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到高三以后,余喜龄也常常会考虑高考志愿的问题。

私心里她是想直接考本省的大学的,正好她的以后事业重心也会在省城,到时候把家里人都带到省城去,喜安也能在省城接受更好的教育。

但是本省没有很好的大学是事实。

从悄然改变观念起,余喜龄对考大学的态度就慎重了许多,既然要读,她就不想将就着随便选个学校混过四年。

但具体要选哪个学校,她确实是一头雾水。

上辈子她连高中都没读,叶暖暖和余喜山及乔志梁三个人的高考志愿她也半点没有参与,后来开公司,因为行业原因,对从业人员的学历要求有不高,大学生是有,但什么重本三本的,她真没关注过这方面的问题。

她所知道的大学,除了全国知名的那几所,就是前世乔志梁读的京城理工大和叶暖暖读的本省女子大学。

虽然进高三起,班主任偶尔会跟她们讲讲大学的事情,但老师说得并不细,余喜龄脑子里对不同的学校和专业的概念依然很模糊。

唯一可以确实的一点是,全国最好的学校在京城,而她要学的是管理经营相关的专业。

如果魏敢能联系得上的话,她大概会和魏敢谈一谈,征求一下他的意见,毕业他成长在京城,他对京城学校的了解,比一般人要多得多。

“大概会选京城的学校。”余喜龄道,心里琢磨着,在高考之前一定要确定要考的学校和专业,她不习惯没有目地的选择,心会慌。

“太好了,我的目标也是京城。”姚丽婷眉眼一亮,担心乔志梁没听到余喜龄的声音,声调特意提高了许多。

乔志梁耳朵微动,心里默默记下了余喜龄的话,虽然注定没有办法靠近,能远远地看着也是好的。

京城么,正好爷爷也是希望他考那边的学校。

补课一直补到二十六那天老师才宣布放假,乔志梁的偶遇也终于结束,开学的日期定在了年初八,也就是说寒假只有短短的十二天,半个月都不到。

考虑到余喜龄高三只有最后半年,杨三叔很有良心地把工厂的事情都揽在了自己身上,实在需要两人做决定的,也会自己跑到县城来跟余喜龄商量。

放了假,余喜龄和余喜山赶在过年前,给徐奶奶再送了趟过年的物资。

老人家脾气倔,这几年无论余喜龄兄妹怎么劝,都不肯离开家去余家过年,好在老人家身体不错,过年也会跟着徐家的亲戚一起过,不是一个人,余喜龄兄妹还算放心。

算算日子,徐志鹏一走就是近三年,钱倒是越寄越多,信里也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可谁也不太清楚他在外边过得到底怎么样。

“徐志鹏想把徐奶奶接走,徐奶奶没同意,也不肯让嫂子回来照顾她。”余喜山叹了口气,老太太始终坚持自己孙子没犯错,不肯走,另一个也是怕自己跟着去了,怕公安跟跟着摸上门,害了徐志鹏。

至于嫂子,年前徐志鹏写回来的信里还提了一件事,他跟当初帮他和蒋桂花结了婚,就是最开始冒风险替他寄信的那个女孩子。

“我们多顾着点徐奶奶吧。”徐志鹏的事,余喜龄也没好说什么。

徐志鹏当初肯定是被别人栽了黑锅,但那个案子以后有没有机会翻案谁也说不准,他可能过几年就能光明正大地回来,也可能一辈子也没办法回来。

当初余喜山偷偷给他的钱,这两年,徐志鹏也早就还清了。

这事余喜龄不说,余喜山也会放在心上,当初他就答应了徐志鹏,会照顾好徐奶奶。

从徐家回来后,兄妹俩又开车去了省城接余喜华,今年余喜华夫妻带着儿子和许奶奶一起回家过年,二叔家里没车,托她们去接。

今年过年本来说好了是在余二叔家里过,不过余奶奶坚持要余建国一家三口回家过年后,余喜龄一家便选择了留在县城过年,初一再去余二叔家里吃顿饭,顺便给余奶奶拜年。

“喜龄,奶奶的上了年纪,她的话你别太放在心上。”家里发生的这些事,余喜华都清楚。

这一年,余二婶因为余奶奶受了不少委屈,没法跟家里的男人说,也不好跟儿媳妇讲,便打电话跟余喜华说了个遍。

知道余奶奶做的这些事,余喜华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说老人家糊涂吧,她是一心一意地护着儿子,说她不糊涂吧,分明最孝顺的人是余喜龄,却一而再,再而三地伤余喜龄的心。

余喜龄笑笑,这些事她早就看开了,她不介意哄着老太太开心,但叶听芳要是想从她手里占到便宜,也完全不可能。

临近过年,宋清瑜倒是想把徐招娣母子四个带回京城,不过想也知道不可能,只能依依不舍地独自离开。

“喜龄,你不是想去京城的学校吗?真不跟我去京城看看?”宋清瑜很清楚,哄好余喜龄,长征就走了三分之一,“宋叔叔的家就在京大和华大附近。”

“不去。”余喜龄微微一笑,瞥了眼满脸紧张的徐招娣,冲从在后车座里的宋清瑜挥挥手,“宋叔叔,慢走。”

“……”宋清瑜。

小狐狸太精明,一点也不好哄,长征之路一步也难踏出。

虽然只有母子四个过年,徐招娣还是把东西备得齐齐整整,鞭炮都买了六七挂,年三十那天,母子四个刚把饭菜端上桌,就见余二婶怒气冲冲地牵着余壮壮,她身后余喜荣扶着没显孕肚的林恬进了家门。

“这是怎么了?”徐招娣赶紧把人让到暖桌边,又给人倒上热菜,“吃饭了吗?”

“没吃,气都气饱了!”余二婶气怒难消,拉着徐招娣就诉起苦来。

本来今年过年,要让余建国一家去家里,余二婶心里就不太痛快,不过余奶奶发了话,余二叔也劝了她,她就忍着了,反正翻了年,余奶奶就要被余建国接走。

便她没想到,余建国和叶听芳来过年就只带了一张嘴,两手空空她就不说了,半点活也不沾,叶听芳竟然还指使着怀了孕了叶恬做东做西。

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她们家壮壮和余小宝起了冲突,余奶奶竟然二话不说地就护着余小宝,大过年的把余壮壮给骂哭了。

余壮壮可是余二婶放在心肝上疼的小儿子,哪里能让他受这种委屈,问清楚了才知道,是余小宝不小心弄坏了余喜华从大城市给余壮壮带回来的变形金钢,堂兄弟才起了冲突。

余奶奶不问青红皂白就怪余壮壮,可把余二婶气了个够呛,叶听芳还在旁边煽风点火,说什么余壮壮比余小宝大,怎么着也应该让着弟弟才对,为了个破玩具,也太小家子气。

余二婶鼻子都气歪了,余壮壮是比余小宝大,但也不过是个小学生而已,何况错在余小宝,这时候余二叔还跑来和稀泥,余二婶一气之下,就带着儿子媳妇跑到了县里来。

说完这些,把余二叔骂了一遍,余二婶心里就舒服了,她跟徐招娣也没客气,帮着忙活完剩下的活,前妯娌两家,也算热热闹闹地过了个年。

倒是老宅那里,两个家里的一把手没了,丢下一下大摊子,叶听芳没办法扎起围裙进了厨房,勉强折腾出一桌饭菜来。

余二叔虽然和着稀泥,但心里哪里能痛快,现在老婆孩子都跑了,他是忍了再忍,才没跟着一块儿走,余建国冲他敬酒他也没接,黑着一张脸扒了两口饭,就坐到了一边。

余奶奶和余建国的脸色也不好看,叶听芳委委屈屈地吃完饭,就不想在余二婶家里呆,闹着要回县城。

余二婶母子媳妇能去县城,是因为余喜荣有拖拉机,抱着被子捂着也冻不着,可这大过年的路不好走,也没有中巴车,他们怎么回去?

而且余建国还打算好好跟余二叔谈谈老娘养老的事情,哪里会理她。

……

已经知道叶听芳如今过得十分落魄,但宋清瑜还是想替过世的妹妹讨回一个公道。

宋清瑜回京城后第一时间就联系了在法院的朋友,对方很可惜地告诉他,别说他现在手里没有切实的证据,就算有证据,也过了案件的追诉期,法院不会受理。

这等于就是告诉了宋清瑜,想要叶听芳受到惩罚,只能从别的地方着手。

偏偏现在叶听芳夫妻感情不睦,生活穷困潦倒,几乎一无所有,他想要下手一时都找不到地方,宋清瑜也不觉得说出当初的事情,余建国就会同叶听芳离婚。

要知道他们的感情可是经历过重重考验的,叶听芳败光家产都没离婚,大概轻易不能分开。

回到清远后,宋清瑜便毫无保留地跟徐招娣说了这些。

“他们轻易不会离婚的,就算是为了面子,也会死撑着不会离婚。”徐招娣把报表合上,有些头疼地揉了揉额头,过完年还没来得及好好休息,就一直忙店里的事情。

和余建国结婚近二十年,和叶听芳打交道近十年,徐招娣虽然一直生活在他们的阴影之下,但对他们也很了解。

宋清瑜给她递了一杯热水,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替她揉着额头,“他们还是互相纠缠着过一生吧,离婚太过便宜了他们。”

当初余建国和叶听芳欺负徐招娣的帐,宋清瑜也记在了心里,打定主意会盯着他们,决不给他们半点翻身的机会。

宋清瑜的力道恰到好处,徐招娣舒服得差点直接睡着,惊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宋清瑜在替她按摩。

徐招娣赶紧坐正了身体,避开了他的手,脸色微微发红,说起别的话题,“对了,友香前天发了请帖给我,她初八办酒,邀请我们去吃喜酒。”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