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眼神……让江黎安觉得很反胃,留意到了对方刚刚说的话,颇有些不可置信。

他是沈清濯的父亲?!

谈峻熙站起身来,挡住了沈伟善看向女孩的目光,站在微暗的光影中。

沈伟善有些不满,也知道当前有更重要的事情。

“出去说。”谈峻熙道。

沈伟善舔了舔泛黄的牙齿,又回头看了江黎安好几眼。

眼神龌龊又冒犯,笑眯眯的,让人汗毛倒竖。

江黎安呼吸微屏,躲开那样的眼神,有些茫然。

沈清濯怎么可能……有这样的父亲?

“管好你的眼睛。”谈峻熙关上门,对沈伟善冷声道。

“不就是看几眼吗,你急什么?”沈伟善声音沙哑,带着恶意,“莫非,你也对她感兴趣?”

谈峻熙并未否认:“你说呢?”

沈伟善怎么会不明白,不由兴奋的搓了搓手:“等事成之后,我们共享她?”

“我对她很感兴趣。”谈峻熙背在身后的手指骨骇白,青筋突起,又拼命控制着自己不掐出血来,压抑着深海的风暴,用最为平静的语气说,“你敢碰她一下试试。”

沈伟善观察着谈峻熙的脸色,眸光闪烁,意味深长:“一个女人而已……你喜欢,就给你好了。”

他心中不以为然,不过是个二十三岁的青年,怎么可能玩得过他。

到时候,他全要!

不只是刚刚的女孩,也包括谈峻熙,这张好看的脸,是男人又怎样,不玩玩可惜了。

哦对,还有沈清濯那个孽障——

空气中弥漫着点水锈的味道,太潮湿了,谈峻熙摩挲着腕骨,薄唇牵起清朗弧度,背对着沈伟善:“时间到了,走吧。”

“谈峻熙?!”

“谈峻熙?你别走啊!你走了我怎么办?你给我回来!死回来!!”

江黎安等半天也没听到外面有声响,一颗心都凉了,他们要是真走了,她一个人被绑在这里才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谈——峻——熙!!”

“干什么?”门被推开,那人睨着她。

无论谈峻熙是不是绑她的人,总之在这一刻看到他,江黎安松了口气,小声道:“那个……作为一个合格的绑匪,你是不是应该,给我提供点食物?”

谈峻熙看得出来,她根本不饿,只是想法设法拖延时间。

他一步步走上前,直接掐住江黎安的颈项,在她耳边警告:“你在这待着,还能活。你要是出去,我不保证你的命。”

他的气息冰凉,像是阴寒的毒蛇,一寸寸缠绕着身体:“别以为我不敢对你动手,听话点。”

江黎安被掐的快要窒息了,掰他的手,极度缺氧间,看到了镜片下那双不见天明的眼眸,像是阴天空中的乌云,其中蕴含的情绪,血色恨意,让人心惊肉跳。

直到她窒息边缘,谈峻熙才缓缓松开了手,江黎安一下子撞过来,发狠的咬住了他手腕,拼尽了全身力气,像是能撕咬下一块血肉出来!

谈峻熙推她的脑袋,没推开,剧烈的疼痛席卷全身,他反而笑了,摸了摸她的脑袋,温柔道:“你咬,到时候全在沈清濯身上还回来。”

江黎安动作僵住,咬的更狠了,含糊不清道:“不管我咬不咬你,你都不会对沈清濯手下留情,更何况他不会输给你。所以我得先咬两口解解恨,万一你死了,我连报复的地都没了!”

谈峻熙掐住她的后颈,硬生生抬起她的脑袋,左手手腕处鲜血淋漓,隐隐可见血肉,而她口中全是血。

这画面,连看一眼都觉得疼。

谈峻熙却跟没感觉似的,任由伤口流血疼痛,摁着江黎安的脑袋往床上一压,手指掐着她脆弱的颈项,不知想到什么,用力又复而松开,垂眸看着女孩涨红的脸,面无表情的将手腕上的血抹在她脸上。

“乖乖在这,等你男朋友的死讯。”

江黎安只恨自己刚刚没咬到血管。

悔啊!

她从唇齿间挤出来三个字:“你去死。”

谈峻熙果真走了。

地下室空荡荡的,死寂到诡异,光线昏暗,江黎安只能听到窄小的玻璃窗外呼啸的风雪声,不知道是不是被谈峻熙气的,她一阵胸闷气短,恶心的慌。

怪不得沈清濯这么讨厌谈峻熙。

原来一个人真的可以有让人讨厌到极致的本领。

江黎安默默打开心里的记仇小本本,把谈峻熙放在了第一位,等她出去,她!一!定!要!封!杀!他!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然而现在,江黎安该担心的是自己的处境,更担心的是,是谈峻熙会借着绑架她来威胁沈清濯。

如果沈清濯真因为她出了什么事情,江黎安会内疚一辈子。

她皱着眉,拼命挣扎着身后的绳索,把手腕磨出了血,也无济于事,忽然间,她的视线定格在床头柜上,上面铺了一层玻璃。

南平山顶,是个废弃的钢铁厂,占地面积较大,荒凉已久,钢质铁板堆积到一起,锈迹斑斑。

远处是雪色的山,凛冽北风。

沈清濯一步步走上去,零下二十五度的天,凉意能从骨髓钻进去,他出来的急,黑T恤外只穿了件薄款外套,衣摆被寒风吹的鼓起,皮肤冻到毫无血色的冷白,背脊始终是清瘦而挺直的,宛若松柏。

寒风糅杂着碎雪,吹乱了少年的碎发,轮廓陷入风雪中,深邃冷厉。

“阿濯,好久不见。”

最前面,站着一个矮小佝偻的身影,后背有些被压垮了,衣袍包裹着瘦骨嶙峋的身躯,那双因为年老而变得浑浊泛黄的眼珠,一眨不眨的盯着沈清濯的眉眼,神色陡然阴沉暴虐。

“你真让爸好找!”

沈清濯是十一岁那年带着沈思月跑出来的,再不跑,只有被打死的份。

如今过了八年。

再一次见到沈伟善。

沈清濯以为自己会愤怒,会失控,但事实上,他现在心里空荡荡的,过往一切回荡在眼前,像场笑话,逐渐远去又逼近的笑话。

“她在哪?”沈清濯眉眼冷漠,看向沈伟善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一滩烂泥,单刀直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