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影听到叫嚷声,从二楼探出身子,看见怒气冲天的若雪,赶紧下楼。

“怎么了?若雪,谁得罪你了?”

“你少给我装好人,现在我明白了,你把我带来,就是想要为你们韩家找个免费佣人。让我和家栋住在又阴又潮又没有阳光的佣人房间,还让我每天洗衣买菜干杂活。”

“这话怎么说的?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家里没有空房间了。”苏娇妹扶着楼梯下楼阴阳怪气地说。

“不是还有客房吗?”疏影问。

“客房是留给我娘家人来住的。咱家就这条件,嫌不好搬出去啊。我这个侄女心肠软,什么人都往家里带,带就带吧,我们全当做善事。不过,有些人白吃白住还不知道感恩,反而在这里大喊大叫,有句话怎么讲的……对了,要饭还嫌饭馊。”

“放你个狗屁!别把我谢若雪的邪气给激出来,不然大家都没好日子过。”若雪歇斯底里地说。

说着便冲到苏娇妹面前,“你说谁是要饭的,我们这就把账从头到尾算一算。都给我坐到沙发上去。”

“这是干什么吗?非得搞这么大动静,谢小姐,有话好好说。”韩连生一看这姑娘也不是善茬,赶紧来打圆场。

“你们都给我听好了,你们用三船煤将韩疏影卖给我们谢家,这第一船煤已经如期到账,现在煤炭的市价是多少大概不需要我说了吧?好,再看看你们侄女,新婚之夜我家就出事了,所以韩疏影和我父亲之间并没有发生实质性的关系,也就是说她还是个完整的人,可我家已经凭空少了一船煤,你们说,谁欠谁的?”若雪没有好气地说。

“你怎么不讲道理呢?天灾人祸的事情谁能预料得到呢?”苏娇妹不屑。

“废话少说,把那船煤的钱给我,我立刻就带着弟弟走。”若雪摊出手伸到她面前。

“你这是在敲诈,这是在抢钱。”苏娇妹尖声喊道。

“我抢我自己的钱,犯法吗?如果你们拿不出钱来,就别怪我谢若雪赖着不走了,从今天起,我和弟弟就在这里踏踏实实地住下,那些钱足够我们姐弟住上五年的了。以后对我客气点,我是你们家的债主。张妈,带我去客房!”若雪挑衅般地大叫。

张妈偷偷看着苏娇妹,不敢动。

“走,我带你们去。”疏影淡淡地说。

韩伟松不动声色地趴在二楼看着这场吵架,他的心思完全被这个泼辣、漂亮的女孩吸引了。

疏影帮着铺床,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若雪不解地问道。

“我还第一次看见我婶婶吃这么大亏,在气势上她到底还是输给你了。”

“谢炳炎的女儿就在耍混中长大的,谁怕谁?”

“我担心我婶婶不会轻易罢休。”

“我不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这里毕竟是上海,是他们的地盘。不过你不用管了,剩下的我来想办法。但是,以后出门可千万要管管你的脾气,上海滩鱼龙混杂,哪类人都有,惹上他们麻烦可就大了。”

若雪并没有将疏影的话听进去,推开窗户透透气。

被骂懵了的苏娇妹好长时间才反应过来,气得大骂韩连生。

“你个猪头啊,一句话都没有,要你有什么用?哎呀不行了,我的心脏不行了,疼死我了……”

“要不要看医生。”韩连生小心翼翼地说。

“看你个头啊,你给我想办法把那对小瘪三赶走。”

“这个……要不,我们告她吧?我手上有合同,再说没结成婚又不是我们韩家违约。”

“对啊,我们可以告她非法侵入,你这就去给律师打电话。”

两人正商量着怎么对付若雪,疏影敲门进来了。

“不行,千万不能打官司,你们这样是引火烧身。我们船行煤炭储备充足,在上海滩引起不少人眼红了吧?恐怕黑道白道都盯着,就是寻不到时机挖一勺子。如果你们要打官司,正好把机会送到别人面前。要是再遇上别有用心之人,直接将若雪姐弟哄骗走,以帮助他们的名义来应对这场官司,你们可能不但赢不了官司,也许还得赔偿。”

“疏影说的有道理啊,的确眼红妒忌我们的人很多的。”叔叔寻思着这话有些道理。

“那怎么办?让我跟这丫头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看她在我的家里吆三喝四,这不是要我命吗?”苏娇妹不愿意这么善罢甘休。

“若雪脾气不好,能不惹她尽量不要惹她。”为了让婶婶不闹腾,疏影便把若雪烧房子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讲了一遍。

苏娇妹似乎有点怕这女孩一冲动做出不可收拾的事,也只能暂时忍让了。

没想到,第二天一早,两人一见面又如同乌眼鸡一般地斗了起来。

“哎呀,这是哪家的规矩啊?主人还没上桌,客人就自己开吃了。”苏娇妹穿着睡袍就向正在吃早饭的若雪姐弟两个开火了。

“客人?这有客人吗?”若雪装傻。

“粗鲁、低俗、一点都不文明。”苏娇妹嘟囔着,不满地坐下,“真是触霉头,一大清早就吃别人的剩饭。”

“行了行了,少说两句。大家吃,大家好好吃。”韩连生拽拽老婆的衣襟。

若雪假装没听见,吃得津津有味,还不时挑衅地看着苏娇妹。

苏娇妹想要伸手去拿面包,却被若雪手快一步,抢先拿走。

“张妈,给我煮两个鸡蛋来。”苏娇妹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我也要两个,我和我弟一人一个。”说着便伸手。

苏娇妹气得发抖,叔叔赶紧递上豆浆:“来,老婆,先喝点豆浆吧。”

这时,韩伟松油头粉面地下楼。用英文夸张地说:“Good morning everyone,It’s beautiful day 。”看看大家没有反应,他耸耸肩:“Why?怎么你们每一个人的都显得那么的不愉快?Why? Why?”

“别再‘哇’了,再‘哇’连汤都喝不上了。”苏娇妹不满地说。

韩伟松不理会妈妈,欠身想要坐在若雪身边,疏影一见,赶紧招呼他坐过来。韩伟松只能坐在疏影身边,眼睛却一直盯着对面的若雪。

“谢小姐,昨夜睡得好吗?”

“好,好得很,床很松软,舒服极了。”

“睡得好就好,睡眠对女人是顶顶重要的。”

韩伟松看母亲,尖叫:“哦,My God ,我亲爱的妈咪,你脸色发青眼圈乌黑,你昨夜在梦游吗?”

“赶紧吃完跟你爸爸去上班,这个家里妖气太重,不是你们男人待的地方。”疏影的苏娇妹不耐烦地摆摆手。

“叔,婶,有件事要和你们商量一下。今天我要带家栋去看病,你们能不能给我一点钱?”疏影用商量的口吻说。

“家里哪有闲钱?外面天天叫嚷着要打战,这生意一天比一天难做。”

“以前凡是寒暑假我都在船行上班,从没拿过一分工钱,婶,您说都帮我存起来了,那我现在需要用钱,请您还给我好吗?”

“你这个丫头太蠢了。”苏娇妹靠近疏影说了句,从疏影叔叔的钱包里掏出两张钱丢在桌上,“拿去,个个都是讨债鬼。”

“不够啊”。

“好好,你自己拿吧,凭你自己良心拿。”疏影苏娇妹一气之下把钱全摊在桌上。

疏影毫不客气,从中拿了几张,将剩余的钱推到苏娇妹面前。

“张妈,从今天起,家里的一切开销统统减半,还有,水果零食都不要再买了,每顿饭不许超过两个菜……我们家的钞票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这个女人当着大家的面故意铺排张妈。

疏影摇了摇头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