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青城医院的VIP楼层寂静无声，大部分病人都已沉沉睡去。只1201房还有微弱的灯光透出。值班护士第N次来敲门，询问卓然是否需要帮忙，都被他微笑着拒绝了。小护士脸红着退出来，一面不舍地多看卓然两眼，一面又好奇地冲床上的病人望去，究竟是什么人病了，能劳烦院长大人的公子亲自陪床？

卓然送走值班护士，不忍心再惹她注意，引她过来询问，遂关掉台灯，起身走到窗前，拉开窗帘打开窗，淡蓝色的薄辉瞬间覆盖了整个房间。他在靠窗的沙发里坐下，摘下眼镜，仰头闭目养神。

夜风微凉，带着海水特有的湿度和咸味从远处飘来，是这个城市特有的气息。夜静，风定，浅蓝色的窗帘停止摇摆，悠悠地褪进了角落，一个娇小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窗沿上。女孩半跪着，马尾的发丝缓缓落下。

“你终于回来了，东瑜同学。”

东瑜缓缓抬起头，气韵生动的脸上，一双明亮的眼睛宛若流转的星光，轻快地扫过整个房间，再抬手将脸侧的长丝拢到耳后，看回卓然。

卓然已经站起身，冲着她友好地伸出手。他的手细长，如透明一般泛着微光，整个人沐在幽幽的月色里，显得清朗俊逸。东瑜稍稍愣了下，伸手搭上，略一低头，借力从窗户上跳了进来，一落地，便松开了手，向着病床径直走去。

擦肩而过，卓然闻到了淡淡的薄荷味。

床上的病人直挺挺地躺着，脸歪在一侧，角度有些别扭。东瑜耐心地把她额前的头发捋顺，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便露了出来，只是更加苍白，没有一丝生机。两只眼睛空洞地张着，似乎也在说明这其实并不是个真实的人——只是个替身人偶。

东瑜将手移到替身脖子处的纱布上，一把撕下，抬手贴回自己脖上，随即高高抬起人偶的下巴，用力一提，干脆利落，只听“咔嚓”一声，似是卡上了什么机关，脖子机械地左右转动了两下，白色被子下隆起的人形快速收缩，没多久就变成了一个巴掌大小的人偶。

“为什么我的替身会在这里？”这是东瑜进入病房后第一次开口，声音清脆，掩盖了羞涩。

卓然从口袋里拿出一枚小小的耳钉，东瑜的眼眸立即暗了下来，这是人偶上的东西，卓然怎么发现的？

卓然按了按紫花耳钉的中心，面前的墙壁上立刻出现了闪动的投影，只见一片漆黑中，斜前方一道亮光飞速冲了过来，伴着不甚清晰的怪异声音，投影不停地晃动着，忽然视角颠倒。应该是人偶倒在了地上，东瑜心想。没过几秒，眼前大亮，伴着一声尖叫，四周聚集来一群同学，接着有个身影穿过众人走近，东瑜便看到了卓然的脸，还有他挡住了一半视线的手臂。

投影中的卓然一脸担忧，不似伪装。东瑜心里微微一动，是卓然捂住人偶的伤口，减缓了生命液的流失，替自己隐瞒了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