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相信我能够东山再起,尤其是在我从来没有一次战胜我的妹妹的情况下。”阿修达的阿娘将那只葫芦紧紧按压在胸口上,像发了疯一样咆哮,“你要相信我,相信我说的话,相信我与大汗的情分,我们曾经有过阿修达!他挚爱我的儿子!”
大侄子现在有点糊涂,他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才不会激怒正处在疯癫状况下的阿修达的阿娘,不过总算好歹让他想到一个办法,“这只葫芦如果给阿修达送过去的话,也许他会高兴,这本来也是我买给他的玩意儿,只不过现在那座舞帐是不让别人进去的!我就只能托您的手!”
阿修达的阿娘果然像是得到了什么提醒一样的,一下子跳起来,“你说的很对,就是这个意思,如果他很喜欢这个东西的话,他就不会走得那么远了,他就会回头了。他一向很乖的,也喜欢新鲜的玩意儿。对,我一定要拿给他看看,让他好好看看,别的地方是买不到这种东西的。那里面他的影子就像是活的。”
阿修达阿娘的身风在他身边掠过,大侄子终于觉得自己的呼吸变得顺畅了。之前的惊慌失措,各种可怕的想象变成了一股烟,忽的一下子在他的脑海之中散尽。那时候是简直差点就要自杀的,现在想想如果那时候就死了,可真是不值事情的峰回路转,简直就在转眼之间。
望着阿修达阿娘的背影,他简直不敢相信,他几乎没费什么力气阿修达就把那只魔鬼交到了她手里!
只剩下一个人留在这帐篷之中的大侄子,偷偷挑起帐帘的一角,很好,那些服侍阿修达阿娘的亲信侍女早已经一窝蜂的跟上了她们的主子,前往那座停着阿修达尸体的舞帐了。他也可以像一抹鬼魂一样消失在夜色之中了。
回去的时候,他真的很想发笑,因为他的那另一位姑母,大阏氏因为在等他的消息,好像变得脖子都长了。
他故意灰头土脸的,从故事的最曲折处回起。整个段落讲完的时候,大阏氏的额头已经积了一层细密的冷汗。伸出手去擦的时候,看到她的侄子望过来的目光。又故作坚定的住了手,“你是说,在你开口对那位和周公子讲这些事情的时候,他就已经早就知道了我们的全部用意,而且连那种魔鬼一样的恶毒,他都已经藏在了小药瓶子里面了?”
虎克苏摊了摊手,“他的先知能力确实匪夷所思。我们动用这个想法才没有多久。看来他是真的知道!”
“那他有没有逼你说另外的东西。据我所知,他可是一个绝对不会吃亏的人,我们用他心爱的女人威胁了他。这在他们的民族来看,是天大的不敬!”大阏氏担忧的说道!在这沙漠之上跟谁做敌人都不应该跟那位公子当敌人。
“或许可以补送过去一些礼物。”虎克苏在来这里的路上就思考过这件事情。合周公子那些如同占卜一样的先知带给他的震撼,直到现在还让他的心突突个不停。只要一站在那位公子面前,他就感觉他像是全身上下都没有穿的衣服。
“大汗和表可汗送给他的那些东西,我们无论如何也拿不出来的!对了,你答应了女人什么?让她变得乖巧?”大阏氏其实没想到虎克苏会把事情办得这么顺利。
“我慷慨的允诺她,可以在她求合周公子帮我们之后,动用您的力量送她回汉地!不过,那只是吸引她前来的说说而已。现在,我们可要拉紧那位公子的手臂!而且这样做也没有什么不好,不必送那个无忧出去,还省了不少力气。”他说道无忧两个字时嘴巴微微有些发颤,似乎觉得那两个柔软的字音正让他觉得很不适应。
“得有一次切实的帮助,我们才能跟他交朋友啊,我说的是我们帮他。”大阏氏没有注意到他脸上的某些迷茫,只是目视前方,做着自己的打算!
虎克苏挣扎着跟上他大姑母的思路,“但,他是一个周全到让人,无法见缝插针的人。他似乎从来也不需要别人的帮助。所有的人在他看来只不过是可以随时随地出现在他的布局中的棋子而已!”
大阏氏透露出她是因为觉得虎克苏的话好笑才笑的意味,她是谁呀,如果这世上天命二字可以当真的话,也一定是在自己这边的,“这世上真会有那样的人吗?全部的上神都为他一人而存在,所有的幸运都只赐给他一个人!他总会有为马高蹬短的时候!只是我们缺少发现罢了!”说到这里,她又极其刻薄的瞪了虎克苏一眼!
大侄子干干的嘎巴嘎巴嘴觉得自己无言可对。他大姑母的自以为是从来不给人留余地!他已经习惯了,处理这种状况,只需要听着!
“无论如何,我们只有讨好他了!好吧,没有好的权力,也没有好的礼物。用出全身最大的解数,就是能够帮他找到一点点的消息。如果,他不想要别的女人,那么,我们就帮他守好,他最心仪的那一个吧!我看过他们相处的样子,他一定还没有把无忧那个女人吃到嘴里!那是我们的机会!”然后,大阏氏闭起眼睛,禁止她自己一直想得那么远。
时间,在他们无声的沉默之中,走过了几个时辰。最后抉择的时刻,在他们不断的推拒之中强势袭来。没有人躲得过“事到临头”几个字。阿修达停尸的地方,一直音讯皆无。有很多人守在那里,但是,没有传出来一点点的消息,就说明那具尸体的身上还没有变化。
时间很快就要划过那个临界点。它只要划出线一点点就足以让大阏氏立时崩溃。她开始胡思乱想,一定是因为他们没有注意到阿修达的脖子,应该零星而且微弱的,已经有一些印记出现。大阏氏甚至已经不安的在想,如果,那位合周公子是反过来用计的,或者,他根本已经被阿修达的母亲收买,他正在用一种奇怪的说法来蒙蔽住自己的双眼,然后,让自己像这样什么都不做的,只等着阿修达脖子上锁喉指印的出现,她惊恐万状的捂住自己的嘴巴。以免尖叫声,从那些被泄露的缝隙之中渗出。
一直站在她的下垂手,慢慢变得呆滞的虎克苏,也惊慌失措的怀疑与等待中,焦虑着自己是否已经上当。而且,他甚至想到,用威胁的方法得来救命的方法,是极有可能变成是威胁性命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