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前去帮穆重岚?是留下等穆重岚?还是以大局为重,先行离开,以免增加伤亡?

这些,总得做个选择,不然,等州府那边的人反应过来,几发火炮弹飞过来,他们全都得完蛋。

燕鸿信看着州府的战船,许久,最后狠狠一攥拳,咬牙说道:“留下一艘小船,两人接应,余下的人,都跟我走。”

“是。”定海军士兵应声,然后很快便将一艘小船腾了出来,虽然这让他们更加拥挤,但是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反而是谁要留下来,让大家犯了难。

倒不是说大家都不肯留下送死,而是大家都觉得自己是该被留下的那个,有受伤的,觉得自己没救了,不如趁着还活着,做些自己能做的事情,有的老兵觉得自己时日无多,又浑身是旧伤,死了也就死了,而新兵则觉得,老兵作战经验丰富,不是自己所能比的,对定海军的用处更大一些,所有自己留下来,会更好一些。

当然,也有些定海军士兵表示,自己的水性非常好,可以在火炮弹飞过来的时候,及时跳下海躲避,这是其他人所不能比的,但是也有不少人反驳,觉得自己掌船控制方向更好些,根本不用逃避,因为州府的火炮弹不会击中自己所驾驶的小船。

总之,大家都是想要留下,都愿意为了这次的战斗贡献出自己的生命。

燕鸿信看着一众不怂的士兵,也不知道是该欣慰,还是该无奈,欣慰自己的手下没有窝囊废,无奈的是自己手下的人,差点要因为争夺留下的名额打起来。

最后,燕鸿信随意点了两个士兵,让他们留下来等穆重岚,然后带着其他人离开。

燕鸿信看似随意的点了两个人,其实,也不是完全的随意,他点的这两个人,都是作战经验丰富又会掌船的老兵,这对穆重岚来说,应该是最好的搭配,而且,这两个人都是孑然一身,没有家人,所以也就没有那么多的顾忌了。

另一边,穆重岚已经到了州府的战船上,此时的州府战船,火势虽然已经被控制,但是离沉船,已经不远了。

想来,葛老和赵永康二人,是因为还不确定他们是否已经离开,不然看到这个情形,多半会轰几发火炮弹过来,让州府的战船彻底沉了。

穆重岚躲在角落,警惕地看着四周,因为州府那边已经意识到有定海军士兵混到了他们其中,所以命令州府士兵开始严查,想要将混在其中的定海军士兵给找出来杀了,所以穆重岚明白,自己必须赶在这些州府的士兵将定海军士兵找出来之前,将定海军士兵找出来。

只是,不得不说,这次来的定海军士兵,都是个顶个的好手,那些州府的士兵不好找到那些残留的定海军士兵,她其实也不好找到,意识到这一点后,穆重岚觉得十分的苦恼。

不过,她很快就想起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定海军之间,其实是有一种类似于哨子的传递消息的做法,这种做法,也不算是定海军专属,很多军队都会这么做,只是每个军队所使用的哨子材质都不同,发出的声音也有所不同,而且,吹的长短急促缓慢什么的,都是有讲究的。

所以,穆重岚想了好半天,最终决定模仿那种哨子所发出的声音,吹出短暂急促的声音,这种声音是求救信号,而不是召集的信号。

这倒不是说穆重岚故意为之,而是因为求救信号因为本身就是在非常着急的时候使用,所以也是众多传递消息的声音中,最短的一个。

或者说,是最容易模仿的一个,因为这种声音急促而短暂,根本很难辨别真伪,只是一听,下意识就会觉得是真的。

穆重岚这么做,是在赌,赌定海军的士兵不是胆小鬼,他们现在或许分散在各处,但如果听到求救信号,不管是出自于想要救自己的同僚,还是决定与同僚汇合,一起逃走,都会过来找她。

果然,穆重岚猜对了,很快便有一个定海军士兵寻了过来,只不过这个定海军士兵十分的谨慎,并没有直接靠近,而是在远处躲起来,吹了一下他们的通讯哨子。

穆重岚手里并没有真正的哨子,会模仿的也不多,所以听到那个定海军士兵吹了哨子,也毫不犹豫又回了一个求救的“哨声”,结果,那名定海军士兵在听到穆重岚的模仿之后,居然拔腿就跑。

穆重岚见状,也顾不得多想,直接冲过去,将人给抓住,捂着嘴给带到了安全的地方。

那名定海军士兵显然是被吓的不轻,但是很快那名定海军士兵就反应了过来,没有再继续挣扎。

穆重岚见他不挣扎了,也就放开了手。

因为二人躲藏的地方比较暗的缘故,那名定海军士兵眯起眼睛,也没办法看得清清楚楚,只能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道:“九姑娘,是您吗?”

“嗯。”穆重岚轻声回应道。

那名定海军士兵立刻大喜,但是同时也很困惑,问道:“九姑娘,你们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来看看你们死了没有。”穆重岚直接回答道。

那名定海军士兵闻言,有些窘迫,他显然没想到穆重岚会这么直接的说出这种话来,毕竟,虽然知道死伤在所难免,但是能不死的话,谁想死啊。

而穆重岚这意思,怎么听着都有点咒他们死的意思。

“你们是因为我要救人,才来了这里,如果你们是已经死了的话,我会想办法带你们的遗物回去,如果你们还活着,我总得救你们回去才是。”穆重岚又开口说道。

那名定海军士兵在听到穆重岚后来所说的话之后,才恍然明白了过来,原来,穆重岚并不是在咒他们死,而是抱着一丝,或许他们还活着,等着自己营救的希望回来的,而带他们的遗物回去,交由给他们的家人以作安慰,应该是她做的最坏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