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眯着眼装晕,看见贾赦真的头也回的走路,身体这才软了,真晕了过去。扶着她的几个年轻小辈又不是木头人,自然是有感觉的,加上年轻,头回遇上这种事情,居然喊了出来:“太太真的晕过去了。”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贾代化简直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他任着族长,族里却出现了这种血脉相残,败坏伦常的事情,这是打他的脸啊!像勋贵啊,你名声好一点儿坏一点儿无所谓,又不是靠名声吃饭的清流,但你的名声不能坏到臭大街,人人说起来都摇头啊!

“母亲,母亲……”贾政哭嚎着爬过去抱着贾母,不住的哭泣,看情形倒也可怜。

想想贾赦妻儿俱丧命于贾政之手,在场的男人,看到哭得提泪横流的贾政也不觉得他可怜了。

“你们几个,把史氏抬出去,把贾政也带下去吧。”贾代善指了几个年轻力壮的小辈到。

“我不走,我不走,我是被冤枉的,我是被冤枉的。”贾政挣扎着要起身。

贾代化恨不得再摔杯子,奈何他面前的杯子都摔完了,只得指着贾政骂到:“早干什么去了,稚子妇孺都下得去手,现在来喊冤枉了,没得脏了我的耳!”

贾赦虽然只丢下几句话就告辞了,但贾张氏、贾瑚去世当天,从荣国府里抬出来的尸体不是假的,因为这个外面才有贾赦暴虐的流言。贾代化想起来,觉得这也应该是贾史氏和贾政的手笔。

贾代化直接点齐了护院,把赖大一家拿了审问,贾代化也不愿偏听偏信贾赦一面之词。

结果关于贾张氏、贾瑚的死没有审出来,赖大一家也只知道贾母对大房态度不好,具体做没做什么他们也不清楚,但凭着那诛心的几句话,贾代化都能脑补出贾母的手段。

这方面没审出来,却发现了贾母盗换公中财物,贾代善死了才不到一年,她就停了对贾家旧部的周济,停了和贾代善同胞妹妹的礼节往来,贾代善的私房,也全部由她把在手里,贾代善交代要平分给贾赦贾政两兄弟的财物,都在贾史氏的私库里堆着呢。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有了这些罪证,说贾史氏是冤枉的,贾代化也不信啊。

贾代化直接做主,把贾史氏的心腹奴才全部杖毙了,也没有派人去通知保龄候府,家丑不可外扬,贾史氏已经是贾家的人了,只要保龄候府不来人问,贾代化打定主意,绝对不主动去说。

再查贾王氏的时候,贾赦口中那个卖秘药给贾王氏的原属王家的铺子已经被烧了,里面的人也全部被烧死了,没有证据表明是谁干的,但贾代化莫名的相信就是王子腾干的,因为王子腾这几日刚刚从京郊大营休假回来。王家这一代的继承人是王子胜啊,贾赦不会无故提到王子腾的。

往日只听说王子腾年少能干,却不想是这样的人。贾代化心里给王子腾定了罪,看王子腾把罪证抹得一干二净,贾代化不想和王家翻脸,早就只能装作没有这回事儿,即使心里再愤恨。

快刀斩乱麻,只用了三天,贾代化就把事情办完了:贾史氏身体不好,直接卧床修养,准备随时病逝。贾政既然蒙皇家恩典袭了爵位,就警告他好好做他的三等将军,贾代善临终给他求的官位,也告诉他出孝之后老实上衙,要是再出点儿什么事,直接除族。贾王氏怀着孕呢,就是十恶不赦的罪人,也要等她把孩子生下来再做打算,贾珠小孩子一个,没人对他多做什么。

贾代化把荣国府的财产清点了一遍,把贾史氏私房中属于公中的不分还了回去,把贾王氏放印子钱的票据全烧了,收拾好尾巴。把荣国府的财产均分两份,原老太太的遗产、贾张氏的嫁妆、贾赦的私房和一半的家产给贾赦送到潭柘寺去。剩下的御赐给荣国府的,自然留给了袭爵的贾政。

雷厉风行的处理好了这些事情,又再次把族老们请来,和荣国府分宗。贾家族人,本来就是靠着宁荣二府过日子的,现在外界流言纷纷,做族长的又要和荣国府分宗,让他们各自选择自己要分属哪个,这些族人也会看形势,手脚飞快的和荣国府划清了关系。还有几个有些小算计的表示要和荣国府一宗,贾政一支现在臭了名声,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还是可以分一杯羹的;其他的都把自己这一房归到了宁国府这边。所以说是分宗,做的和把荣国府贾政一支除族一般。

分宗当日,保龄候史家,都太尉统制县伯王公都来了,对这样的分家结果没有异议,他们来之前就被贾代化单独请来,说明了前因后果。对家族出了这样的女儿,简直无脸见人,这件事,说出来也是贾家丢脸,所以,大家还是私下协商,面上保持沉默吧。

分宗事情完成,贾代化抽空,拖着病体,到潭柘寺见贾赦。

冬日,临水。贾赦裹着大毛衣裳,带着皮帽,在湖边暖亭中赏梅,潭柘寺的梅花,在京城也是出了名的。贾代化远远看着清逸出尘的贾赦,心中不是滋味。

贾代化走进亭中,贾赦站起来施礼道:“贫僧不赦,见过贾施主。”

贾代化点头,从袖子里把分给贾赦的家产清单递给他,道:“这是你的那一份。”

贾赦微笑点头接下,放到一边,道:“潭柘寺的梅花,乃京城十景之一,不如我陪贾施主去看看吧。”

“不看看清单吗?”贾代化问。

“贫僧信您。”

“你若信我,就不会鱼死网破,把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打我的脸。”贾代化面无表情道。

“误中副車,我的错。”

“唉。”贾代化叹了口气,从椅子上站起来,眺望远方的山色,道:“我也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却不知你是这么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执拗脾气。”

“人心多变,没有什么是固定的。”

“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一个爵位,可保子孙三代太平,你能把大嫂和贾政拉下马,手段就不俗,这样的本事用在朝廷上,何愁高位?”贾代化问道,辛辛苦苦干了这么多,自己却跑去出家了,这不是白费劲儿吗?

“功名利禄皆尘土,侍奉佛祖才是我的归属。”

“呵呵,出家人不贪财物,那你还毫不犹豫的接了这些做什么?”贾代化指着贾赦放在石桌上的财产清单道。

“贫僧自然可以粗布麻衣、箪食瓢饮,可我还有幼子,这些都是留给他的。”

“是啊,你还有琏儿,你就不为琏儿想吗?荣国府已经分宗了,你这一支也算在内。琏儿不可能和你念一辈子的经,日后出仕,没个族人帮衬,又怎么行呢?”贾代化苦口婆心道。

“不是还有您吗?您今天来看我,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你啊,也太瞧得起我了,我还能活多久,至少在你之前,在琏儿之前走,又能庇佑他几时?”贾代化苦笑道。

贾赦直接上手诊脉,过了一会儿,拿起放在石桌上,算用来题诗的稿签子,一书而就。递给贾代化,道:“按这个来,可以多活七八年。”

贾代化结果单子一看,是三副药方和几个食疗方子,贾代化疑惑道:“你懂医术。”

“水平还不低。”

“那……”

“那为何蓉娘和瑚儿还是没能保住性命是吗?”贾赦自嘲到:“人心最难医,医术高有什么用,我从来不敢想会发生血脉相残之事,以有心算无心,自然就是这样的结局。”

“我一直都不知道……若是我知道……”贾代化叹息,要是他早知道,贾家也不会发生这样的悲剧了,把继承人坑到了庙里,贾政的名声全毁了,又能有什么作为。

“我从五岁就开始接触医书,因为我养在祖母膝下,贾史氏派在我身边的丫头,总是会想办法让我生点儿小病,以此来证明祖母把我养得不好,好把我要回她身边。若我到贾史氏身边呆上那么三五天,也总会被父亲姬妾的手段所伤,贾史氏没想护着我。这些祖母也是知道的,可她不阻拦,等我伤了,才打杀了姬妾,再让贾史氏无话可说的把我抱回去。从小过的就是这样的日子,医术能不好吗?”

贾代化震惊,后宅斗争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吗?

“等我好不容易有了自保的能力,祖母、父亲就相继去了,我只在事后查到,祖母的头油和房中熏香相克,没等拿到证据,祖母就已经下葬了。我也没能见到父亲最后一面,据说父亲是病逝的。”

“你什么意思?”贾代化紧紧抓住贾赦的肩膀道:“你在暗示我什么?”

“我在明示,可您又有什么办法,人都死了快一年了,你敢去挖坟验尸吗?就算你敢,又不是毒/药,不过食物、香料相克,无声无息的,你又能拿到证据吗?”

“我不信,我不信,自古夫妻一体,大嫂……贾史氏有什么理由这么做?”贾代化摇头道。

“真傻,这世上最高贵的女人不是皇后,而是太后,同理,后宅里手握大权的不是太太,而是老太太、老封君。”贾赦面不改色道。

“太荒谬了,我不信,我一个字都不信。”贾代化脸都青了。

“嗯,我也不信,所以,我的妻儿已经为我的天真付出代价了。”

贾代化突然无言以对,是啊,闹到如今的地步,不就是因为这个吗?

贾代化把方子收到自己的衣袖里,问:“你真的不打算回去了吗?”

“不回去了。”

“你如今身着皮裘,僧袍华贵,又哪里有出家人的样子。”贾代化指着贾赦身上的狐裘道,再环视一眼这亭子,四角烧的是无烟碳,桌上熏的是上等檀香,用的墨还有淡淡的香味,这些,都是用钱堆起来的,恢复俗家身份,自然能更好的享受这些。

贾赦从身上摸出一张僧侣度牒,递给贾代化,道:“贫僧不赦,出家乃为恕罪。一切皆梦幻泡影,狐裘是虚,麻衣是虚,心安稳,管别人说什么呢?”

贾赦胡诌着禅理,贾代化看贾赦连度牒都拿出来的,看来是死心塌地的想出家了,也没有多劝,淡淡的叹了口气,走了。

贾赦看着贾代化远去的背影,沉默不语。

人人都说,说谎话要七分真三分假,而贾赦刚才和贾代化的一番谈话里,大胆到了三分真七分假。贾史氏自然不可能毒死了老太太和贾代善,但贾赦着这话的时候,贾代化已经认定,贾史氏和贾政害死了贾张氏和贾瑚,既然能害死孙子,害死婆婆和丈夫不也顺理成章吗?

贾史氏和贾政真的还是了贾张氏和贾瑚吗?并没有,他们只是在拖延了一下而已,准确的说只是不放在心上,唯一确切的把柄是赖大去请太医,结果太医一直没来。其他的什么毒啊、相克的香料啊,都没踪影了,不尽心伺候的奴才已经被杖毙了,那个传说中买毒/药的铺子已经一把火烧成灰了。贾赦用的不过是用一个假设证明另一个贾赦,一个又一个的假设、推论,就让贾代化和一干族老信了。为什么?

如果事实不是这样,贾赦为什么要放弃爵位?为什么要出家?贾张氏和贾瑚确实是死了的。

那些男人回去把几件事情一说,后宅的女人都能脑补出先是让贾瑚摔下假山,惊得贾张氏早产,然后贾张氏一尸两命就顺理成章了,要是能让贾赦颓废,再给贾赦安个克妻克子的名声,荣国府就是二房的了。只能说,人类的想象力还是丰富的,后宅女眷叹息着说:“可惜他们没料到,贾赦是这么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直接撕破脸了。”

贾代化派人去查,是没有查出贾史氏害死人命的证据来的,只是发现了贾史氏盗窃公中财物,弄权之类的,可是这些已经能让贾代化相信贾史氏确实不是一个好人了。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杀人,每个人都觉得不可思议;一个天天打架的差生杀人,众人都毫不惊奇,道理相同。

贾赦用一个又一个心理暗示、假设、推论,把事情一步步演变到了现在的局势。

只能说贾赦来的时间太巧了,原身的愿望是安静过日子,就让贾政承袭爵位,让贾史氏得偿所愿,不管是不是原身的气话,贾赦替他做到了。只是,当贾赦跨进贾瑚卧房的那一刻,看见一个小小的孩子,就那么悄无声息的死去,厚厚的被子把他埋了起来,他死的时候,没有一个亲人在身边,连个熟悉的仆人都没有,只有一个刚留头的小丫鬟,连他死亡的确切时间都不能确定。

贾赦当场就气疯了,原身可没说过不准报复,贾赦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饭,达到了原身的要求,又爽快的报了仇。

贾张氏和贾瑚去世的第二十一天,张家来人了,来的是贾张氏的幼弟,才十七岁的张昶风。

知客僧把张昶风领到贾赦院子,道:“不赦师叔就在里面,施主请。”

张昶风走进去的时候,发现院子的正堂摆的是一大一小两口棺材,一个穿着灰色麻衣的和尚蹲在地上烧纸。

张昶风走近一看,才发现是贾赦,惊呼道:“姐夫!”

贾赦抬头看了他一眼,勉强挤出个笑脸来,道:“是昶风啊。”

张昶风这才看清了贾赦的正脸,两个眼窝深陷,脸色发青,胡须也剃了,只留下浅浅的印子,张昶风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当初肤白貌美的贾赦。

张昶风子路上就听说他姐姐和侄儿都去世了,他姐夫也出家了,可也没想到贾赦居然憔悴成了这个样子。贾赦当初在祠堂里说什么“幸好在场的都是自家人”,不过自欺欺人罢了,在场的人可不少,那些人回去得告诉家里人吧,至少和佛口蛇心的荣国府二房拉开关系,在场的还有血气方刚的小辈,回头一有人请喝酒,醉了,嘴上没个把门的,自然就把事情秃噜出去了。尽管贾代化三番五次的强调事关宗族名誉,让他们不准瞎说。

这世上,一个人知道的才叫秘密,有两个人知道了,都随时可能背叛,这次在场的至少二十人,加上家里人扩散到两百人,家里人的家里人,整个京城的上层圈子都知道了。当初不赞成贾赦不把宗族放在第一位,家丑外扬的人,现在都开始同情理解他了。

张昶风进京的时候,自然有和张家亲密的人,把这些“真相”告诉了张昶风。

“昶风,给你姐姐烧两张纸吧,她最疼你了,知道你风尘仆仆的赶来,该嗔怪你不懂得照顾自己了。”贾赦勉强微笑着,把他正在烧的纸分了一半,递给张昶风。

张昶风看着贾赦的状态,那是十分不对劲儿啊,都说伤心狠了是不流眼泪的,看着贾赦勉力微笑的样子,配上他发青的脸色,张昶风才眼泪都要出来了。本来他来之前还怪贾赦没有好好照顾好他姐姐和侄儿,现在想想,要是真的像传言那样,贾赦又能有什么办法呢?他已经够可怜的了。

“嗯。”张昶风结果贾赦递来的纸,也蹲下默默的烧,借着火光,张昶风认得这是贾赦笔迹的《地藏菩萨本愿经》,此经极长,默诵一遍都是大半个时辰,抄写更是费力。后来从小沙弥处得知,贾赦每天晚上都会熬夜给姐姐和侄儿抄一份《地藏菩萨本愿经》,张昶风在心里默默叹气。

张昶风把这些事情回去讲给父母兄长听,他们听了可只能叹口气,道:“也怪不得贾赦。”

把今天的经文烧完,贾赦站起身来的时候,身子摇了摇,张昶风连忙扶住,道:“姐夫,你怎么瘦成这样了。”蹲着的时候不明显,贾赦站起来,张昶风才发现,即使是冬日,贾赦身上的僧袍还是显得宽大,简直像要把瘦弱的人埋在衣服堆里一样。

“没瘦,就是蹲得腿麻了。”贾赦把手从张昶风手里抽出来,道:“我引你去见琏儿吧,贾琏,我的儿子。”

贾赦在前面带路,绕过正堂,贾琏安置在主屋,看屋里的摆设,贾赦平日里也在这里休息。

贾琏所在的房间温暖如春,贾赦进门先把罩在身上的外袍脱了,张昶风看得分明,贾赦里面穿的衣服,明明就是松江布。这是在为他的姐姐守孝呢。张昶风看得眼眶一润,赶紧擦干净。

贾赦也不讲究,直接在张昶风面前换了外袍,抱起贾琏,递到张昶风面前道:“昶风,你看,他就是贾琏。”

“琏儿,琏儿,我是你小舅舅,我是你小舅舅。”贾琏睁着小眼睛看这个小舅舅,随意瞟了一眼,似乎又要睡过去,一点儿面子都不给。

“小孩子一天要睡十个时辰呢。”贾赦解释到,把贾琏放在床上,给他换了干净的尿布,才引着张昶风出去。先安排张昶风洗漱,他自己也去梳洗。

等两人梳洗好,天色已经晚了,贾赦安排张昶风吃了一顿素斋。

贾赦对着冷风冷月感叹,“天下之大无立锥之地,亿万众生无牵挂之人,愿化执仗侍佛祖,可怜无依病中人。”

“姐夫,你还有琏儿呢!”张昶风劝到,听贾赦这话的意思,简直是生无可恋了,张昶风本想找个机会劝贾赦还俗,现在看来,把心思寄托到佛理上,也是可以的。

“我这副残躯,也就这点儿用了。”贾赦叹气,道:“昶风,再过几天就是琏儿的满月日了,你留下来吧,他从小亲缘就薄,有你这个舅舅,也好给他添些福气。

张昶风能抽出空来京城,自然不害怕多呆几天,爽快的答应了。

贾琏的满月宴,是在潭柘寺办的,只请了贾代化、贾敬、张昶风,和贾赦的两个朋友,修国公之子和缮国公之子,这么三五人,一个女眷都没有,仪式都是贾赦自己亲力亲为,来了的几个人也纷纷送上见面礼。

张昶风拿了一个代表张家儿孙的长命锁给贾琏挂上,这是他来之前,他爹亲手交给他的,若是贾赦没有对不起张蓉,才把长命锁拿出来;若是……就当没有这门亲戚。

一个简单至极的满月宴过后,张昶风又赶回蜀中了,争取能在过年前赶到。

张昶风回去把情况一说,张家人也只能叹息了。罪魁祸首贾史氏已经在佛堂念经,贾政名声已经臭大街了,他们还能如何。让这两人偿命吗?别说他们没证据,看贾赦的样子就知道他不想对簿公堂,为了不让贾赦两难,为了身兼两家血脉的贾琏,张家也就只能熄火停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