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文龙一把火烧光了杜度的骑兵。眼下,建奴就剩下四千炮灰辅兵,四千不到的骑兵。精锐的骑兵基本死光,二线部队的炮灰辅兵一个都没死,不得不说这群家伙运气真的很好!
杜度靠着这点兵力,别说灭毛文龙了,自保都成问题。没有了赌本,杜度终于清醒过来了,后悔啊!赌博悔一生啊!就不该为了那个该死的旗主之位来这个赌场。前几天输了一把后,听那几个将领的,立马撤军也好啊!眼下不得不面对的问题就是,如何在大汗面前推脱责任?如何顺利撤军回去?
东江大营内,众将都在庆祝,应酬了几杯后,王启年又拉着毛文龙进了书房。开口问道:“大帅,可曾收到杜度自杀的消息?”
毛文龙回答:“据夜不收来报,建奴大营未见举哀,应当没有自杀,贤侄何有此问?”
王启年搓搓手掌,兴奋的说道:“机会来了!大帅,想不想在建奴那边安插一个高级眼线?”
毛文龙来了精神:“你说的杜度?那可是老建奴的孙子,有可能做眼线么?”
王启年轻蔑的一笑:“老建奴的孙子又怎么样?当年老建奴还不是李成梁的干孙子!关键是杜度怕死!这两天在下审问过建奴俘虏,知道了不少有意思的事情!皇太极抢了杜度的正白旗旗主之位,给了自己的儿子豪格。杜度必然心生不忿,此其一也!杜度此次出征,可是签下了军令状,不胜则死!此其二也!皇太极可不是什么心地善良之辈,可不会应为杜度是他侄子而放过他,这一点杜度心里很清楚,此其三也!杜度兵败后,眼下已经没有可能再反败为胜了。稍微有点血性的人,与其回去被明正典刑,还不如自杀赢得尊敬。杜度没死,说明他心里不甘。此其四也!而且杜度为人生性懦弱多疑,要拿下他,却并不难!”
王启年接着凑到毛文龙身前,低声说道,我们只需如此如此,顺利的话,不仅杜度、梁稷,就连袁督师和皇太极都非得落入我们圈套不可!
毛文龙点头赞成,然后开口问道:“这次又要派使者?李潜山估计不行,性子太弱,估计三两句就要坏事了!”说完,看了王启年一眼。
王启年一看就知道,这货的意思是让自己去,又担心自己被咔嚓了,心里矛盾着呢。便主动开口道:“此事需要临机应变,只能在下亲自出马了!至于安全问题,却也简单!还请大帅借我一样东西!”
毛文龙好奇道:“给你宝刀,你也杀不出来啊!还是给你银票,你去贿赂一下?”
王启年吐血,说道:“索海的尸身啊!索海是杜度的亲信,把索海的尸身送过去,杜度于情于理都不能杀我啊!”
毛文龙一拍脑袋,说道:“赶紧出去看看,我怕这群龟儿子把索海的脑袋砍下来去请功了!”
建奴大营内,杜度正愁眉苦脸的躺在床上。帐外亲卫来报:“贝勒爷!明狗使者送来了索海将军的尸身。”
杜度强撑着来到帐外,只见东江过来了数人,为首的一位文人,约莫二十附近,最大的特色就是眼睛很亮,亮的发光的那种。旁边跟着八位大汉,抬来了一具棺材,棺材里面自然就是索海的尸身了。
王启年看到杜度走了出来,走上前拱手道:“在下江东毛总兵帐下幕僚,见过后金杜度贝勒。”说完侧着身子,让出棺材,接着说道:“两军相争,各为其主。索海将军自刎而死,死的壮烈,东江上下也甚为钦佩,未敢有辱将军尸身,大帅特意吩咐在下将索海将军尸身送还大帅!以便安葬!”
杜度走了过来,抚摸着棺材的边沿,眼泪开始流了下来。二人从小一起长大,即是朋友,更像兄弟。见着索海的尸身,想起平时索海为自己做的点点滴滴,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过了一会儿,王启年看见杜度情绪好了点了,便开口说道:“贝勒爷还请多多保重!索海将军的家小还要靠贝勒照料呢!”
杜度正在绝望的情绪中,随口说道:“自己都要没命了!怎么照料啊!”
王启年心中暗喜,就怕你没到绝路,开口道:“此次前来,毛总兵还托付在下带来几句肺腑之言,可否借步?”
杜度闻言回头,盯着王启年,好几次想发作又忍了下去,叹了一口气,挥挥手让亲卫们下去了。王启年也赶紧让跟来的众人去帐篷外守着。
帐篷里面只剩下两人,外加索海的尸首。
王启年开口说道:“杜度贝勒可知贵军此次失利的缘由?”
杜度盯着王启年说道:“毛总兵这是在羞辱本人么?”
王启年回答:“贝勒爷想多了!我家大帅只是想和贝勒爷交个朋友而已!”
杜度冷冷的笑了一声:“朋友?想招降我吧?请他别浪费心思了!”
王启年回答道:“招降?即使贝勒爷有这个心思,我家大帅也不会赞成。贝勒爷投降了大明,也免不了槛送京师,运气好的话做个顺义王,运气不好就得千刀万剐了。对贝勒爷,对我家大帅都没好处。我家大帅知道贝勒爷眼下的处境,愿意帮贝勒爷过了这一关,只想双方交个朋友。”
杜度佯装硬气的说道:“我什么处境?我好歹是英明汗的嫡亲孙子,大不了回去后被圈禁!”
王启年哈哈大笑,开口说道:“圈禁?贝勒爷出征之前可是立过军令状来着,不胜则死!皇太极会顾念亲情?夺了贝勒的正白旗的时候可曾顾念亲情?诬告害死令尊的时候可曾顾念亲情?按大明理法,贝勒爷是长子嫡孙,这后金基业原本得落在贝勒爷手上才对。换了贝勒爷是皇太极,会不会留着这么一个后患?”
看看杜度低下了头来,沉吟不语。王启年又补刀道:“贝勒爷应该好几天都没收盛京的消息了吧!我家大帅为表诚意,预先透露个消息给贝勒爷。此次退兵,还是翻山越岭的从老寨那边回去的好!西边的路不通了!”
这下杜度大惊失色了,怪不得自己派出的信使没有回来,原来是归路被断了!开口问道:“你们和袁崇焕联手下的套?”
王启年打蛇随棍上,忽悠到:“去年断了东江粮饷本身就是一个套,袁督师明面上断了粮饷,实际上供给反而比以前增加了。为何禁止海商?就是怕偷运粮饷兵丁时被撞破!袁督师和皇太极的议和,再到袁督师告密的书信,全是一个连环套。本来猜想这次皇太极会亲征,没想到套住了贝勒爷!”
看着杜度开始渐渐的相信了,王启年接着忽悠到:“正月十六,袁督师便派了梁稷以及五千关宁铁骑来了皮岛。昨天,登岛的索海将军被关宁铁骑包围,突围无望,这才舍身成仁。前天,袁督师帐下徐敷将军,已经从娘娘庙登陆,攻占了辽阳、青石峪。断了贝勒爷的归路。”
杜度的脸色开始惨白起来。王启年继续说道:“贝勒爷的处境,应该很清晰了吧!我们大帅不点头,您这边全身而退都难!何况就算全身而退了,又逃的过皇太极的屠刀么?”
杜度嘴唇动了几下,终于发出了声音来,声调都完全不像平时的话语了:“你们大帅又能怎么帮我?”
王启年心下大喜,开口说道:“只要我们大帅点头,贝勒爷眼下的安全就有了保障。若是我们大帅再配合贝勒爷演几出戏,贝勒也回盛京后也可以交代了。虽然免不了被削兵权,但是好歹不用死,将来也能有翻盘的机会!”
杜度想了想,开口说道:“你们大帅这么帮我,又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王启年说道:“我们大帅只想和贝勒爷做朋友而已,既然是朋友了,自然要相互帮忙了!皇太极那边有什么的大的举动,希望贝勒爷事先知会我们一声。”
杜度回答:“叫我泄露机密做不到,不过如果你们有人在我府里做奴才,偷听到机密,那我也没办法!”
王启年心知他这是答应了,接着开口道:“我们大帅还嫌岛上狭窄,想在陆地上弄几个据点,镇江我们希望贝勒爷能让给我们!”
杜度回答:“这个我真的做不到了,镇江是哈尔赤驻守的地方。我只有统领这只军队的权力,没有管辖镇江的权力。”
王启年说道:“不用贝勒爷出面,我们只要哈尔赤的将印,接下来自会去取镇江。”
杜度回答:“哈尔赤的将印我也拿不到,他不是我的亲信。”
王启年阴险的笑着:“听说哈尔赤在贵军颇得人心,为了不让他事后乱说话,我们大帅觉得他还是死了的好。等他死了,将印不就到手了么?贝勒爷要是想自己动手呢,这里是我们大帅给哈统领的亲笔信,盖了大帅的总兵印章,足以证明哈尔赤私通东江,出卖军情。贝勒爷要是不想自己动手呢,可以派他出去攻打东江也好,去哪里执行任务也好,事先和我们说一声就成,保证他回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