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云也不言语,望着一直在菜地里忙活个不停的老南王,她并不着急,却是表现出了难得的耐心,静静的伫立在一旁等待着。

她知道,憋了那么长的时间,老南王定然会有很多话想要跟她说,只是问题在于,他到底愿不愿意对她开这个口罢了。

阿福也不动弹,就这么陪着千云等着,但在心里却也生出了一丝疑惑,按理来说,平常千云过来,老南王都巴不得早些与她谈话,甚至是切磋一整日的棋艺。

但今日却反常的,老南王对千云的态度像是冷淡了下来,并无了往日的热情,倒像是多了一份厌恶。

天逐渐的暗了下来,寒风凛凛,一直吹刮着立在菜地边的二人,等到眼前这片偌大的菜园都全部整理完之后,老南王才缓缓的直起了身,而就在此时,之前一直静静的站在一旁,被千云忽视得彻底的侍女却朝老南王走了过去,不顾地上泥泞的踩在稀烂的泥地里,走到老南王面前,将他搀着走了出来。

来到干净的陆地之后,她又转而到一旁端着水盆走到老南王面前,给他将手洗净,便又递上干净的毛巾。

从始至终,这名侍女的动作都极为的自然而熟稔,似乎经常都是如此,做了很多次一样。

千云微微敛眉,不知为何,她总觉得那个看起来不过只是双十年华的女子,给她的感觉却有种说不出的怪异,但是哪里奇怪,她却也说不上来。

直到那名侍女微微屈膝俯身,再次退到一旁站定之后,老南王才终于抬起眸来,在千云身上一扫,而后缓缓说道:“千云啊,让你久等了,不介意陪本王随意走走吧?”

只是走走,千云自然不会介意,但是她却发现,今日的老南王无论一言一行,给她的感觉都是极为的陌生,似乎周身都萦绕着一股排斥她的气息。

排斥?

像她这种嫁过一次的人,果然还是会排斥的吧?

千云那双漂亮而坚韧的眉峰微微敛起,周边的氛围带给她的感觉,让她感到有些不适,甚至是不知道该如何向老南王解释。

只是稍一闪神,老南王却已经将她抛到身后走了许远,这时阿福走到她身边,低语的说道:“千相莫要见怪,也不知是何故,前几日王爷将自己关在书房中一整日,出来之后就变成了现在这般,若是王爷当真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还望千相不要见怪,怕也是因为皇上御驾亲征的缘故,王爷心中不痛快吧!”

“我知道了,多谢福伯!”虽然嘴上这般说着,但千云心里又何尝不知道,怕是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对于阿福的话,千云心中并不赞同,她直觉告诉她,事情远远没有阿福所说的那般简单,从她今日见到老南王开始,这前后对比的差异,她就能感觉得到,老南王今日所为的种种,都是在排斥她的表现,虽然不知道因何原因起,但她的直觉绝不会有错。

阿福与那名侍女就这么远远的跟在他们身后,而老南王却一直背着手走在前头,完全都不理会稍慢步伐跟在身后的千云。

“千云!”

“是!”

老南王的声音不温不火,让人猜不透其中的意思,同样的,千云的声音也是极为的清冽冰冷,但却也不失恭敬在其中。

“曾经,本王很期待你能成为本王的孙媳妇,甚至到现在,本王都是这般期待着。”走了好长一段路之后,老南王终于缓缓开口了,显然是要和千云谈起今日寻她过来的目的,顿了一会又道:“可是,那是在当初本王不知你身份的情况下,而如今你虽已脱离南盛,投靠了我大景,但你曾经是南盛的皇后也是事实,本王这几日思前想后,傲儿如今的身份不同以往,为了傲儿,本王纵使在如何的喜欢你,但也不得不将你割舍掉了,希望你能明白本王的用意!”

千云心下一沉,面上却丝毫不曾表露,她想,她或许已经猜得出来,老南王接下来想要说什么了。

她不可否认的,老南王的顾虑确实不错,倘若世人都知道大景的皇帝是个夺人妻子的君王,那么天下人该如何看待他,又该如何辱骂他?即便是他们两情相悦,也免不了被世人唾弃。

“既然你已经选择担任大景丞相一职,就已然做出了选择,断然是不会嫁给傲儿,既然如此,本王也不会再去逼迫你,毕竟,强扭的瓜不甜,傲儿从继位开始至今已有一月多,却一妃一嫔都没有,这哪里像是一国之君的模样?本王这般说着,千云你如此聪慧,应该明白本王的意思!”

千云蓦然垂下了眼帘,果然……

从一开始她就知道,她与南天傲果然还是不合适,她知道他不在乎被世人辱骂,被世人唾弃,甚至是不怕天下人的眼光,可是她怕,因为他如今身为帝王,她不能让他覆上污名。

不过,对于老南王态度转变之快,不禁让她心中感到极为的怪异,似乎是有什么地方被她忽略了一般。

“千云明白!”千云再也无法继续保持沉默,但是到了嘴边想要反驳的话语却不知为何说不出来,只是转而平静的说出了这番话。

她知道,老南王会选择在南天傲不在之时与她谈这番话,很显然是已经做出了决定和选择了吧?既然如此,依照老南王昔日的强势,怕是此事不得善了。

“你是个聪明人,明白最好!”老南王尽量讲话说得委婉一些,但语气中的意思却是不容置疑,他显然是已经做出了决定,只差支会千云一声了。

其实,老南王并不反对女子为官为政,至少最开始的时候,真的是非常满意这个能干的孙媳妇,千云无论是智慧还是容貌,都是少有人能比拟,但是他却也不希望南天傲因为一个女子而背负骂名,毕竟现在的身份已经不同以往,一个是君,一个是臣,无论放在哪里,他们都只是君臣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