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钧送魏敢回去的时候,是魏战国给他们开的门,被顾母找上门来痛斥一通,魏战国辗转反侧,气得半点也睡不着,已经很多年没人敢那么跟他说话了,看到顾钧自然没有半点好脸色。

再看被顾钧扶着的魏敢,魏战国轻哼一声,“没出息!”

看着在眼前阖上的大门,顾钧轻轻叹了口气,转身大步离开,进了门魏敢则直接甩开了魏战国的手,大步往楼上走去。

“你站住!”魏战国一肚子的火气没处儿发,哪里受得了魏敢这样的态度。“魏敢你的脑子呢!顾钧什么人你不知道,你还跟他混在一起,你当他是亲姑父,他呢?他……”

魏敢站住了,却没有回头,揉了揉眉心,“别折腾了,你要是真动手做什么,我立马打退伍报告。”

“你!”魏战国怒气一涌,抓起旁边的花瓶就往魏敢那里砸过去。

以前,只要魏战国发怒,魏敢总以为是自己不听话不懂事,默默地受着,但现在,即便是喝多了酒,身体的反应还是在的,他敏捷跳开,花瓶在他原本呆的地方碎成无数块,迸溅开来,“你知道的,只要我想退伍,谁也留不住。”

宋芸母女俩已经很久不在家了,只有魏爷爷和魏奶奶在,两老听到动静出来,就看魏战国还想要砸,“这又是闹什么闹!魏敢,跟你爸爸道歉!”

魏敢轻哼一声,嘲讽地勾了勾唇角,就当没听见,直接上了楼,把门锁死,随魏战国怎么砸,魏爷爷怎么说,他都听不到外头半点声音。

第二天,顾钧就和余喜龄一块儿回了海市,堆积了一个春节的工作在等着余喜龄,等她真正忙起来,很快就忘了魏战国的威胁。

直到她收到国税局的查帐通知,国税局办公室查帐?余喜龄接到通知的时候,先是愣了愣,才找公司和会计过来问情况。

“怎么会这样?”公司会计也有些蒙,把通知翻来覆去看了好多遍,哪怕她自认为自己工作不可能出问题,但整个人还是止不住心慌,“余总,我……我也不知道……”

看会计这样,估计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余喜龄让她回去工作,自己重新看了通知,联系了信末的电话,同国税那边约好了面谈的时间。

时间定好后,余喜龄沉思了一会,翻了翻自己的名片夹,找到先前接到的一张会计事务所的名片,直接将电话打了过去,很快便联系到一位专业人事,到公司来协同查帐,帮助处理这次的事情。

公司会计估计没有经历过这种阵仗,才接到通知就慌了神,余喜龄从来没有指使过会计人员偷税漏税,该申报的也都申报了,应该不可能出现什么问题,余喜龄心安,并不觉得如何害怕。

“余总放心,国税抽查,不一定是帐务出了问题,一般收入高的被查帐的概率更高,这是很正常的。”会计事务所派来的人很专业,和余喜龄谈完后,很快就进入到工作状态。

如余喜龄所料,公司的帐务是没有问题的,按照接到通知上的问题准备好所有资料,到了去国税的那天,会计师带齐资料,跟着余喜龄去了国税局稽查科。

“是你?”余喜龄没有料到,接待她的人会是乔志梁。

她过年的时候听宋奶奶提起过,乔志梁调到了海市,但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巧,不过看着乔志梁完全不意外的表情,或许不仅仅只是巧合。

余喜龄接到国税通知的事,顾钧一点也不知道,余喜龄也压根没有想起这事要跟顾钧说,等到顾钧抽出时间来公司找余喜龄时,才得知她去了国税面查帐。

“……”顾钧,有点生气怎么办?

从国税局出来,送走还有行程的会计师,余喜龄下了那长长的阶梯,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车边等着的顾钧,脸色略有些严肃,余喜龄没有多想,只以为顾钧也是来这里办事。

“在等人吗?”余喜龄回头看了眼身后,从京城回来后,两个人都忙,尤其是顾钧,抛下工作去京城接她,比她更忙。

都看到他了,还没有意识到不对,顾钧脸色更沉了沉,“对,等你!”

余喜龄要是还看不出来顾钧是生气,她就真是太过迟钝了,她只是没往这方面去想,稍微一想,就知道顾钧为什么沉着脸了,她笑着走到他身边,“生气了?”

顾钧轻哼一声,绕到副驾驶,把车门打开,示意余喜龄上车,余喜龄失笑,把手心的车钥匙给他看,“我开了车来的。”

结果顾钧不说话,就那样沉沉地看着她,余喜龄莫名有些心虚气短,没有坚持,坐进了顾钧的车里。

“结果怎么样?”车开了一会,顾钧才开口。

余喜龄抿了抿唇,“没问题,例行查帐,刚好选中我这边而已。”说完看了眼顾钧的脸色,“这是小事,我自己可以解决,你看之前在京城,我不是立马就联系你了嘛,不生气好不好?”

这件事确实是她有些欠考虑,不过也确实算不得什么大事,她不喜欢吵架,那样会让她觉得很累。

“我没生气。”顾钧轻叹一口气,空出手来,伸手握住余喜龄的手,余喜龄任他牵住,没有回握过去,顾钧一下子就感觉到了,余喜龄小小的别扭。

不由有些好笑又好气,明明该生气的是他,怎么她倒是先气上了,“我没有生气,我只是有些难过,觉得自己做得还不够好,没有办法让你相信依赖,我需要被你需要着,你知道吗?”

“……”余喜龄愣了愣,手指动了动,轻轻回握住顾钧的手,“对不起,我习惯了。”

习惯了没有任何依靠的一个人,也习惯了自己做决定,说句不好听的,被魏战国威胁,她第一时间想到顾钧,或许只是因为她第一时间想到,能和魏战国抗衡的,只有顾钧和他身后的顾家。

而不是出于感情方面的考虑,余喜龄有些汗颜,比起顾钧,她对这段感情似乎真的付出得太少,一段感情里,被需要是很重要的一环,如果不被需要,这段感情或许可以直接结束,即便坚持,也走不了太远。

而此时被顾钧的大手握着,余喜龄第一次觉得她或许真的有了可以依靠的人,她也可以学着更坦诚一些。

说开了,顾钧脸色才好看一些,他也没有带她去很远的地方,而是就在国税附近的一家小餐馆,“许援疆新推荐的地方,老板是江省人,做的菜很地道,先吃饭。”

十点面谈,出来就已经十二点了,顾钧担心余喜龄饿着,他现在脸色虽然好看一些,但还是一脸严肃,不过却是牵着余喜龄的手进的店。

老男人都是这么别扭的吗?余喜龄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是莫名有些甜,全程都忍不住笑。

坐定后,看着余喜龄脸上的笑,顾钧也有些绷不住了,把菜单递给她,语气有些羞恼的气急,“点菜!”

等菜上来,两人已经在聊这次被国税约谈的事儿了,“我怀疑,是魏战国授意的,不过负责处理我这件事的人是乔志梁。”

面谈很顺利,乔志梁问的问题也不犀利,余喜龄觉得乔志梁是在照顾她,当然这也得益于专业人士准备的资料齐全且井井有条。

听到乔志梁的名字后,顾钧微微皱起眉头,他很清楚,当初魏敢没有及时同余喜龄表白在一起,乔志梁是最大的阻碍。

乔志梁这个人,小小年纪心机就十分深沉,在顾钧看来,有心机不是坏事,反而是好事,有脑子不容易被人骗,但是把心机用到兄弟身上,用到最信任自己的人的身上,就不对了。

魏敢最重情义重诺言,要不是乔志梁暴露得太快,那傻瓜只怕会一辈子也不向喜龄表白心迹,只为了守他对乔志梁的承诺。

这件事巧合得让人忍不住生疑。

不过余喜龄既然说事情已经解决,顾钧就没有再多说什么,如果乔志梁真有插手,他的目的会很快暴露出来,他只要注意盯着就好。

“魏战国那里你不用担心,他现在自顾不暇,暂时没时间来找麻烦。”顾钧替余喜龄添饭,立马惹来余喜龄一个瞪眼。

过年这段时间伙食太好,余喜龄长了不少肉,她不想减得太瘦,但也要维持在标准差不多才行,不然公司少了她这个活招牌,多亏。

“还可以再胖一点,会刚刚好。”顾钧笑,给她挟菜。

看在店里的炒菜确实很合口味的份上,余喜龄没有拒绝,把添的饭慢慢吃完了。

乔志梁是后进店的,他来的时候,余喜龄和顾钧已经快吃完了,他看到余喜龄的顾钧的当时,就转到了店铺拐角比较隐蔽的一处座位。

这家店不大,也不算出名,不过做的是江省菜,离国税局又近,乔志梁是这里的常客。

刚落坐,菜还没上来,顾钧和余喜龄就已经结账离开。

顺着他的视线,同来的同事这才看到余喜龄,视线转而落到顾钧身上,又见他们出了店面,上了顾钧的车。

顾钧出于事业需要,车属于外型低调价位高调的款,男人都爱车,一看就知道这车的价值,同事立马惊叹着道,“咦,那不就是你刚面谈的私营企业老板?我就说这么漂亮的女人怎么可能做下那么大的事业,原来是……咝……乔志梁你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