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层只有一个房间,所以整个走廊都格外寂静。
沈言渺甚至能够听见自己踩在地毯上沙沙的声音,没有毒打的声音,也没有血腥气息,看上去应该不是绑架。
所以,她索性也就放弃了报警的念头,反正来都来了,就去看看好了。
吱——
门卡在智能锁上轻轻一碰,房门就被打了开来。
沈言渺有些忐忑不安地将门把手拧动,又缓缓把门扇推出一条细缝,她尽量让自己不那么紧张地喊了一声:"靳承寒?"
结果却没有人回答她。
沈言渺又继续将门推开了些,入目是一室清澈明亮的灯光,可是却看不见半个人影,出于个人保护的心理,她始终都没有踏进房门半步。
"靳承寒,你在吗,你再不说话,我就走了?"
沈言渺听着空寂无声的回应,心里开始越发觉得不安,或许她根本不应该只因为一个电话,就这么不管不顾地跑过来。
不管是他一时兴起的恶作剧也好,又或者是别人精心安排的闹剧也好。
她都在一开始就输掉了所有底牌。
现在看戏人想必也找到乐子了,难道还要留着继续被人取笑吗?
一双水晶般的眸子微微黯了黯。
沈言渺迅速转身就想要离开,结果腰间却骤然一沉,然后一阵失重感袭来,她整个人都被人打横抱起。
"救命……"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沈言渺不禁惊惧地尖叫出声,手里的手机和钥匙,顿时噼里啪啦摔了一地。
"别怕,是我。"
一道低沉暗哑的男声自她头顶传来,然后是房门被重重摔上的声音。
房间的灯光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悉数灭掉,只剩下黑漆漆一片。
沈言渺一时间什么都看不清,她只能靠着来人身上若有若无的木香气息,试探性地出声问:"靳承寒,你要做什……嗯……"
她话音未落,烟粉色的唇瓣就被人低头准确无误地压上,对方不依不饶,丝毫不给她半分退路,炙热的唇舌几乎燃烧她冰凉的灵魂。
淡淡的酒味在两人唇齿间弥散开来,更是蛊人心魄。
所以,他只是喝醉了。
那现在又把她当成了谁?!
沈言渺霎时间如同被人狠狠一耳光扇醒,她用尽全力推上靳承寒的胸膛,拼命地逃避闪躲着他的吻,断断续续地开口:"靳承寒……你……嗯……你喝醉了……你先放开我……"
放开?
他才不要!
她既然来了。
什么恩怨纠葛都去见鬼吧,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再想!
靳承寒沉默着也不说话,他依旧穷追不舍地吻她,脚下的步子如同生风一般,就往收拾整洁的卧室走去,半点不见摇晃和蹒跚。
跟先前判若两人。
沈言渺意识不清中依稀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外套被人褪下,而后,男人颀长的身影随即结结实实将她压在柔软的床铺上。
借着淡淡的月光。
靳承寒那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此刻全是炽烈光火,他此时此刻就像是嗅到罂粟的瘾君子,那一瓣柔软的唇让他无法自拔,所以他一吻再吻。
不可餍足。
"沈言渺,既然来了,那就别想着我会放你离开!"
靳承寒终于大发慈悲地给了她半刻喘息的时间,他一手只微微用力就将她腰间的衣带扯开,然后利落潇洒地扬在空中。
"不可以!"
沈言渺用尽所有力气就想从他怀里离开,他们好不容易才各自挣脱,现在难道还要重蹈覆辙再遍身伤疤,所以:"靳承寒,不可以,你放开我!"
闻言,靳承寒只是不以为意地轻轻勾了勾唇畔,他一寸寸地倾身向她逼近,炽热滚烫的气息喷薄在她微凉的脸颊上。
他语气淡淡地问:"什么不可以,不可以亲你,还是不可以碰你?"
沈言渺用尽全力揪着被单一点点向后退去,她斩钉截铁地回答:"都不可以!靳承寒,你现在有未婚妻,我也有自己的孩子!"
于情于理。
都不可以!
他们不可以做出这样的事情!
"你是说那个,方才还在给我酒里下药的未婚妻?"
靳承寒倏然勾唇冷冷一笑,随即又讽刺讥诮地说出口:"那样的女人,不要也罢!至于你的孩子,她也可是我的孩子,这都不是问题!"
下药?
沈言渺只在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就忽略了他后面所有的话,难怪他今天这么奇怪,难怪他整个人都像是燃着的火炉一样,难怪这种天气他还能浑身是汗?!
"靳承寒,我去帮你打电话,我现在就送你去医院。"
沈言渺一秒钟也没有多想就立即脱口而出,她说着又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而后自顾自喃喃地说:"好像还有一点发烧,是不是要挂水……唔……"
靳承寒心猿意马地凝视着她一张一合的粉唇,听着她紧张着急的碎碎念,好像忽然就又回到了,三年前两个人在南庄的那些日子。
他们也曾经幸福过的。
"我的药就在眼前,还去什么医院?!"
绵绵密密的亲吻紧跟着铺天盖地地落下来,他全身滚烫炙热的温度,似乎可以熨烫平贴她一路而来的风尘仆仆。
却始终小心翼翼避开她左肩的伤口。
酒店旁边紧邻着湛蓝美丽的海湾,皎洁的月光下,烈烈风声推动着潮水涌上岸边,又浅浅地退下。
被一遍遍冲刷淘洗的沙砾,随着浪花在柔软的沙滩上起起伏伏。
等到风停。
等到海浪退却,海面宁静。
天边已经泛起淡淡的鱼肚白。
阳光透过白色的纱幔落在脸颊上的那一刻,沈言渺卷翘的眼睫轻轻颤了颤,那一双水亮分明的眼眸缓缓张开。
一如往常。
她依旧是习惯性地打量着四周的环境,然后才后知后觉地回忆起前一夜的事情,白皙的脸颊瞬间红到了耳根。
浴室隐隐约约有水声传来。
沈言渺连忙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下床,又飞快地将丢在一旁地毯上的衣服捡起穿好,她手里拎着鞋子,光着脚丫不敢发出一点响动地就往门口走去。
女孩儿好看的眉头始终紧紧地蹙起,此时此刻她身上又酸又痛的,实在不怎么好受!
但是逃命第一!
走为上策!
发生这种荒唐的事情,她的确还没有心理强大到,对着一个有妇之夫言笑晏晏。
刚刚一挪出房间门口,沈言渺就立刻踩上鞋子飞快跑向电梯口,她时不时紧张地来回张望着,似乎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然后。
靳承寒在房门被人轻轻关上的那一刻,就踩着时间一样不紧不慢地走出浴室。
他只是简单穿了一件白色衬衫和黑色西裤,脚下踩着白色的拖鞋,乌黑利落的短发还在不停地滴着水珠。
深邃的眸光淡淡扫过空无一人的床铺。
那一张完美无瑕地俊颜上也半点儿没有意外和慌张,他只是慢条斯理地走到沙发前按开电视,然后眼眸噙笑地看着监控视频里,那一抹匆匆离开的纤细身影。
"沈言渺,我倒要看看,这一次,你还能逃多远?"
靳承寒忽而成竹在胸地开口,直到看着她启动车子离开1984,他这才放心似地将监控断掉,然后拿起手机拨了一通电话出去。
他声音冷冷地吩咐:"把人带进来吧。"
随即,酒店房门被人轻轻敲了两下,有保镖立马推门而入,恭敬无比地回话,说:"靳总,人已经带到了。"
林之夏依旧穿着那一条白色的及膝礼服裙,只不过再没有了精致的妆发,此刻她整个人从头到脚都写着狼狈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