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着，心头忽尔有些辛酸。

山寨里人们不绝于耳的尖叫号哭之声；桃沐沐身后那人的气息不稳，声音里也透着无比惊惶。

“当家的！现下……官兵大举攻城，眼看山寨不保；我们……怎么办？”

桃沐沐淡淡一勾唇角。

“你怕了么？你想逃了么？逃离这里，走得远远的？”

那人身子一抖，仓促接口：“当然！难道……当家的不是？现在如若再不离开，等到官兵攻了进来，我们便是想走也再走不脱了！”

桃沐沐微笑，一手拉紧衣衫的前襟，起身打算下床。

“那么，你走吧。”

那人倏然打个寒噤，蓦地拉住桃沐沐右手，强迫桃沐沐回头看向他。“可是……当家的，你不走么？你……当真要放属下一人离开？”

那声音抖著，蕴含万般的不敢置信呵！但是，桃沐沐却晓得他那不敢置信之后的用意，那一种扭曲的惊喜——是不敢置信她竟然会放了他走，不敢置信她竟然没抓他来为她，或为陈豹的心血一道陪葬吧！

桃沐沐这么想着，面容无法抑制地冷了下来，一甩手挣脱了他的掌握，径自着鞋下床。

“你要苟且偷生，我不拦你，滚吧！可是我，却不会离开这里——”

那人俊美而年轻的面容在桃沐沐身后扭曲，桃沐沐起身时眼角的余光不经意扫到那张面容，忽然喉头作恶，胃里翻搅，万分的厌恶。

自从陈豹死后，这叫何杰的男子便表达了对自己的爱意！

可是桃沐沐知道他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再说了，她桃沐沐怎么是那种水性杨花的人呢？

他到了门口，却犹自惺惺作态起来，停了脚步，一只脚还在门里，另一只脚却已在门外，回身说：“既然当家决意与黑木寨共存亡，属下唯有肃然敬佩……今日一别，属下此去山高水长，定当日日将当家平日待我的种种好处记挂于心，不敢有一日或忘——”

桃沐沐不耐，冷冷打断他。

“住了你的嘴罢。大难临头，也不知明日此时，我还是不是什么当家？你要逃命便逃命，少在这里花言巧语奉承于我。

黑木寨……算什么？我一个妇道人家，又岂是那种心怀大义、高风亮节的人么？”

看着他张口结舌，那模样仿佛桃沐沐狠狠摔了他一耳光，桃沐沐的心里却忽尔有丝畅快。

“我留下来，是因为……有一个人还没有离开。”

终于把这句话说出口了。原来，也并不像她这么多年来所想象的那样困难。可笑她却在这一刻才有这种勇气，是因为死到临头，反而无所畏惧了么？

桃沐沐敛起唇边那个恶意的笑，冷冷说道：“你对我的心意我知道。但是我绝对不是那种水性杨花的女子！”

男子的表情里，惊恐之色放大到了极限。桃沐沐看着那张俊美却空洞的脸，却仿佛忽然又回到很久以前，那个有着绝洛的日子。自己那活泼调皮的少女时光。那时，她喜爱终日不休的恶作剧，脑子里永远有层出不穷的各种调皮作乱点子，虽然花样翻新智计百出，目的却那样单纯而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