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重岚不敢惹萧羡棠,萧羡棠让她背账簿她便背,萧羡棠让她学打算盘,她也老老实实学打算盘,如果让从前教过她的那些夫子瞧见,怕是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我算好了。”

“这么快?”萧羡棠手里拿着萧家三省账簿,早就已经做好要秉烛相伴的打算,毕竟此时穆重岚突然要做调香买卖,教她学会看账簿就是当前最重要的事情,结果却没想到穆重岚居然早早将账簿算好。

该不会是乱来的吧?

萧羡棠心生狐疑,但还是伸手将账簿拿了起来,这一看,他便眯起了眼睛,将自己方才所看的三省账簿丢到了她面前。“算。”

萧羡棠只是一个字,本以为可以去吃饭的穆重岚又委屈地揉了揉肚子,然后拿起了账簿开始算,却没有注意到在她算账簿的时候萧羡棠眼底闪过的惊愕。

“好了。”穆重岚把账簿递出来,把算好的数额也写在了纸上。

萧羡棠翻看了一下,然后看向了她,问道:“你是怎么做到不用打算盘就可以算出来的?”

穆重岚想了想,铺开一张纸,她并不会算盘,她用这些账簿时用的是很久之后盛传的九因歌,又叫九九乘法表。

听说,这种九九乘法表是穆锦瑟发明的,因为比算盘算的更快,所以在商界很是受欢迎,她虽然笨了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个九九乘法表却是听了一遍就记住了,甚至连穆锦瑟说的根本没人可能一口气背出的圆周率,她都可以记住很多很多位。

“这叫九因歌?”萧羡棠问。

穆重岚用力点头:“是啊。”

“是个好东西。”

“咦?”穆重岚不解,这不就是个算账的办法吗?

萧羡棠见她一脸懵懂,便轻叹了口气:“虽然是个好东西,但是暂时还是不要让人知道你懂这个比较好,不然可能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君子无罪,怀璧有罪,虽然不知道穆重岚是怎么想出这么精妙的东西,但是如果被有心人知道,必定不会相信是穆重岚自己想出来的,或许还会觉得穆重岚身上有更多的这类东西,所以在还未有绝对的实力之前,暂时还是不要崭露头角比较好。

“好。”穆重岚点点头,如果问的人不是萧羡棠,她也根本不会画出来的。

又看了眼穆重岚画出歪七扭八的格子,萧羡棠将纸张焚烧,再看下穆重岚时,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这种滋味就像是自己有一个蒙尘珍宝,即想让人羡慕,又怕被人觊觎。

随后的几日,穆重岚便像是被填鸭一般学了许多关于经商的知识,就在她头脑昏昏沉沉,只想好好睡个懒觉的时候,清荷便欢喜的跑来邀功。

穆重岚有些糊涂,一问才知道原来是自己从大都带来的胭脂水粉们都卖了出去,那批花露更是卖出了非常惊人的价格,此时已经是供不应求。

对此穆重岚只是一脸茫然,因为她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刚回青州就被萧羡棠给抓来填鸭了啊。

“小姐不用觉得奇怪,是姑爷做的。”墨香在清荷之后赶来,刚好为穆重岚解了惑。

原来,穆重岚被按在这里学打算盘的时候,萧羡棠并没有闲着,他让墨香先将穆重岚带回来的胭脂水粉撤了大半,然后将余下的全部标出了非常低的价格,再让人取了些胭脂水粉以穆重岚的名义送给了青州大门大户的那些小姐夫人们,说是从萧家商队从大都带来的。

青州地界小,对大都甚为向往,大都流行的胭脂水粉更是那些小姐夫人们炫耀的资本,加上穆重岚愚钝的声名在外,那些小姐夫人们一个个瞧见穆重岚胭脂铺的胭脂摆的价格比大都的还要便宜一两纹银,便以为萧家商队买来了胭脂,穆重岚得了胭脂却不识货的摆了出来,想着有便宜不占是傻子,便一个个带着丫鬟婆子,冲破了门槛地往回买。

原来门可罗雀的胭脂铺突然热闹起来,有许多原本不知道的小姐夫人们也都知道了穆重岚的胭脂铺里有便宜的大都胭脂卖,价格比其他胭脂铺,甚至比让人从大都捎来都便宜不少。

当然,也有些即使知道便宜也还是买不起的,所以连带着胭脂铺中其他的胭脂水粉也卖掉不少,门店中看上去也就更为热闹了。

这还不够,萧羡棠见时机成熟了,又让人摆出之前撤下的那些胭脂水粉,价格定的也只比大都贵一两纹银,那些食髓知味的小姐夫人们得了之前的便宜,又觉得胭脂水粉用着十分合适,想想也就没那么在乎多出的银子了。

此时,穆重岚的胭脂铺俨然成了青州小姐夫人圈子里津津乐道的香饽饽,有许多胭脂铺眼红,便也学穆重岚去大都带胭脂来卖,但来来回回加上大都的物价,很快让他们消停了下来,毕竟不是大批量的胭脂,人家大都的胭脂铺根本不会算他们便宜,还白搭了车马费。

当然也有些赔本卖吆喝的,但他们卖的越是便宜,就越是没人敢买,一个个都道穆重岚胭脂铺里的胭脂与旁家胭脂铺从大都捎来的银子差不多,成色却比旁家好,这种涂在脸上的东西,可不敢乱来。

又有道萧家商队大门大户,说这胭脂是从大都带来的,必定假不了,旁的胭脂铺卖的如此便宜,恐怕是掺了假。

总之,穆重岚的胭脂铺名声算是彻底打响了,但最让穆重岚惊讶的却是墨香告诉她,说此时胭脂铺中卖得最好的并非是那些大都买回来的胭脂水粉,而是她们自己可以调制的花露。

“一百两买一瓶花露,她们是疯了吗?”穆重岚皱眉嘟囔道。

墨香点点头:“姑爷让人赶制了一批精美的玉石瓶子,然后为花露单独列出个柜台,取名为白露茕茕,还不许我们多摆放,限制为每日少则一瓶,偶有两瓶,也不许人多买,所以只要摆出,必定会引来竞价,莫说一百两,便是竞出两百两一瓶的情况也是发生过的。”

“这么一算,比卖多少胭脂水粉都赚得多啊。”穆重岚扳着手指算道。

“确实如此。”墨香附和,心道不知道为什么,虽然自家姑爷已经让人去与大都的胭脂铺协商,想要低一成的价格拿到胭脂水粉再转卖,但她却总觉得自家的姑爷是醉翁之意不在胭脂,倒更像是拿这些胭脂当了陪衬,用来卖花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