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了门票,郁煌寻思白吃白喝白用关宗的这么久了他也没意思意思,反正这瓶凤凰血他已经放过了,倒不如送给关宗做个人情,刚把血递到关宗面前,关宗就说:“我不要。”
深受打击的郁煌苦着脸问道:“为什么啊?这是凤凰血,很珍贵的,你喝一点没准可以补补血呢。”
“对我没用。”关宗点了烟说,“我的血什么都补不了。”
“哎,可是对蔺如就有用啊,你不是说你跟蔺如是一类人吗?”
“对他有用,对我没用。”
郁煌:“……”
既然关宗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再强迫人家收下,郁煌郁闷地把凤凰血塞回口袋,却见黄烦一脸好奇地看着他们,小声问:“我刚才听见你说凤凰血了。”
郁煌脸一板,严肃地说:“谁说凤凰血了?哪来的凤凰血?没有凤凰血!”
黄烦:“……”
张义和的房子是栋三层小别墅,外头小花园荒败得不行,枯黄的叶子垂落,小池塘里头布满了青苔,屋子后的假山上爬满了蔷薇科植物。
别墅门口正如资料上所说,两尊石麒麟少了一尊,剩下那尊孤独地守护在铁门一旁。
郁煌在石麒麟周围转了几圈,道:“这石麒麟看起来挺新的,保养得不错,跟其他的假山假石都不一样。”他指了指安置在小池塘里的一座假山,假山上边角残缺,青苔沿着池水一路攀爬而上,假山上还有被微生物啄凿出来的孔洞,破旧得很。
胡俊道:“这周围几户人家都有在门口放置石麒麟的习惯。石麒麟从汉代开始就是祥物,镇宅驱鬼化邪,主富贵保平安。张家村经商起家,家家户户几乎都供奉着那么一两尊石麒麟,而且相当看重,这个倒不算是奇怪。”
郁煌点点头,跟在他们身后进了别墅。
在进门之前,郁煌感觉到一个视线,他回过身向别墅外看去。
别墅前不远处是一个小花园,喷水池汩汩地向外喷着水,石雕在阳光下栩栩如生,灌木类观赏植物被冷风吹得摇摇晃晃,不像是能藏得住人的样子。
进了屋内,别墅内的家具几乎被都搬空了,剩下几个木头框架都蒙着白色的布。房间内布局很窄,楼梯就建在房门口旁边,走进去没两三步一转弯就是,正厅在左手边,台阶窄小,大约只能容一人半并肩。客厅跟餐厅用一层厚厚的墙隔开,只有一闪小小的拉门连接。
郁煌在墙面上敲了敲,里面是实心的,他心里直犯嘀咕,“人家都是巴不得家里头的空间越大越好,怎么这家设计是往窄里挤,这墙都快有两个手掌那么宽了,弄堵这么厚的墙干什么?自己一个人住还怕隔墙有耳吗?”
他拉开餐厅跟客厅之间的拉门,一股阴风吹了过来,正对面的窗户是开着的,窗框上生满了铁锈。郁煌被这股冷风吹得打了个哆嗦,叫关宗:“这房子真邪门,四面透风,按了这么多扇窗户,看样子还是常年开着的,你看这窗户。”他拉了拉大开着的窗户,嘎吱嘎吱响,“锈得都关不上了。”
关宗示意郁煌让开位置,他走过去拉了拉窗户,稍一用力,受冻变脆的铁合金立马被关宗掰下来了。
关宗:“……”
郁煌:“……”
这一下动静闹得太大,给许权吓了一跳,许权说:“关先生,小心着点。”
黄烦哈哈直笑,说:“许大哥,你这未免也太大惊小怪了,就是掰坏了一扇窗户而已。”
许权瞪了一眼黄烦,还要说什么,就听黄俊说:“那扇窗的位置死过人。”
几人立马就安静下来,黄俊解释道:“这套房子在张超然死后一共出租过三次,前两次租房子的人都说屋子里闹鬼,住进来没三天就搬走了。最后这个胆子比较大,住了一个星期,最后死了。”
“怎么死的?”关宗把不小心掰下来的窗户丢在一边,点着了根烟抽了起来,问出来的问题就跟今天你吃了吗一样轻松。
“溺水。”黄俊走过去,把另外半扇窗户推开,外头是片景观湖,黄俊说,“就在这片湖里。”
“怎么会?”郁煌不解地问道,“他闲着没事干站在窗户边上吗?先不说这条河跟人之间还隔着扇窗户,这窗户边上还有个柜子呢,就这么掉下去了?”
黄俊摇了摇头,说:“具体怎么回事我们也不清楚,那人家属报了警,警察一直没找到案件的突破口,都过去大半年了,悬而未解。给出的可能解释是擦玻璃失足落水,天气冷,手脚抽筋溺水而死。”
屋子里都没人说话,黄烦在烟雾缭绕中凑近关宗,也不嫌弃自己抽了满肚子的二手烟,问道:“关宗,你瞧出什么门道了吗?这次组织派我出来就是要跟你学习学习。”他那个样子半点学习的态度都没有。
黄烦这个人自大得很,他站在关宗面前,别看说话做事都有看关宗是前辈让着他的意思,但是实际上很瞧不起关宗,现在就是一种“我看你能折腾出什么花来”的态度。
关宗瞥了一眼黄烦,没理会他挑衅的态度,他把烟头拧灭了,站在大门口不远处的小台阶上,他问黄烦:“学过八卦吗?”
“啊?”黄烦一愣,意识到关宗在问他话的时候立马点头,说:“基本功。”
“那你来看。”关宗让出位置,拿鞋尖点了点地面,黄烦皱着眉头走过去,站在关宗的位置上,关宗问:“看出什么来了吗?”
他所站的地方,正是连接玄关与客厅的三层台阶的正中间,背对楼梯,面对客厅,左手边即是别墅正门,右后方不远处就是那扇大开的窗户。
黄烦懵懂不解,他却不甘心回头询问关宗,一直在脑内重复奇门遁甲之术,可到底也无法从这栋房子里看出些什么。
“房子翻新的日子是什么,给他报一下。”关宗吩咐黄俊,黄俊得了命令下意识地念了年月日,详细到了具体的某一个时间点。
黄烦一愣,他刚才推算都是按照这栋别墅新建好的时间,却没算到翻新的时间,时辰一给他脑子立刻转得飞快,最后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关宗。
“怎么会——”
关宗仍是没什么表情,他靠在玄关的木制栏杆上,又点上了一根烟,说:“这栋房子前高后低,屋内阴气湿冷,你算出来了?”
“嗯。”黄烦表情一变,严肃很多。
郁煌懵懂地看着他俩,问道:“怎么了?你俩算出什么来了?”
关宗解释说:“以此为中心,这栋房子,离位为景,巽为杜,两者平,而正门所指方向是伤,一楼客房的门是惊,而死门——”他指了指那扇窗户,道,“那就是死门。”
“死的那人肯定是遇见什么了,慌不择路选了死门。”关宗说。
郁煌后背鸡皮疙瘩全起来了,他问道:“你刚才说我们进来的正门是伤?伤也是凶吧?那我们还能出的去吗?”
“出的去。”关宗说,“伤门居震宫伏吟,不谓吉凶。”他又走回位于死门的那扇窗户,在柜子表面摸了一把,“这是桃木。”
“桃木?”事情又与黄烦所想的不太一样,黄烦不信邪地去检查了一把,的确是桃木,“他既然开了个死门在这儿,又为什么要弄个桃木柜子封住死门?”
“他自己也要活。”郁煌猜测说,“屋子里放个死门终归不安全。”
关宗没有反驳,在场各人也就默认了这个可能性。
郁煌忽然想起来一个问题,问道:“那生门在哪里?”
“生门……”关宗在屋子里逡巡了一圈,最后在餐厅旁发现了一扇小门。
“这就是?”
“还不是。”关宗拧了下门把手,门并没有动,门锁将小门锁得严实,他眉头蹙紧,说,“有利器吗?”
“有。”黄烦递过来一把匕首,关宗拿在手里掂量了下,说:“不错,好刀。”
黄烦洋洋得意,道:“那可不是,这可是从我祖师爷爷传下来的,历经数百年仍是削铁如泥、吹毛断发——等等,这剧情不对劲啊,不可能啊?!!”
锵得一声过后,门锁纹丝未动,倒是匕首上被破开了一个小口子,黄烦从关宗手里头接过刀,心疼得不行,要是叫他师父知道这刀坏了,还不得切了他!
关宗四下看了看,道:“给我找截细铁丝。”
几人在房间翻了翻,在储物间里发现一小盘铁丝,拧了一小段下来,递给关宗。
关宗高大的身材蹲在地上,郁煌也跟着他蹲下,看着关宗拿着铁丝往锁孔里捅,郁煌瞪着眼睛,不带眨一下的。
关宗:“……”
关宗一下没捅进去,郁煌尴尬地笑了笑,立马一脸严肃地说:“我什么都没看见。”
“你挡到我光了。”关宗无奈地说。
郁煌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给关宗照明,他见关宗看他,立马摆出一副“您请,您尽管动手,需要什么吩咐小的,小的马上去办”的表情。
关宗拿他无可奈何,就着手机的灯光把锁打开。
咔嚓一声脆响,锁开了。
郁煌情不自禁地鼓了鼓掌,“你连这个都会……”
关宗面无表情地把铁丝丢了,说:“生活不易,且活且珍惜。”
郁煌:“……”
这扇小门十分厚重,哪怕开了锁,关宗也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将门推开,门打开后一股子腥臭的味道扑鼻而来,长长的甬道一片漆黑,通往看不见的地方,但是就这味道推断,他们就仿佛看到了藏在黑暗之中的东西可能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