分注射到血管，人不会吐，于是他们就以「此成分乃刺激食道方起作用」作为定案──殊不知百年前日本经方家森立之嫌此药太难吃，于是制成药丸来使用。根本不沾食道，一样是吐得一塌糊涂。这以上也是一些中医的知名人士提出的疑问，不管身体也好，中药也好，也不是那么单纯的能够简单的用物质解释的，就像阳光一样，有物质能量两面属性，目前现代关于经络的解释，目前还没有定论，都是很多假说而已，其实说明了，单纯的用西方正统科学的体系是很难解释的，经络往往不是表现在物质层面上，而是能量信息层面上的。”

钱书重说道：“这就是心物两个层面了，我们的世界并不单纯是以物质的形式存在的，只不过是我们的感官让我们认识世界，我们用眼睛看，耳朵听，鼻子闻，舌头尝，用手摸，这是最原始的对世界的理解，然后我们发明了各种仪器，更精密的眼睛，显微镜下可以看到更小的东西，更精密的耳朵，可以听到各种频率波段，逐渐发现了世界的复杂性。我认为科学跟迷信并不矛盾，随着科学的发展，我们会发现更多东方古人的智慧。这些年来，更多的人已经认识到了这个问题，丹家而言，也是讲究身心并练的，身体跟灵魂同样重要，物质本身重要，而附着于物质的精神层面同样重要，而跟道家一脉相承的中医也自然继承了其中的思想，药物的药性不是单纯的西医的药物提纯就能表达，而是有更复杂的层面，我不赞成现在提取中药成分，中药西用的方法，这种方式不能代替传统中药服用的方法，中药的性味功用是很复杂的，不可以用西方的提取中药有效成分的观点所代替的，也就是说，这个世界的存在并不一定是纯粹的物质而存在的，我认为当代的科学精神其实跟我们道家并不矛盾，都是为了探索天地真理而设立的，只不过方向不同而已，只是人们往往对于道家的理论有所偏见，而对科学信奉，这难道不是一种偏见么？所以在人们眼中，研究科学的叫做科学家，而我们道门子弟呢，就叫做神棍。”

“哈哈哈。”听见神棍两字，管子平哈哈大笑起来，正是因为感同身受，因为自己平时干的算卦，也正是所谓神棍的勾当。也许当面没人这样叫自己，而背地里却不知道被人叫多少回了。

长孙长悦也忍俊不禁，神棍一词不知道谁发明的，现在成了道家子弟的代名词了，这种世人的偏见听起来着实好笑，所谓装作道门的人在外面骗钱，被人骂做神棍，几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现下，只要一提道门之事，就会被人看作是神棍，这种现象不能不说是一种悲哀，也就是说道门本质跟现代科学精神并无区别，都是研究天地自然规律而设立，但是如今却被曲解至此，让真正的道门之人哭笑不得。

“看不出，钱兄还如此幽默，不过神棍这词听起来好笑，但是细细琢磨却是感到可悲啊，钱兄啊钱兄你这个笑话可不好玩，是个冷笑话。”

长孙长悦笑道：“幸亏我以行医为主，世人都称呼我为医生，而不是神棍。管兄以测卦为业，那是标准的神棍了，不知道对这个称呼有何感想。”

“真羡慕你们医生职业啊，人人敬重。我们算卦这行，上不了台面啊。想想看，你们医生看不好病，顶多说一声无能为力，病人不会怪罪，但是我们算卦这行，一旦算错，顾客能理解么？说你一声神棍算轻的，严重的砸了你的摊子。不好干啊，我若不是身在河洛，定然不会干这行了。说起来一肚子苦水啊。”

“哦，怎么你不能改行么，我们医缘门倒是不限制你干别的行业，并且干别的行业也不会限制你行医看病的，还是比较自由的。”

管子平苦笑道：“我们跟你们不同，祖师正是认识到了这个问题，才规定历代河洛核心弟子必须以算命为职业，这是因为防止河洛失算，都不去以算命为业了，那么技艺也就不会放在心上了，不出几代，河洛门就会完蛋。正因为这行不好干，才必须要提高本身的水平干下去，才能真正的传承河洛，这个跟你们医缘的情况是不同的。你们允许出错，我们出错了影响很大。这也是世人的偏见照成的。数术高深复杂，谁能保证不出错呢，但是被测的人不会理解的。在我的记忆中，陪伴我成长的，除了数术还是数术，因为我从小就知道以后要从事人们眼中的神棍行业，压力一直非常大。就怕算不准时，对方那种嘲笑的眼神。我如今有所成就可能大家知道一些，而身上所背负的压力又有谁知呢？”

管子平眼神一阵茫然，想起了这些年度过的时光，别的小朋友在掰着指头数一二三的时候，自己就已经掰着指头数天干地支了。别的小朋友玩弹球，玩扑克的时候，自己却在打着算盘，背着铁板神算。别的小孩上学只要完成作业就行，但是自己除了完成学业以外，还要完成师傅给的作业。渐渐长大了，除了上学的考试以外，自己更多的要面对师傅的考试。卦断错了，自己经常不分白天黑夜的思索，为什么会断错。每次卦断错，师傅那失望的眼神，自己永远忘不了。师傅常说，现在断错还是小事，以后真正的独当一面了，断错不但自己丢人，还跟河洛门抹羞。是的，哪怕赔上自己的性命，自己也不想让师傅失望，因为师傅师母是自己唯一的亲人了。

后来，随着自己的水平的增长，师傅失望的次数越来越少了，而这时小师妹也出生了，师傅的大部分精力也在照看师妹身上，但是对自己的要求严格却一直没变。不过随着自己的成长，水平也越来越高，甚至已经超过了师傅。管子平清楚的记得，在十八岁那年，师傅欣慰的说道，自己已经出师了，他已经没有什么可教的了。但是自己并没有停止对数术的探索，因为十几年的学习，数术已经成为了自己生命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