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华天国地处东北地区,有一个规模足够大的乡村,这里居住着足有三千人口以上村民,全村的人主要以柳姓为主,十村八乡的人都知道,这个村就名叫柳家屯儿。
村口老井边的柏杨树下,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背着个只有一岁左右的婴儿,坐在石墩子上,在她面前有张长条石凳,此时的她,正趴在石凳上快速的写着作业,那动作,那神态,像是有人在催促她一般。
女孩的手被冻得红红肿肿的,鼻子不断流出又被她吸溜回去,手中的铅笔已经短得在她三指之间,看不到头,但她仿佛对此毫无所觉一般,依然快速的书写着。
在她背上的婴儿被棉袍包得严严实实,就连头上也戴着厚厚的棉帽子,孩子此时在女孩的背上睡得正香甜。
“春芽儿,你个死妮子还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格老娘滚回来洗衣服去。”突然,从村子里跳出来一位身材臃肿的中年妇女,对着柏杨树下正在写作业的女孩大声吼叫着,语气恶毒至极,“这么冷的天,咋就不冻死你个死妮子!”
小女孩听到这声河东狮吼,写作业的手更加快了几分,口中却快速回答着:“就回来了。”
随着她的回答,小手写完最后一笔,快速收起条凳上的书本,像宝一样收进书包里,又装进一个非常厚实的塑料袋里,把口封得严严实实的,趁着中年妇女不注意,快速把东西藏进柏杨树下一个坑洞里。
然后立即往臃肿妇女那边跑去。妇女看她过了这么久都没有回来,已经忍不住抄起一把铁锹跑出来,准备给那妮子一顿教训,让她敢不听自己的话,看老娘不狠狠抽你一顿,还反了她了。
小女孩正是柳春芽,柳家屯儿柳老幺的大女儿,体态臃肿的妇女,是她后母,名叫方金梅,是邻村方家屯儿的寡妇,带着一个女儿嫁进柳老幺家,如今又替柳老幺生了个儿子,正是柳春芽背上背着的那个孩子。
自从后母方金梅进门之后,柳春芽就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村里经常能够听到方金梅对这孩子大呼小叫,家里时常有噼啪声传来,那是方金梅对小丫头进行体罚,还美其名曰:“替丈夫管教孩子。”
别人的家事,村里人都不好多管,曾经村里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路过柳老幺家门前的时候,正好听到里面不寻常的声响,再听到方金梅恶毒的咒骂柳春芽,忍不住冲进去,准备劝住她,别对孩子太狠。
哪知,方金梅不但没有收敛,反而是老人家越劝阻,她打得更凶狠,还挑衅的对老人说:“老娘管教自家孩子,谁敢有意见,老娘就管教得更狠些,要是真心疼她,就给老娘滚。”
这话,气得那位老人差点吐血,尤其是看着小丫头因为自己的多嘴,被打得那么凄惨,他哆哆嗦嗦的转身离开。
自那以后,方金梅无论对春芽儿有什么打骂,村里再也没有人敢出来管闲事了。不为别的,只为那小丫头能够过得没那么痛苦,他们也不敢掺和人家“母女”间的事啊。
柳春芽看到气势汹汹的后母出现,她身子连缩都没有缩一下,直接迎着方金梅走了过去。小脸上的表情充满了冷漠,还有不甘,以及对生活的漠然。如果只是看这眼神,任何人都会以为,她不是个几岁的孩子。
方金梅看着小丫头这样的神情,不知为什么,特别想抽她一顿,于是,毫不犹豫的举起铁锹对准她的腿就抽了下去,每抽一下,口中就骂一句:“我叫你到处乱跳,我叫你不好好在家里干活,我叫你背着你弟弟出来挨冻。……”
整个过程,柳春芽都没有躺,虽然疼得她那被冻僵的脸皮不停抽搐,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就是不发出一声。
她知道,这个后母自从成功嫁给自己父亲之后,就看自己不顺眼,就很想折磨她,看到她痛苦流泪,跪地求饶的样子,如果不是担心杀了自己,她会被抓去坐牢,只怕,自己已经被她打死好多次了。
可偏偏,柳春芽是个倔强的丫头,后母越是想看到自己痛苦挣扎,她就越是从容面对这种苦难。她相信,只要自己能够在学习上取得好成绩,就可以脱离这样畸形的家庭,到时,她要选择离家最远的地方,再也不回来。
方金梅抽打得累了,看到眼前面无表情的小丫头,自己也觉得无趣,只得悻悻然作罢,恶狠狠的吐出一句:“快点洗衣服去,洗完了做晚饭,如果再让老娘看到你偷懒,老娘就罚你没饭吃。”
柳春芽什么也没说,拖着被打得生疼的双腿,艰难的往家里走去,回去之后,她把背上的孩子放到炕上,这才转身拿起全家的衣服,重新出门,来到水井边,打井水出来洗衣。
在这样的天气,只有井水最温暖,也只有井水,能够让她小手上的冻疮好受些。
她一边洗衣服,一边偷偷看一眼自己藏着书本的地方,只要想到自己学到的知识越多,将来离开家的距离就会越远,柳春芽就觉得现在过得再苦也没有关系,洗衣服的动作也随之快了起来。
她要抓紧一切时间,让自己变得更聪明,变得更能干,让自己能够凭着学到的知识养活自己,只有这样,自己才不会被家里这个老女人吃得那么死死的,只有这样,自己才有出头之日。
随着她洗衣的动作,手上的冻疮被磨破,流出里面黄白相间的脓,但她咬牙坚持了下来。
等她洗完衣服,准备回去的时候,旁边商店里出来一位中年妇女,手中拿着一盒润肤膏,看看方金梅并没出来,她忙小心翼翼塞到柳春芽手中,低声叮嘱着:“自己留着用,女孩子的手,最金贵,千万不要落下毛病。”
说完,转身若无其事的离开了,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