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余奶奶住了院,余小宝摔了一跤,头上撞到门坎的大石头上,豁开一个大口子,缝了七八针,也住进了医院里。

徐招娣在店里接到电话后,就立马开车去乡下把人接到了县里,安排进了医院才回的家,进家门见到没出门的余喜龄,想了想又把余奶奶住院的事告诉了他们。

毕竟是亲奶奶,余喜龄知道她住院也很担心,跟着徐招娣又到了医院,路上徐招娣把这事给余喜龄讲了个大概。

打人的是邓家上小学的闺女,余奶奶是替孙子出头时,被杨满珍推倒摔到了腿和尾椎骨,右小腿比较严重,骨折需要手术。

好在祖孙两个都没有太严重的总是,余奶奶伤得虽重,手术后好好调养也能缓慢恢复。

余喜龄到医院的时候,余奶奶吃了止痛药正在睡,余二婶黑着脸在病床边上守着。

隔壁病床上余建国在照顾余小宝,余小宝头上染血的绷带特别显眼,至于叶听芳,据说是回乡下去找邓家人算帐去了,先前的帐还没有算清,现在居然还敢打她儿子。

“报警了没有?”余喜龄问余二婶。

余二婶见到她们母女表情才缓了一点,冷哼一声,“没报,老太太往人小姑娘头上也拍了一砖头。”

虽然没有一板砖拍中,但也重重地擦了一下,伤情跟余小宝差不多,邓四麻子的女儿当场就晕了,不过是因为没钱,才被她娘糊了把草木灰,让躺在了家里。

这要是报了警要怎么算?

老太太也真是,小孩子打架,确实先是邓四麻子的女儿不对,但是你去找大人就是,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结果老太太捡了红砖就去拍人家小姑娘,余二婶都不知道要怎么开口说。

“……”余喜龄,徐招娣。

问过医院具体情况,知道情况不算太严重后,余喜龄跟余二婶说了,会分摊三分之一的手术费用后,就直接走了,也没让徐招娣留下,做了孙女,余喜龄觉得自己已经做得够多,该尽的孝道她也尽到,她问心无愧。

如果余奶奶打算跟着她们好好生活,她立马能把人接到家,但如果她睁眼就说余建国的事,那还是算了。

至于徐招娣,现在大房二房都在,她一个前儿媳妇就不要在这里碍眼了,省得到时候叶听芳和余建国还要怀疑她旧情难忘。

余二婶也知道余奶奶什么样的性子,也知道她现在最惦记的就是余建国这一家,有些无力地摆了摆手,让余喜龄母女赶紧走。

她们二房是没有办法,做得再多也没有大房卖声惨招人疼,却还不得不做。

余建国刚攒一点钱,转眼又全摊到了余奶奶的手术费里,还有余小宝头上的伤,也是不小的开支。

不过自从余爷爷过世上,他就说要担起做儿子做兄长和做父亲的责任,总不能还像以前一样,什么钱都是余喜龄出大头,二房再出一部分,他完全置身事外。

叶听芳去乡下闹了一圈,逼着杨满珍弄了三百块钱出来,才转身回了医院。

邓家的偏屋里头,邓小妹额头上糊了草木灰的血水已经结痂,但人还没有清醒过来,杨满珍虽然重男轻女,但这可是她身边仅剩的孩子,那三百块钱是退了刚买的化肥,又找人借了凑起准备送孩子去医院的。

现在全没了,全部被叶听芳给抠走了。

杨满珍坐在床头愣了很久,把邓四麻子一家捎带着叶听芳一起骂了个遍,最后看着躺在床上人事不知的邓小妹,蓦地涌起一股心酸来,杨满珍咬了咬牙抱起邓小妹,出了屋。

出院子的时候,她公婆喊了一句,问她干嘛去。

杨满珍只说是抱着孩子求人救命去,她公婆便没有拦,但带着孩子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过余家祠堂。

叶听芳回到医院里,没敢藏私,把要来的钱全给了余建国,让他来安排。

虽然很不情愿照顾余奶奶,但叶听芳却没得选择,余二婶要顾店,不可能二十四小时在医院里守着,必须得有个人跟她轮班。

余建国晚上要去摆摊,不然家里就没了收入,她只能咬牙在医院里陪护,顺便看着余小宝。

“请个护工吧。”叶听芳有些嫌弃地给余奶奶接了尿后,实在是有些忍无可忍了,她从没想过照顾老人是这么麻烦的事情,一会要喝水一会要挠痒,吃得多点马上就要解决生理问题,而且余奶奶身上总有一股老人味,闻着就不太舒服。

住院这么多天以来,余奶奶没少被叶听芳当面嫌弃,她抿着唇不肯说话,也不肯看叶听芳。

“妈,您听我一句劝,跟弟妹讲一讲,请个护工,她轻松一点我也能轻松一点。”叶听芳把盆摔得啪啪直响,好在这时候的商品质量过硬,就叶听芳这种摔法,一摔一个准。

住院的费用不是三家一起出么,请个护工也花不了多少,还省力气。

要叶听芳说,这钱就该余喜龄来出,当了大老板,赚了那么多的钱,可老人住院了,看也不来看一下,徐招娣倒是偶尔来一次,也不说搭把手,坐下来说两句话就走,倒是知道送点东西来。

看在那点营养品的份上,叶听芳心里还舒服一点儿。

余奶奶没理她,心里苦得很,她都断腿了,余喜龄也不来看看她,老二媳妇因为她偏着大房的事也对她有诸多怨言。

都是从她肚子里生出来的孩子,看着余建国越来越不好,她心里怎么能落忍。

是!余奶奶知道余建国以前做了很多混事,现在还弄了个这样的媳妇来折磨她,可是那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儿子,他过得不好,小宝身体又不好,她怎么能不多偏疼一点。

至于余喜龄那里,不管怎么说,这始终是她亲爸啊,是他生了她,给了她一条命!难道她真打算一辈子都不认他吗?

余建国进病房的时候,就听叶听芳一直在叨叨着要请护工,让余奶奶跟余二婶说,再要余二婶到余喜龄那边去说。

“想请护工?”余建国冷冷地瞅着叶听芳,把熬好的骨头汤倒出来,端给余奶奶喝。

伤筋动骨一百天,再加上人老人恢复能力本来就弱,余建国这段时间想方设法地给余奶奶炖汤来补身体,都说以形补形,其中又以骨汤最多。

现在已经不是以前只有肥肉值钱的时候了,骨头卖得比肉贵,叶听芳看着心疼极了,这些可都是钱,还不算在住院院里头的那种。

“我就是说说。”叶听芳痛在心里,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这不是给妈翻身擦洗的时候,太不方便了嘛,我也没什么力气。”

余建国现在可是个大孝子,叶听芳不敢跟他对着来。

余奶奶只是断了腿,并不是瘫在闲上,她知道叶听芳嫌弃她,一般要擦身体的时候都是等到余二婶来时才张口,二儿媳妇虽然也嫌弃她,但也只是嘴上厉害。

而叶听芳压根就没给她擦过身!

不过余奶奶默默地忍下了,她心里并不觉得自己说出来后,儿子会维护她。

一直到出院,余喜龄都没有去过医院,有余二婶在,她随时能知道余奶奶的情况,知道老人家手术成功,又有心爱的大儿子和大儿媳妇在身边照顾着,余喜龄便也放了心。

出院后还等调养,叶听芳正高兴着能甩脱余奶奶这个麻烦后,余建国竟然提出要把老太太接到租房里去住一段时间,说是等腿养好再回乡下。

别说叶听芳不肯了,就是余奶奶自己也不愿意去,余建国那出租屋她去看过,就两间屋,里头再间几乎是全黑,屋里全放的旧书,压根就转不开身。

而且让叶听芳天天照顾她,她怕叶听芳烦了会下药药死她。

医药费是三家均摊,余喜龄看了医院出的帐单后才付的钱,叶听芳想多抠一点都抠不出来。

因为余奶奶的腿伤,余小宝不能再寄到乡下养,只能带在身边,因为这次打架的事情,余小宝本就内向的性子变得有些沉默,话变得特别少了起来。

余建国试图问过他,为什么会被邓小妹打,余小宝就只哭,怎么也回答不出来。

还是很久以后余建国才知道,因为叶听芳总是去邓家要钱,杨满珍好不容易给人做苦力或是借到一点钱,就被叶听芳抠走,杨满珍回家后总要偷偷地哭一场。

邓小妹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恨极了叶听芳,但她拿大人没办法,看到落单的余小宝,想也没想就上前砸了人。

知道余奶奶被送到乡下后,余喜龄便不再管余奶奶的事,有大堂哥夫妻在,再有余二婶,余奶奶那里不用担心。

倒是徐招娣,余喜龄好不容易在周末堵到人,“怎么这个点才回?”

“下课后去夜市看了看。”徐招娣没想到余喜龄还没睡,看了眼手表,都快凌晨一点了,“怎么这个点还不睡,饿不饿,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余喜龄点头,最近事情有点多,她要刷试卷,还得看工厂新招的设计师的设计稿,经常拖到十一二点才睡觉,今天确实要比平时晚不少。

“你们到哪一步了?”余喜龄跟着徐招娣进了厨房。

徐招娣一愣,没敢回头看余喜龄,径自忙碌着,只是忙得有些慌乱,“什么哪一步,你别瞎想。”

余喜龄挑挑眉头,不打算逼问徐招娣,准备找机会直接问宋清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