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周明白,鸣棋不想将他要如何相助太子的办法说给他听,是想等他自行讲出。无论他猜中还是猜不中他都会觉得有趣。
但那些根本难不倒他,不慌不忙说道,“卑职斗胆猜测世子意思,世子之所以笃定,卑职能在重重围困之中救出太子。乃是与之前布在屋中的棋子有关。因弥姑姑出乎他意料地向他发难,情急之中的太子向屋中望上一眼,那床上人就会推倒近在咫尺的棋子,而在外的弥姑姑,会被屋中的声音吸引,没有时间顾及太子。至此,卑职因为世子聪明,捡到很大的便宜的机会到来。只需要等在太子唯一可以逃离的必经之路上,伸出一根手指给他指个方向,就可以做下人情。”
鸣棋抚盏的手一顿,“可公子干什么猜得这么直接呢?那种不世的聪明和野心都该隐藏的。”
合周没什么特别情绪的抿唇恭谨道,“世子若是再拖延出下去,太子可要耐不住性子惊动暗卫们了。到时世子的局可就乱了。”
那做出奸计还一副仁慈模样的鸣棋,真不知如何做到的,闻听合周说法之后又在那慈祥之上,摆出拥有一腔宏愿,怜悯天下苍生的表情来,起身径直走出假山,出现在侍卫们面前,再打出一个手势,让那些隐在暗夜色之中的暗卫们现身,然后抬头看望了望天,“今日天气太好,太子眼神又好,精神头也足,保不齐会出门来打蔡单志的主意也不一定。这里要多加些人手才是正理。”
他说完这番话,原本被大公主安排在,院门前把守的侍卫则全部愣住,事先没有得到通知,此种世子多管闲事的情况,也是第一次见,但他们毕竟还记得大公主之前的吩咐,对着有意又要向前进一步的鸣棋拦出手来。
鸣棋目光一瞬汹涌,像是有不测之心,但只一瞬的功夫,那汹涌便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了,声音平正开口,“你们放心,我这惹嫌疑的人,不会留得太久,起码还会赶上今夜的高枕无忧。”再摆个手势那些暗卫全部变成明卫,守住了几乎可以通向这院子的道路。
王府之中人人皆知,这世子从来说一不二,要强的很,没有人相信他会有顺从的时刻,便是眼前他顺从地好似一只猫时,他们也不敢轻易相信。更何况他还带来了那么多的暗卫
是以,这些被大公主布下的侍卫们,之前围住鸣棋的那个的圈子,未有一分退开的意思,那防备,也很分明,只为了,他若有什么不良心思可以马上应变。
看到这里,鸣棋无比逍遥的抽出袖中的折扇摇了摇,“这个是你们不让我走的,那我就留下来陪你们好了,着个人去买酒吧!”说完,看了一眼被丢弃在暗处的一只酒壶,“之前也不是在偷偷的喝嘛,不过,我可不喝回良轩的,如此月色之下,当喝听月楼的花酒的。”
那些侍卫看他有意兴至此,拿不定主意如何应对,都回头去看他们的头目,一位小胡子将军。
那将军抬了抬手,围住鸣棋的侍卫们呼啦一下子退在他身后。
然后,他向着鸣棋叉手施礼,“大公主殿下有令,要对世子严防死守。”
鸣棋向着虚无之处挥挥手,一个比夜色还淡的人影转身移出,但看到的人却并不能真的确定,看到了那样的影子。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出现在大家眼中的暗卫并不是全部。
鸣棋一脸吊儿郎当,“不过是喝一杯,只是站岗多没意思。”
那将军再次垂首拱拳作出拒绝之姿。
鸣棋一脸会意的表情,“嗯,原来这就是被人拒绝的感觉啊,你的意思是不能喝我请你的酒,那就……”他抬起头,看向那人的眼神一凝,然后忽转笑意,“那就你请我喝吧!”
拦在鸣棋前面的小胡子将军简直对他一筹莫展时,院子另一侧的转弯处,缓缓踱出以弥姑姑为首的一列宫女,本来进入僵持状态的两厢,都向她们身上投去目光。
事情似乎就这样出现转机。鸣棋眼睁睁看着小胡子将军长长出了一口气。然后再移过目光,向弥姑姑带来的那列宫女做不经意的一瞥。甚至于角度都要格外的小心,太子一定会在弥姑姑身边将她威胁,所以,鸣棋从那列宫女的队尾看起,再到最贴近弥姑姑那个人的鞋尖儿是一双大脚,基本上可以确定,一切都在按他的预想进行。
弥姑姑也看到了鸣棋,再掠眼四下里明然现身的暗卫,脸上并没有多出什么表情来,仍是一派淡然。
此时的鸣棋已经名正言顺地将眼光掠过了最靠近弥姑姑的宫女,专注扶起行礼的弥姑姑,展开半锁眉头,笑道,“姑姑一定很好奇我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弥姑姑摇了摇头,“世子白日多劳,夜晚当早睡养生才是。”
鸣棋想,自己诡异出现在这里,连暗卫都动用,却对出现在他身边的太子不闻不问,弥姑姑肯定已经猜到了什么,但仍然好似从容不见,禁不住在心下暗挑赞意,“太子这样对她以性命相要挟,她还能如此面不改色,恐怕女子之中,能做到这样这般的,在这世上也没有几个。”
鸣棋虽然嘴上对弥姑姑很是恭敬,但拦住去路的身子却不肯让开半分。太子此时会脊背发凉吧,最好再出一点冷汗,鸣棋琢磨着现在这种程度的惊吓是刚刚好还是还欠点火候,于是又跟弥姑姑磨叽了一会儿天气,才拱手请弥姑姑自便。
鸣棋掐指算着,这么半天的惊吓,应该能够抵消太子大部分的理智,而接下来,他见到那个暗示,又会占去他更多的聪慧。如此忙乱的脑子,就不会想到这其中的漏洞。他当然也不会拖得太久,下一步的陷阱,在明天就会为太子展开。
让在一边的鸣棋,看着那双脚尾随着这弥姑姑一路进了院子,另一边,他派出去买酒的暗卫已经折回,他自己取过那壶酒来,开始自斟自饮,“听月楼的酒就是这样,喝起来没什么劲道,但味道确实醇香,今夜这种风向,醇厚的酒香应该会遥遥传进皇宫吧。”
围住他的侍卫觉得都要被那酒香馋出了口水,人人心上都有一只酒虫在蠕动缠绕,鸣棋叹息道,“本来我是诚心实意邀请你们喝的,奈何你们有公事在身,难以接受我的好意,那就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