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叶握着白玉制的流云杯,杯里紫红色的葡萄酒在烛光的照耀下泛着淡淡的暖光,看得久了竟让人生出一丝倦意。
自从三天前圣旨下达的那一刻,伊叶就知道她谋划了十年的计谋终于成功了!
伊千岁,这背后所代表的势力,是可以不听从任何人的调遣,只要她想没有人能够阻止得了她!
可她心里清楚,皇上之所以会突然将她提为伊千岁,实则是给她的一个警告!
在这个位子上,除了她外真正坐过的人就是她的师傅!
师傅当年是如何意气风发,宫里之人又是如何畏惧和敬重他的情形,好像还是昨日之事!
可因为,爱上不该爱的人,被皇上命人锯掉了双脚,扔进了天牢!
要不是十年前师傅拼尽最后一点势力,从宫里逃了出来,现在恐怕已经成了天牢中的一个孤魂野鬼了吧!
所以,皇上将她提为伊千岁,其实是在警告她,最好小心行事,别最后落得跟她师傅一个下场!
伊叶闻着杯中的酒香,看向正坐在她面前的太子道,“不知,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在伊叶拿起白玉流云杯时,太子曾凑到她耳边道,“不如,你跟我回阳清宫吧!”
阳清宫,是圣汮的太子府,在都梁城地段最好的流云路上。
让自己跟他回府,圣汮到底想要做什么?
凤仙楼虽是正正经经的酒楼,可章清却从对面的清兰园里请了几位姑娘在这包厢里做陪。
光是太子身边就围了三四个,个个抢着将桌上的菜小心地夹起喂到太子的嘴边,章清身边也围着两个姑娘,还有一个蒙着面纱的姑娘在一边抚琴,琴声婍丽,带着浓浓的脂粉香。
圣汮回头,眼睛如钩般盯在伊叶身上,跟他回府这么明显的意思她还听不出来吗?
他借着一个女子的手饮尽流云杯中的酒,一把将伊叶拉到自己身边,带着酒香的嘴唇突得吻住伊叶的耳朵!
“成为我的人,怎么样?”那双过分明亮的眼睛因饮了酒带着几分迷乱,两道剑眉一如往常般地皱起。
伊叶有些慌乱地推开他,“你醉了!”
他们的身份不易显于外人,所以来了这后都只作你我之称。
“呵,我醉了,怎么可能?”圣汮冷笑地放开伊叶,转身亲自倒了一杯葡萄酒放在伊叶面前,“我跟你打个赌,就赌你一个月后一定会成为我的人,怎么样?”
章清缩着脑袋,脸色紧张地盯着圣汮和伊叶!
果然太子的行事,一向是直接了当,竟然连拉拢伊千岁的话都敢明目张胆地说出来!
要知道,皇上最忌恨各位皇子与伊千岁走得近了,虽然伊叶被提为伊千岁是最近的事,可她行事的能力却是众人有目共睹的!
曾经七皇子就是因为爱往紫竹殿跑,她的母妃静妃就被皇上以私自勾结之罪发配到了边疆,而那位不足十岁的皇子,则是被软禁在了宫里。
这件事,还是他还没离开都梁前发生的,算来那七皇子今年也应该满十岁了吧!
伊叶看着杯中的流云杯,借此遮挡脸上闪现的几丝害怕!
“这个赌如果我不打呢?”一个月后会发生什么,谁都不知道,圣汮哪来的自信这么肯定,一个月后她会成为他的人!
她当然知道,所谓成为他的人是什么意思?
圣汮早料到伊叶会拒绝,他的脸上看不清是在笑还是发怒了,“如果,你不想圣漓有个好歹,我看你还是答应比较好!”
伊叶眼睛突得睁大,握着酒杯的手指轻颤,圣漓,三皇子!
圣汮刚才话里的意思是,圣漓在他的手上!
不对,按往年的安排来看,三皇子这个时候应该才离开大荒不久,而太子则是一直待在宫里,三皇子如果没到都梁城,又怎么可能会落到太子的手里!
“还记得费将军吗?他今年可是一举攻下了东昊的汾水,正在凯旋归来的路上。”
费将军,伊叶突得想起,离年关还有一个来月时,久攻汾水不下的费家军,突得飞鸽传来书信,说汾水已经攻陷,东昊国答应成为商立国的联盟国,不日就会派使臣前来!
当时,此消息一出,许多人都被惊喜冲昏了头,不仅是宫里连街道上都热闹了许多!
毕竟商立国久攻东昊国不下,而连年的战争不仅穷了百姓,连商立的士兵也失了锐气,再不结束这场战争,恐怕商立国是危是安就很难说得定了!
伊叶记得,这消息传出不久,东昊国来的使臣就明确向皇上表示,要在商立的皇子中选出一位与东昊国公主联姻!
虽然皇上没有指明是哪位皇子,可唯一过了弱冠之年的只有太子和三皇子。
而太子,显然不可能去东昊国联姻,所以剩下的就只可能是三皇子圣漓了!
伊叶想到这里,无力地放下白玉流云杯,她终于知道太子今晚为什么非要把她带来这里,还说出那些意味不明的话来!
伊叶最后是被太子拉上了马车,再强行送回了宫里!
她明明记得她滴酒未沾,可现下却头昏昏沉沉,连面前的路都有几分看不清了!
好不容易回了紫竹殿,就见紫竹殿三个苍劲的大字下,一个着青衣轻衫的少年,举着灯笼脸上罩着一层冰冷,眼睛直直地盯着他。
“篱子,这么晚了怎么没休息?”
在这座空旷的紫竹殿里,只有她和篱子两个人!
而篱子,明面上是她的随身太监,但说起来更像是她的弟弟。
“千岁没回来,篱子怎么敢休息!”篱子闷声道,将手上的宫灯往上抬了抬。
伊叶累得连说一句话的力气也没有,她看向自己房间的方向,屋外早亮起了六盏玲珑宫灯,而屋里也是瞠亮一片。
“喵”一声喵叫从伊叶的房间传来。
篱子提着宫灯往前走,“千岁,屋里已经放好热水,千岁还是早点洗濑了睡吧!”
伊叶听他一口一个千岁,那张清秀的脸上满是严肃,突得就觉得好笑。
她伸手捏了捏面前的青团子,“篱子,你说你不过才十四岁,怎么整天整着像个教书的老先生一般!”
篱子挥开在自己脸上作恶的手,一本正经道,“千岁,你现在已经升为千岁了,更应该懂得有些事情是不能做的,而且你这么晚回来,要是明天被有心的知道,恐怕又会有麻烦!”
伊叶平静道,“有什么麻烦明天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