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文说到,王启年故意试了试,便发现这押运建奴人头游街示众的请求,已经不是用钱能解决了。兵部职方司穷的饿死老鼠,自然不可能有钱不赚,放着这单生意不做。可想而知是真的搞不定。至少,兵部衙门搞不定这事。
毛文龙把押运建奴头颅的重任交给自己,虽说没有提出具体的要求要如何如何。但是作为其帐下的谋士,却不能尽想着省事。如何花最少的钱,造成最大的影响才是关键。这不仅是给毛文龙一个交代,也算是给自己的一个交代。堂堂的一代谋士,要是连这么小的一件事情都搞不定,还有面子么?
刚才周梦尹废话了半天,其中有一句话倒是对的。此事涉及许多部门,例如说五城兵马司,游街示众这种事情,你至少得安排人维持下秩序吧!例如说顺天府,你至少得多派捕快上街巡逻吧!礼部说不定也得掺和进来。
一旦涉及众多有关部门,王启年便知道这事没法弄了。这种事情,如果是崇祯皇帝发布命令,从上而下的执行下来,自然好办。反过来,如果从下而上,你花重金砸得各衙门都到场很容易。但是要想让各衙门之间不扯皮,精诚合作。对不起,请别做梦了!
出了兵部衙门,王启年掏出了便条细细的看了一遍。进城日期已经请周梦尹修改成了后天,这没有问题。进城路线也被规定的死死的,士卒们卸了武器后,由安定门进,经过东直门、朝阳门,于未时前必须到达兵部大院。
收好了便条,抬头看了看天色,时间也接近未时了。便叫了辆马车,和方汉一起回到了周府。
到了晚上,仍然是周祥春陪着喝酒。两人吃吃喝喝一阵之后,周祥春便开口说道:“听管家说二弟今天带人在外面转悠了一整天,可有什么棘手事情?千万不要客气,能帮的上的,为兄自然义不容辞。”
王启年便把替东江镇送斩获来兵部,自己想把场子有多大搞多大的心思说了出来。
周祥春听后,连连摇头,开口说道:“二弟可知京师之中最紧要的便是一个“礼”字。将斩获绕城示众,然后献于太庙,这至少得是打赢一场关乎国运的大仗,才能有此待遇。最近东江那边可没有大战的消息传来,想必朝廷必不会重视,即使出再多的钱,为兄估计也没人敢收。除非你能说服周廷儒或者温体仁这两位当红阁老出面,还有几分指望。只是这二位阁老都出身江南大族,见惯了世面。没有几十万两银子砸下去,请不动这两尊大神。我劝二弟你还是将就着交差就算了,没必要在此事上面大费周章。”
王启年却不死心,想了想说道:“大兄久在京师,当知道京师的规矩。倘若进城那天,士卒们发现街道拥堵,无法行进。能否改走其它道路?”
周祥春笑着说道:“二弟可千万别这么干。即使被堵在了城门口,你也只能原地等候,万不可私自改变路线。为兄知道你的心思,想引诱别人堵了路口,好绕远路送去兵部。此事万万不可,倘若误了时辰,第一个倒霉的还是二弟你。”
王启年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依大兄所见,唯有何种情形,兵部才会主动让咱们改变路线?”
周祥春想了想,开口说道:“此事关乎朝廷威仪,岂可轻易更改?依为兄所知,大明开国二百年来,还没人敢私下改动大军进城路线。”
王启年听完,仔细想了想,这也有道理,“边军进城,谁敢私改路线啊。有人存心谋逆,私该路线去冲击皇宫怎么办!”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这该死的京师规矩。王启年把心一横,一杯酒猛的灌进了喉咙,把空杯子往桌上一拍,站了起来,开口说道:“老子拼了,山不来就我,老子还不能主动去就山了?”
说完后,坐了下来,对着周祥春问道:“敢问大兄,最近京师可有何喜事?”
话题转换的太快,周祥春一时半会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带着疑问的看着王启年,心说:“莫不是发酒疯了?”
王启年却不管这些,继续开口问道:“最近可是今上寿诞?”
周祥春摇了摇头。
“太后寿诞?”
“不是。”
“公主成亲?”
“没有。”
“妃嫔产子?”
“也没听说啊。”
“某位重臣做寿总该有了吧?京师一万多官员,平均下来,每天就得有三十来个。”
“这个还真没有,京师一万多官员,算的上重臣也就那十几二十个。一个月才轮到一个,哪有那么巧。”
王启年被逼急了,继续开口道:“眼下朝廷、宫中、官员中都没有喜事,这也不要紧。民间总得有喜事吧!开张、乔迁、纳妾之喜都可以,到时还要劳动周管家,明天帮小弟派人去东直门、朝阳门附近细细打听,得附近有人办喜事才好。”
周祥春心下大奇,这二弟先问朝廷有没有喜事、宫中有没有喜事、大臣有没有喜事,这些都可以理解,趁着人家办喜事的机会好给他们塞钱啊!
只是民间的喜事和这有毛关系啊。便开口问道:“二弟问这民间喜事有何打算?”
王启年想都不想,接口道:“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又何妨。朝廷不让带着建奴人头四处转悠显摆,小弟也不是吃素的,便想法把京师四处的人都弄到东直门、朝阳门附近来,看小弟显摆好了!若要把京师众人聚集过来,必须有一个借口。倘若有人办喜事,便是天生的借口,可以用来聚集众人。”
办喜事和聚集全京师的人有何关系?周祥春想不明白,便开口问道:“倘若有人办喜事,二弟打算如何?”
王启年回到道:“倘若有喜事,咱们东江镇掏钱,帮他有多大搞多大。最好是新店开张,小弟连夜带着银票去入股。明天便砸下三五千两的银子,聘请京师花魁们前来在东直门、朝阳门等地搭台献艺。然后再多多的请一些锣鼓队、舞狮队满京师巡游,宣传新店开张,总之有多大搞多大。到时候,京师的百姓不敢说全部都会过来,至少也会过来一半儿吧!明天热闹一天,到了明天下午,再续宣布后天继续热闹。我就不信京师的百姓不来看热闹。”
周祥春听到此话,心里已经是明白了,说道:“为兄明白二弟你的意思了,兵部不让你押着建奴头颅四处给人看。你索性把四处的人都弄到这几条街上,到时候效果也是一样的。只是如此办理所费颇多,二弟可曾算过?”
王启年心下说,你这是没见过后世的互联网+烧钱啊!钱烧的越多,名气越大,用户越多,利润也就有了。明天豁出去找一家新开张的店铺入股,大肆宣张。也算不上浪费,反正入了股,这店铺也算自己的了。到时候可以赚回来。
于是开口说道:“大兄有所不知,小弟格物第一,谋略第二,经济第三,泡妞第四。还请大兄放心,此事小弟心中有数,花再多的钱也亏不了本。怕就怕找不到合适的商家,说不得得劳烦管家明天一早便派人去东直门、朝阳门等地四处打听。”
周祥春看着王启年开口问道:“二弟此意已决?”
王启年开口道:“大兄且宽心,小弟此计一石二鸟,绝不会有亏损。”
周祥春便接口道:“既然如此,也不用派人去打听了。东直门附近有一家春风得意楼,名义上东家姓赵,其实却是为兄开的。眼下装修已经完毕,原想着下个月开张。既然二弟你用得着,那就明天开张吧!”
这下轮到王启年瞪眼了,你来钱不是靠灰色收入么?什么时候开始学经商了?
周祥春看看王启年的神色,猜到了他的心思,开口道:“为兄开这青楼,也没指望着挣钱,只要不亏太多就好了。你懂得,否则对朝廷没法交代。”
王启年秒懂,这就是传说中的洗 钱!开家青楼,每天大额银钱进出。贪污受贿的钱在里面走一趟,便变成了合法的银票。
周祥春却继续开口道:“按照二弟所说,这春风得意楼也不用你入股了,直接送给你得了。反正在为兄手里,八成也会亏损。只要后面继续帮为兄办事就好。”
王启年想了想,如果是酒楼茶楼之类的还行,这妓院收下来,名声可就不好听了。于是便开口道:“多谢大兄美意,只是这青楼,却…”
周祥春却接口道:“二弟切勿担心,这青楼、酒楼却都是一样的。 眼下春风得意楼还没有开张,姑娘之类的也没安排。二弟要是收下改成酒楼的话,为兄也没有意见。”
王启年这才放心,不过这种繁华地段的酒楼,想必开办起来所费甚大。便开口婉拒道:“京师豪奢,这春风得意楼想必耗费了大兄不少银钱,小弟不敢领受,还请大兄派人掌管。何况小弟此次前来京师,办完要事后,说不得马上就得回东江。依小弟的意思,还是入股好了。”
周祥春听后,想了想,开口道:“咱们亲如骨肉,客套话就不多说了。这酒楼在为兄手里,反而是个祸害。虽然说找了其它人出面做掩护,到底是外人,为兄也不放心。何况如果朝廷下定决心查,迟早也能查到为兄头上。话再说明白点,为兄要的是这酒楼的流水,却不是这酒楼本身。酒楼在二弟手里,照样能为我办事,反而是帮我的忙了。何况你们这东江的毛总兵,却也太过憨直。也不知道在京师设几个落脚点,好传递情报,结交京臣。二弟在毛大帅账下效力,倘若接管了这酒楼,不也是替毛总兵经营了一处据点了么?”
王启年听到此话,也不由的点了点头,眼下东江的确需要一个在京师的据点。就连自己住在周府里面,其实也很不合适。边将不得结交京臣这条铁律一直屠刀一样挂在头上。平时没人追究的时候,还真不算回事,哪个边将在朝中没有靠山?一旦应景了却又是杀头的死罪。于是点了点头,对周祥春开口道:“大兄,咱们还是公事公办。东江镇买下这酒楼纯属公事,和咱们的交情没有关系。还请大兄说个数,小弟替东江向大兄买下来。”
两人推托了半天,最终以二万两银子的价格成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