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老人听到声响,迟疑地打开门,见门外站着的圣漓温润有礼,又的确是一派书生的样子,这才放松下来道,“你竟然要听的话,就进来吧!”
伊叶为防老人看到自己,又把他吓到,便故作往回走。
所幸那老头也没往四处张望,等圣漓进了屋就又将门关上。
伊叶看着渠江,估算着圣漓进去的时间,现在已近晌午,若换在平时,江面上早就热闹起来,那些来往的船只怕早就晃花了眼睛,可因为出了这样的事情,那些图水路方便的人也宁可多花上几天时间,改走了山路或者大道。
所以这些天,江面上很少有船夫出船,只是偶尔看到一两只小船从远处驶来但也不会在这里停留下来,要么顺着西边,要么顺着北边划远。
伊叶看着远处一艘小船渐渐划近,看它船头的方向好像要从这里驶往西边去,渠江往西是东昊国,往北则是大荒,商立国在东边,南边便是南明国。
那船看着就要划到面前,但其实离伊叶所站的位置至少还有上千里。
圣漓问完话出来,见伊叶一个人望着江面发呆,他顺着视线望过去,也发现了江面上那艘可疑的小船,之所以说可疑是因为那艘船看起来与普通的乌木船并无二样,可是那船的方向竟是往西边划行。
往西去的是东昊国,因为这些年商立与东昊一直在交战中,所以父皇早有文书下达,凡是进入都梁境内,船只都禁止西行。
那船划得近了,伊叶视线极好一下看清连上船夫在内,船上一共有十五个人,这些人见到江面上有人,脸色都没有变一下,一直往西边划行。
伊叶左腿往后一屈,一个借力跃上了船头。
她的轻功是小时候师傅教的,师傅说捡到她时是在棠轩宫里的一口枯井旁那时商立连下了三天大雪,棠轩宫本是一座冷宫,往常是不准任何人进入,只怪那年那场大雪下得太凶,竟然将棠轩宫里的几颗松树压倒,而倒下的松树正砸中了棠轩宫西边的一扇木门,师傅那时已经是千岁了,无意中经过时,听到棠轩宫里传出的猫叫声,心里奇怪才走进了那棠轩宫,想不到竟在棠轩宫一块被雪埋了枯进旁发现了仅有三岁的她。师傅说,他当时看到她时,早就被宫里生活麻木的眼睛突得湿润起来,他看到一个仅有三岁的小孩拉着他的衣摆,慢慢往他身上爬,等他将她抱起时,她竟然笑了,那照被雪冻得煞白的脸笑起来其实有点可怕,可师傅却说那笑是他见过最想留住的笑容。
其实棠轩宫原本并不是一座冷宫,那里以前住的是一位极受先皇盛宠的妃子,后来犯了事就被关进棠轩宫里不得进出,所以才变成了冷宫。
师傅捡到她时,那位妃子早去世有数十年了,只剩一个骨灰盒摆在正院大厅前,孤零零地看着这座昔日繁华不可凡物的宫殿。
而她当时仅有三岁,所以自然不是那位妃子所生。
但棠轩宫里除了那位妃子外,连个宫女都没有,所以当年连师傅都查不到她的身份。
伊叶眸色一深,这些年她一直在查找自己的身份,从棠华宫不断扩大查找的范围,除了皇上的正阳宫和皇太后的凤仪宫她没有机会进去外,其它的宫殿或多或少她都有打探过,但棠轩宫是先皇亲自封锁住的一座冷宫,本就鲜少有人知道,而棠轩宫自从成为冷宫外,原本要经过棠轩宫到其它宫殿的宫女全部绕开了棠轩宫。
伊叶动作轻巧地落在船头,那船夫只觉眼前一花,就见一个清俊的少年站立在他对面。
虽然伊叶落下时,那船只轻轻晃动了一下,但还是惊动了船里面的人,一双修长的手撩开船帐,从里面弯腰探头出来,是一张英气而带着几分自谨的脸,眼里隐隐有凶意。
一个手下都如此不简单,看来船里坐的人,非富即贵,也可能与皇室之人有关,伊叶快速下了定论。
厚重的青色船帐里,南宫云微锁眉头,眼睛锁在帐外的伊叶的身影里,嘴角带着一丝惊讶。
那出来的男子一看就来者不善,伊叶知道自己除了会点轻功外,根本不会一点武功,要是真跟那男子打起架来,保准一拳就被人撂倒了。
伊叶偷偷往圣漓的方向看了一眼,当年圣漓和她可是一起在师傅跟前学武,当年师傅说的一句话她记得很清楚,师傅说她虽有习武的慧根,但小时候被人丢弃在雪里身体受了寒,不适合学习强硬的武功;但圣漓就不一样了,他是天生练武的奇才,学武天赋极高。
圣漓跃上船头,并不看那男子而是绕过那男子往船帐看去,“商立国早有明文规定,凡是经此渠江的船只,皆不可往西去,在下奉劝阁下一句还是尽早掉转头离开。“
”有劳三皇子告知,站在三皇子旁边的可是新近才被封了千岁的伊千岁?“
伊叶有些吃惊地往船帐看去,他到底是谁,竟然会同时认识圣漓和她,而且那语气不卑不亢,不太像一般富人,反倒更像是皇室之人。
“阁下千里迢迢从南明过来,又要沿渠江往西去往东昊,今日有幸让我碰上,不若随我去拜见父皇,只要得了他的同意,阁下想要去哪里都行。”
这便是变相地要扣押他,南宫云无声地冷笑了一会,掀开船账几步走了出来,“竟然三皇子如此说了,那南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一道欣长的身影遮住了伊叶的视线,南宫云嘴角的冷笑还未收回去,看到伊叶的样貌时心底暗自吃了一惊。
好个清俊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