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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忘川
不知道银古和鹤见先生到底谈论了些什么，傍晚时分，银古告诉我他决定要在这儿住上几天，想到能够和自己的偶像住在同一屋檐下，我欣然同意。
鹤见先生这间木屋年代久远，听说在鹤见先生来之前就有了，只是那时候荒凉没有人烟，一直到近几年经过鹤见先生的修补，房子才沾染上一些人气。
用过晚饭，礼貌的同主人招呼过后，银古抱着我住进鹤见先生专门准备的客房。
我肚子里其实有一肚子的疑问，出于礼貌一直憋着，现在终于能够问出口了，一进门，我就迫不及待的飞到银古对面等待解答。也许是被我闪着星星眼的样子给逗乐，银古没有再钓我胃口，施施然在榻榻米上坐下。
“尘埃有什么想知道的就问吧。”他把随身携带的药箱放下，然后开始翻找资料。鹤见先生居住的环境并不富裕，在我看来他和白狐住在这儿基本上遵循了山间正常的作息时间，日出而起日落而息，除了窗外透过来的月光，客房里面再没有其他可以供我们照明的东西。
银古把榻榻米挪到窗户边，就着月光看着手上厚厚的图鉴，他银白色的头发在月光下反射出一段模糊的光晕，有种诡异的美感。
我咽了咽口水，咳嗽一声开口：“从今天迷路开始，你都很不正常诶，这儿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不是我的错觉，今天的银古很安静，这和他平时的沉默寡言不同，带着些悲伤和怀念。和银古在一起这么久，对于他的情绪，即使不需要表达，我都能敏锐的察觉，一如银古对于我一样。
“你在难过，银古。”
男人翻书的手指蜷缩了一下，月光下我看不见他的表情，房间里一片静谧，只有银古手中的香烟明明灭灭。
银古把手中的资料推到我面前，修长的手指点了点其中的一篇，那是关于光酒的记录，这份资料是虫师们内部的典籍，由狩房小姐整理编著，里面的案例都是其他虫师口述的，而在光酒的下面我赫然看到了银古的名字。
有关于银古说的光酒的事情，我倒是听他的朋友化野医生说过。化野医生是一个收集癖好强烈的家伙，他特别喜欢有关于虫的收藏，也是银古唯二的好友。他那儿珍贵的收藏有一半以上都来自于银古，所以我可以从那打听到很多关于银古的过去。
光酒，是自生命起源开始就存在的物质，传说是地脉里面萃取的，世界上最甜美的水，有它在的土地，附近的植物能够生的翠绿，还能长出生命之芽，而距离它越远，生命就越贫瘠。
人如果想要变成虫，融入世界而永生，是可以成功的，那就是通过仪式饮下光酒，这是一种神秘的，生命的献祭。
“这上面记载的光酒的案例就是我口述给狩房小姐的，那个男孩的奶奶，最后完成了仪式成为了虫。”银古对我讲述起当年遇到的一对祖孙的故事，孙子是被人称之为拥有“神之左手”的少年，而祖母因为孙子的原因参加了一场虫之宴，饮下了一半光酒，成为介于虫和人之间的存在，那是一种令人悲伤的，无法言喻痛苦的情况，最后事情的结局是“神之左手”的少年替祖母完成了那场仪式，祖母成为虫陪伴着少年。
简单同我讲述完这个故事，银古倚靠在窗户边上伸了伸脖子，“那个男孩是自然恩惠给人类的礼物，他的天赋绝无仅有，这也是他祖母能够一直陪在他身边的原因。”
“后来我再去他们居住的地方，却再也找不到他们了。这也验证了我的猜想，这种接近于生命本源的东西，普通人是不能够轻易触碰的。”
“一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他们祖孙两最后的结局是怎样。”银古以一种淡然的方式讲述完这件事情，我却能够听出他话语间的不甘与些微的难过，毕竟是曾经尽力去帮助过的人，却不知道他们最后的结局到底是悲是喜。
毕竟是付出过的感情，怎么可能说淡漠就淡漠。比现在还年轻的银古，没有我陪伴的时光，这些我没有参与过的过去，其实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样平和，银古心里的苦，我原来不曾触碰到过。
可是银古说的这些和鹤见先生又有什么联系呢？除了和那个少年一样都是居住在远离人群的地方之外，鹤见先生和男孩并没有什么相似的地方，毕竟在5年以前，鹤见先生也不是一个离群索居的人。
“刚刚在森林里面我就感觉到了和那时候一样的气息，是很醇正的光酒散发出来的味道，尤其到了山谷之后就更甚了，但是还是有一些不同，具体是怎么样的，只有等明天去找找看线索了。”银古终于说出了他决定留宿这儿的原因。
“我知道了！线索是鹤见先生今天说的那棵树对吧？”一听银古说完，我立刻找出了关键，这也多亏了白狐说的那句话，不然我就要把那棵树当做一种普通的虫而忽略了。
“哦？”
“今天那只白狐和我说，他感觉到那棵树有一种接近世界本源的气息。”我煞有介事的提起今天新认识的小伙伴，虽然对方是个别扭的家伙，但我莫名其妙的就是挺喜欢他。
“既然这样，明天我们也去请教一下这位白狐先生吧。”银古收拾着看过的典籍，头也不抬。
把东西都分门别类的放好，他嫌弃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又看看卧房中仅有的床铺，差点害我炸毛。这个洁癖症发作的龟毛怪！本大人不过就是一晚上没有洗澡而已，和我睡一床被子就那样困难嘛？！
我一脸控诉的表情面对银古。
对面的男人被我打败，挫败的抱过我用不知道从哪儿翻出来的毛巾狠劲儿搓揉我的爪子和头，在我感觉自己浑身都要脱一层皮之后，这家伙才心满意足的停下手中动作把我丢进被子中。
哼！真是一点儿都不温柔，我钻进被子里用屁股对着银古。
闷在被子中，我听到银古愉悦的笑声，这家伙，居然又把我当笑料！哼哼唧唧的把屁股挪进被子，我改成正常睡觉的姿势。
躺进被子中的银古把我抱进怀中，男人身上青草的淡淡清香萦绕在鼻尖，我舒适的闭上眼睛。
“尘埃知道光酒是从哪儿萃取出来的么？”银古此刻还没有睡意，有一搭没一搭地同我说话。
“恩恩？”我含糊回应。
“那个男孩的祖母告诉我，她参加虫之宴的时候，那些虫告诉她这是从土地下面奔腾的地脉中萃取的，这很奇特，如果把一切和人类文化结合起来，我倒可以称那所谓地脉为忘川。”
“忘川？”
“恩，遗忘之川，人变成了虫，就抛弃了他曾经是人的那一部分，遗忘了一切，那不就是忘川么？传说中通往冥界的道路。”
“哦哦。”我为这个有些惊悚意味的名字吓没了睡意，银古这家伙，自己睡不着还要让我陪他，真小气！
“银古啊。”我也索性主动找他搭话。
“怎么？”
“以后我说话称呼自己都不用我怎么样？用本大人来代替，效果一定很好吧？本大人认为、本大人说、本大人想……听起来多上档次啊。”
“……”
“你明天不许再去和白狐说话了。”
“为什么嘛0.0？”
“不许就是不许！”
“本大人……哎哟，你敢打我！”
“睡觉。”
“呜……”
……
第十七章被遗忘的归途
虽然被银古勒令不许再去和傲娇的白狐说话，可是我怎么可能就这样乖乖听话呢？这太不符合尘埃大人的属性了，一大早，银古都还没有睡醒，我就蹑手蹑脚地爬出被窝出门溜达去了。
在那棵特别的树下，而鹤见先生还专门为他在树下搭了个小窝，以那家伙傲娇的个性，无论如何我都无法想象他和鹤见先生像我和银古一样躺在一个被窝里面头对着头，所以大树下的小窝一定就是它晚上休息的地方吧。
果然不出我所料，天还是灰蒙蒙透着一些亮光，我在那个袖珍的木质小窝门口瞥见了白狐漏出来的尾巴，恶作剧心态作祟，我贼兮兮的飞过去准备抓住尾巴把里面睡的正香的家伙扯出来。
“
对比了一下我俩的体格，看了看体型至少是我两倍大的白狐，我默默退到了角落里画圈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