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妍还没想到穆重岚会来这么一句，在她的印象中，穆重岚一直是那种别人卖了她，她还会帮忙数银子的蠢货，于是有些干巴巴道：“那不一样啊。”

“怎么就不一样了？”穆重岚歪头，不解地问道。

苏妍脸色变了变，心说当然不一样，虽然自己现在头上顶着永安王妃义女的名头，但那只是个名头，因为那永安王妃收她为义女，本就是权宜之计，根本不可能真的对她好，等这阵子风头过去了，永安王府还认她这个王妃义女？

反观，自己若是给顾文通做妾，但只要努力一些，生出个儿子，荣华富贵也会享之不尽，所以相较之下，还是给顾文通做妾更适合一些。

“重岚妹妹你性情单纯，怕是不知道里面的阴暗，人都是自私的，那永安王妃收我为义女，其实也是有她的目的，我也是被迫的。”苏妍说着又‘伤心’地开始擦拭眼角的泪水。

穆重岚听了直咋舌，被一个堂堂王妃收为义女是被迫的？为什么没个王妃来被迫她一下？

呼了口气，穆重岚感觉自己还在发困，便想快些将人打发了。“不管是义女还是为妾，都是你们苏家的选择，你与我说这些，没有什么意思。”

苏妍一听穆重岚说“你们苏家”，当下脸色大变，当时苏家兄弟来的时候，她还满怀希望，希望这兄弟二人能帮自己撑腰，却没想到这苏家兄弟二人来到了大都后居然染上了赌博的恶习，所以苏家那对蠢货兄弟为了还赌债，直接答应了永安王府那边，将她生生从王府里拽了出来，毁了她的荣华富贵梦。

“说来，这次我在王府担惊受怕，一直以为穆大人会来救我。”苏妍说这话时，虽然还是在擦眼泪，却是在偷偷看着穆重岚的表情。

然而，她却见穆重岚居然不耐烦地皱起眉头：“你姓苏，我爹爹姓穆，真出手救你，只会叫人瞧了笑话。”

“但是……”

“没有但是。”穆重岚截断了苏妍的话，眼珠子一转：“苏姐姐一向识大体又体贴，难道连这么一点道理都不懂，非要为难旁人吗？”

“我……”苏妍暗暗吃惊，心想今个这傻子是怎么了？怎么突然感觉变聪明了？

“妹妹说的是，是我妄想了。”苏妍抽泣着说道。

穆重岚点了点头：“萧羡棠说过，自知乃是天下智之首，你能这么想很好，至少说明你足够聪明。”

“妹妹过奖了。”苏妍干巴巴道，心里却是咬牙切齿，明明穆重岚是说她聪明，可是她怎么就这么恨呢？

呼气，吸气，再呼气，再吸气，苏妍好不容易平复了些情绪，又开始泪眼汪汪地看着穆重岚。“妹妹，你与妹夫的关系很好吗？”

“似乎是。”穆重岚暗道，虽然现在聚少离多，但二人之间一直有联络，只不过每次都是她洋洋洒洒好几页，恨不能把自己掉了几根头发都一一细数一遍，他却只回一个“嗯”或者一句“鬼画符，看不懂”，但这已经比前世怨偶般的相处模式好太多。

苏妍听穆重岚这么说，有些困惑，她实在是不明白，“好”即是“好”，“坏”即是“坏”，“似乎”又是个什么鬼？

不过心里再困惑不解，习惯轻视穆重岚的苏妍还是没有当回事，继续她的苦情大戏：“妹妹和妹夫的感情这么好，我真的很羡慕啊。”

穆重岚“哦”了一声作为回应，其实这话，苏妍前世便不知道与她说过多少次，那时候她天天和萧羡棠闹腾，实在是瞧不出哪里好，苏妍也这么说过。

现在想想，苏妍所说的羡慕，大概是因为不管自己怎么闹腾，萧羡棠都不曾纳妾或者对她动手，又或者是因为萧羡棠在吃穿用度上从不亏待过她吧。

听到穆重岚只是“哦”了一声，本来一肚子的话顿时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说下去，苏妍有种被噎着，上下不得的错觉。

她瞪着穆重岚，想看看她是不是故意的，但是见穆重岚一脸的淡然，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毕竟这么一个傻子，哪有那么多心眼。

只是……苏妍咬了咬嘴唇，她此行其实是有目的的。

“妹妹，你可知道我去永安王府的时候，那太傅家的怎么对待我的？”苏妍看着穆重岚，她口中的太傅家的，便是太傅的庶孙女，也便是顾文通的正妻文氏，她这么称呼文氏，其实是有意将文氏的位置摆高，给她戴高帽，从而衬托自己的弱小无助可怜。

听苏妍问知道不知道她在永安王府上的事情，穆重岚暗道当然知道啊，毕竟永安王府那边的一举一动，她都让颜幸生看着呢。

不过，穆重岚也知道自己不能这么说，毕竟苏妍并不知道自己知道这些，所以她只能摇摇头：“不知道啊。”

一听穆重岚说不知道，苏妍就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噼里啪啦说了文氏一堆坏话，说她如何如何歹毒，又如何如何辱骂她，总之文氏被说的一无是处，而她高风亮节，就像是一朵雨水洗涤过的出水芙蓉花，“男人三妻四妾本就寻常，她这般善妒，不过是仗着自己是太傅的孙女，才这般张扬跋扈。”

穆重岚皱眉，打断了她的话，道：“我觉得，文氏不是因着是太傅的孙女，而是因着她是顾文通明媒正娶的正妻。”

穆重岚觉得，文氏也不过是太傅的庶孙女，论起家世背景，文氏其实并没有那么高的门第，所以她并不觉得文氏是因为太傅庶孙女这个身份才这样，而是因为她正室的身份，就好像前世的自己，嫉妒萧羡棠身边每一个女人，恨不得抓花那些女人的脸，从来不是因为自己有个知府爹，而是因为她是萧羡棠的妻。

她承认自己的不分青红皂白的做法不对，也明白文氏的做法偏激，但苏妍爱慕虚荣又何尝没有错？

文氏顶着善妒的悍妇名头，不过就是求个一世一双人，苏妍的出现，还带着“孩子”，文氏不发疯才怪。

当然，这件事情归根到底，最让人作呕的其实是顾文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