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幺眼眶下意识的缩了缩,眯着眼睛看着苏子诚笑道:“王爷跟我说这个话是什么意思?”苏子诚见李小幺眼睛眯了起来,被她眼里的冷然盯着浑身发寒,忙解释道:“小幺,我跟你说,是想跟你商量??????”
“王爷要联姻,跟我商量什么?是要我帮你娶,还是替你嫁?王爷,我入你麾下,做的是幕僚,不是你后院的内务府管事,也不是你屋里的管事嬷嬷,你要娶谁嫁谁,不是你自己的事么?不是你们苏家和郭家的事么?怎么一遍遍扰到我这里?难不成王爷的意思是你成了亲,我就得削发做姑子以示庆贺?那你还是收了这份心,省省吧,我李小幺就爱这华服美食、俊男倩女的世俗享受,就是要活的风流自在!这天下大着呢,天大地大,你看着,我李小幺在哪儿都能活得摇曳生姿、舒服自在!”李小幺突然收了口,自己怎么语无伦次起来?这说的都是什么话!?怎么象个怨妇?李小幺懊恼的咬了咬嘴唇,看着苏子诚恭喜道:“王爷也不小了,早该成亲!恭喜王爷!”说着,扬声叫着自己的车夫和随车的婆子,高声吩咐回去。
苏子诚楞楞直直的呆站着,看着车子出了门,还是呆站着,直呆站了大半天,才缓缓转身进了月亮门,腿脚僵硬的走了几十步,突然停住步子,拔出随身的短剑,狂暴的砍向身边的花草树木。
李小幺回到柳树胡同,在二门里下了车,径直回到半亩园吩咐道:“我累了,谁来也不见!”紫藤迟疑了下,低声说道:“天师府有个管事,一大早就过来候着姑娘了,说是吕大爷临行前吩咐他留在这里等着见姑娘的,我让他先回去,明儿再来?”李小幺垂着眼帘发了一会儿呆,叹了口气,有些无力的吩咐道:“带他进来吧。”紫藤答应一声,吩咐喜容过去传话。
婆子引着管事进到半亩园时,李小幺已经端坐在外院花厅里候着了,管事干脆利落的上前见了礼,也不多转弯抹角,从怀里取了只荷包捧举过去,直截了当的笑道:“姑娘,大爷临行前吩咐小的候着姑娘回来,把这个荷包亲手交给姑娘。”
李小幺没有接荷包,只看着管事问道:“这是什么?”
“回姑娘,荷包里就一枚印章,这样的印章,吕家一共有三枚,老太爷身边一枚,我们老爷身边有一枚,这一枚原是大爷随身携带的,凭这枚印章,可以到吕氏产业里随意调动银钱,大爷说,这枚印章往后就留在姑娘身边,姑娘若有什么事,用起来也便当。”管事的话说的极直接明白,李小幺听得心里跳了几跳,怪不得这吕华十八九岁时就能代父亲管理整个吕家,单是这份气度就让人心折!
“大爷厚爱,只是这枚印章太过要紧,放我这里不妥,你还是小心带回去交还给你们大爷吧,替我跟大爷致个谢,往后若有机会,我亲自去信阳拜见你们老爷和大爷。”李小幺不接荷包,只带着笑,客气的推辞道,管事抬头看了李小幺一眼笑道:“我们大爷规矩重,向来说一不二,大爷的吩咐,借小的十个八个胆,小的也不敢错了一丝半点,再说,大爷既将这印章送给姑娘收着,姑娘必是担得起的,请姑娘收下,不然小的在我们大爷那里可交不了差使,姑娘就当成全小的吧。”
李小幺想了想,抬手示意紫藤,紫藤忙上前接过荷包,李小幺看着管事笑道:“既是这样,那我先替你们大爷保管一阵子,替我谢谢你们大爷和老爷,也多烦劳你了。”管事忙躬身连称不敢,李小幺笑着吩咐紫藤取上等封儿赏了管事,管事谢了赏,告退出去。李小幺从紫藤手里接过荷包,一层层打开,从最里面一个荷包里将印章倒在手心里,这印章用的是极品田黄石,端端正正的一根细长条,没有任何花纹,边角都是磨圆了的,样子显得极其小巧,小手指甲大小的四方印面上,刻着满满的上古篆字,字画勾勒的出奇的精细,李小幺举着印章,歪着头对着光研究了半天,一个字也没认出来,干脆也不认了,托着印章在手心里扔了几下,掂起印章塞到自己贴身的荷包里,站起来出了花厅,晃回正屋睡闷觉去了。
刚睡了没多大会儿,就听到外面青橙和淡月嘀嘀咕咕的说话声,李小幺仔细听了一会儿,叹了口气,干脆扬声叫道:“青橙进来说话。”
青橙和淡月急忙掀帘进来,先曲膝告罪道:“吵着姑娘了,都是??????”
“行了,你们两个嘀嘀咕咕的,不就是想让我听到的么?下次有什么事,直接进来禀报,要是再玩这种小心思,别怪我不客气!”李小幺依旧趴在床上,似真似假的警告了几句,不等两人告罪,接着问道:“什么事,说吧。”青橙和淡月对视了一眼,淡月笑着开口道:“姑娘恕罪,再没有下次了,姑娘,是这样,二爷成亲的宅院收拾的差不多了,张大/奶奶和张嬷嬷、卢嬷嬷怕有什么不妥当处,想请姑娘过去一趟经经眼,姑娘从回来就一直忙得没半分闲空,可若今天还不能过去看看,张大/奶奶怕万一哪儿不合适,就来不及改了。”
李小幺头埋在枕头里,一声不吭,过了好大一会儿,才长长的叹了口气吩咐道:“把我拉起来,让人备车,这就去。”淡月和青橙大喜,忙齐齐上前,殷勤小意的拉起李小幺,青橙提着裙子,几步出到外间,叫了个小丫头出去传话要车,又叫了樱桃和红桔进来,四人手脚利落的侍候李小幺重新净了面,梳了头,李小幺对着镜子呆看了一会儿,眼睛盯着镜中的自己,头也不回的吩咐道:“取片胭脂来。”青橙吓了一跳,忙问道:“姑娘要扑脸还是点唇?姑娘不是??????”淡月忙捅了下青橙,青橙后面的话被一下子捅了回去,李小幺淡然道:“点唇。”青橙忙答应着,无措的转了个圈,姑娘从来不用胭脂,妆奁匣子里根本没备过胭脂!淡月拍了下青橙,往门外指了指,青橙会意,急忙奔出去寻自己的妆奁匣子找胭脂去了。
淡月小心的瞄着李小幺主,姑娘今天有点不对劲,淡月想了想,进去取了身李小幺平时最爱的素净衣服出来,李小幺扫了一眼吩咐道:“挑身喜庆的,外面到处都是大喜的事。”淡月忙笑应了,转身进去换了件海棠红宽幅曳地裙,一件极浅的松花色紧腰夹衣,出来抖开给李小幺看了,李小幺点了点头,青橙也寻了胭脂过来,李小幺接过胭脂,对着铜镜,仔仔细细将胭脂在嘴唇上扫均,左右看了看,满意的站起来,由着淡月和青橙两人侍候着换了衣服,系好压步、荷包、香袋等物,淡月不放心,出去和紫藤说了,和青橙、红桔一起,随着李小幺出了半亩园,在二门里会合了张大姐和孙大娘子,三人分坐了三辆车,往魏水生的新房过去。
新房离柳树胡同不远,车子缓慢的走了两刻多钟就到了,三人在二门里下了车,张嬷嬷和卢嬷嬷已经带着几个婆子迎在二门里等着了,曲膝见了礼,引着一行人从大门影壁起,一处处看起来。
这院子买下来前就修缮保养的极好,经过这大半年的修整料理,这会儿看起来更是花木葱笼,郁郁苍苍,生机勃勃,屋舍楼阁都重新漆过了,鲜明亮丽的掩映在树木假山花丛中,显得雅致而富丽。李小幺一路看下来,并没说哪一处好或不好,一行人一气逛到园子里,站在处堆起的小山包上,四下鸟瞰着园子,李小幺转头看着张嬷嬷问道:“桐大/奶奶过来看过没有?”
“不知道看过多少趟了,连??????咳,常带着她妹妹一起过来,都是照着她的意思收拾的。”张嬷嬷抿嘴笑着,含糊却又极明白的说道,李小幺失笑出声:“那还让我过来看什么?人家的家,人家满意就足够了,还让我辛辛苦苦跑这一趟?!”
“这是桐大/奶奶的意思,说无论如何得让姑娘过了目才行,这是人家敬重姑娘呢,再说,姑娘早晚不得过来走这一趟?”张嬷嬷笑道,李小幺一边笑一边摇着头,看着张大姐商量道:“行了,咱们也不用看了,我也逛累了,要不咱们寻个景致好的地方,坐着喝杯茶说说话,歇一会儿再回去?”
“最好!这宅子太大,我这腿也走酸了!”张大姐弯腰拍了拍小腿笑应道,“那就去致爽阁吧,那儿看秋景最好不过。”张嬷嬷忙笑着建议道,见李小幺点了头,转身吩咐两个婆子赶紧去取红泥炉、茶叶、茶碗送到致爽阁,自己前头引着,转了几个弯,引着一行人进了致爽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