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老脸色阴沉着说不出话来。

当初他也是猪油蒙了心才把这只茶杯买了回来,后来自己也感觉这只茶杯年份好像不大对,但却一直不敢肯定。

今天他本来是不想把这只杯子拿出来的,可为了配套,这才打着侥幸的心思,却不成想被张东这个年轻人一语破。

这时坐在金老身边的箫清寒开口道:“张先生既然如此肯定这只茶杯是赝品,不妨说一说你的理由。”

对金老这种人来说,一套茶具出现不同时期的东西,就已经归于赝品一类了。

不过箫清寒这话倒也犀利,要是张东说不出个一二三四五来,不止刚刚为秦浩天挣得的面子一下子丢光了,连他自己也得落一个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的大帽子。

张东深深的看了箫清寒一眼,倒不是诧异对方言辞犀利,而是箫清寒的手。

白皙,修长,柔若无骨,吹弹可破……

这一系列美好的词汇糅合在一起,却总结出来另外一层意思。这个箫清寒对她的一双手极尽保养之能事,换言之,眼前这位冰山美女还似乎精通古武。

张东挠了挠头,故作愣头小子的模样道:“我也是瞎猜的,要说根据嘛……这只茶杯的色泽较之其他三个未免过于晶莹剔透,白玉无瑕了些。这种完美,恰恰是这只杯子最明显的一个破绽。晶莹剔透,除了玉质好以外,还有一层原因,是在烧制这只杯子时,这种水准,明朝是不具备的。所以,我才判断这只杯子出自乾隆时期的官窑。

其次,白玉无瑕除了工艺这一方面的原因以外,还因为清代以前,酒杯茶杯这一类的官窑在烧制过程中都会人为的造成一些细微瑕疵。关于这点,在很多古书中都有证可考。”

谈论完了玉杯,张东似笑非笑的眼神饶有趣味的打量在箫清寒身上:“完美恰恰就是一种瑕疵。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呢,箫小姐?”

张东此时的这德行,在金老和秦老看来纯粹就是一脸的猪哥相。

但在箫清寒眼中,张东深邃的目光却仿佛利剑一般锵然一声刺入心脏。

“他察觉了么?不可能,就算他是古武传承者,在我不出手的情况下,也绝对不会发现我的身份。”箫清寒心中暗道,抬起头来,平静的迎上了张东的目光:“张先生说的是,收藏方面我的确不如你。”

接下来的时间,四个人又是来来回回切磋了几次。

张东大出风头,不过偶尔也会无伤大雅的输上那么几次。毕竟对方是个老人家,张东总不好把老头挤兑的直接上吊了吧。

可惜饶是以张东做事留有余地,在走出茶楼的时候,金老看向他的目光中还是多了一丝怨愤之色。

尼玛,这老头真够小心眼的。

张东不屑的撇了撇嘴,大家道别后,自己打了个车赶回了医院。

刚一进办公室,就见里面塞满了人。

院长杨丹看见他,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像是松了一口气:“你算过来了,怎么样这次学术交流有把握吗?”

张东愣了一下,旋即脸上露出一丝苦笑:“院长,论资历论能力,这么艰巨的任务应该不会落到我头上吧?”

张东这话有些谦虚,却也是实话。

只是他话音未落,角落里便传出了一道冷哼。众人循着声音看过去,就见坐在一张椅子上的陈功一脸泱泱不快之色。

论资历,论能力,这次学术交流的主角,本应该是他陈功才对。这可倒好,主角变成了一个陪衬,还要给张东打下手。

“院长,别怪我说话难听。刚刚我在会议室听见那几位外国专家对我们医院已经有很大意见了。”陈功道。

这话是真的,一听说此次交流上第三医院的代表是一个年龄未满三十岁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一帮专家本就感觉受到了轻视。再者,张东在此前更是籍籍无名,就连坐上主任也没几天,很自然的让人觉得他的分量轻了点。

一群人又把好奇的目光转向院长。

杨丹环顾一圈,这次坦白道:“既然在座的都不是外人,我也就明说了。这次之所以让张主任来做这个代表发言,除了医院的元老们一致推荐以外,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我也是今天早上才拿到的资料,根据资料上面显示,此次来参与交流的国外专家,平均年龄均在四十岁以下。在这种条件下,如果我们选一位白发苍苍的医生作为代表,分量是足够了。可那些外国人要怎么看?难道我们中医就真的没有人才了?正是基于这种考虑,医院里有合适年龄并且有相应能力的人,我想来想去也就只剩下了张主任。”

这个解释一出口,在场的倒是在没有反对的声音。

不过,杨丹的脸上却凝重了起来。她拍了拍张东肩膀:“我这也算是赶鸭子上架,但有一点你要记住,就算在交流中比不上那些外国专家,也要展示出我们民族的气节来。

中医和西医谁才是主流,一直以来都存在争议。我猜测这次学术交流也应该是围绕着这个话题展开。张主任,你有心理准备么?”

张东还能说什么?

只好苦笑着接过了杨丹递过来的演讲稿。

一行人也来不及再多说什么,风风火火的赶去了会议室里。

张东小心的打开门走了进去,然后小心翼翼的坐在了主席台下的椅子上。

在会议室里,早到的六位外国专家看到张东进来,脸上都是露出一副古怪的微笑。

在张东旁边,还坐着一位中国医学教授,已经头发花白的老教授低垂着头,一副神情沮丧的模样。

原来,在张东进来之前老教授已经做过了一篇演讲,也是西医和中医在学术上一次光明正大的交锋。

很明显,这场交锋以老教授的失败而告一段落。

台上,一位外国专家还在侃侃而谈。听得出来这应该是一位神经科的专家,长篇幅的演讲稿子也是听得在场的人一阵痴迷。在学术方面,这位专家绝对是金字塔塔尖级别的。

张东本不想开口,但见身旁的老人痛苦的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又实在是于心不忍。

在老人耳边说了一句:“医者不能自医,还算什么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