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贵姬像受了惊的兔子,不断的退缩,齐幽儿用手掐在木贵姬的手臂之上:“木贵姬,你快点如实招来,若有半点虚言,本宫一定不会放过你!”
木贵姬颤颤发抖,手捂着手臂,不断的想远离齐幽儿,强忍着泪花:“幽贵妃娘娘,您如此对妾身动用私刑,在威胁妾身,妾身该如何向皇上交代?”
齐幽儿掐着木贵姬的动作一停,齐惊慕狭长的眸子,目光正在落在她们身上,我手一指:“齐惊慕,你的宠妃在滥用私刑,似对着木贵姬手打脚踢,狠狠的掐肉,这种威胁,我觉得木贵姬说出来的话未必是真的!”
木贵姬得到空隙,连忙膝行向前,来到齐惊慕的面前,把头磕得砰砰作响,“启禀皇上,妾身什么都不知道,妾身只知道妾身心目中只有皇上,这是一个机会,妾身本不想如此做。如果妾身不做,就得有别人来做,妾身还得去死,妾身没有办法,妾身的确受人蛊惑,妾身也是糊涂,求皇上把妾身赐死!”
人到了一定的程度,都会有无限的潜力,木贵姬惊魂过后,口齿如此伶俐,倒是令我没有想到的。本欲开口的我,默默的把话咽了下去,现在根本就不用我去开口,齐幽儿已经快坐实了把木贵姬送到齐惊慕床上的事实……
齐惊慕周身气息凌厉压迫,口气冷淡如外面的白雪:“木贵姬你是受了谁的蛊惑,为了什么?”
木贵姬偷偷摸摸的看了一眼齐幽儿,把头磕在地上砰砰作响,抬起头来的时候,额头都磕出血来了:“启禀皇上,妾身爱慕皇上,幽贵妃娘娘告诉妾身,楚贵妃娘娘要对皇上下药,与皇上行云雨之事,力求怀有身孕,坐上皇后之位。妾身听闻着急非常,便与幽贵妃娘娘来到交泰殿,来告诉皇上,谁知来到交泰殿之后,幽贵妃娘娘把楚贵妃娘娘,命人拉到门外,把妾身一把推进屋子!”
“妾身不从,奈何交泰殿里,早已被幽贵妃娘娘点了迷迭香,皇上您也失去了理智,妾身打开不了门,只好……请皇上把妾身赐死,平息圣怒!”
齐惊慕眸光暗沉,齐幽儿大惊失色,一把扯过木贵姬,对着她的脸就是一巴掌:“你个贱婢,本宫何时和你说过这样的话,你分明就是信口雌黄,诬陷本宫!”
木贵姬脸瞬间红肿起来,嘴角也流了鲜血,神情甚是倔强道:“幽贵妃娘娘,妾身在这宫中不争不夺不抢,是大家有目共睹的,若不是您告诉妾身楚贵妃娘娘要对皇上下药,妾身也不会慌不择路,直接闯进交泰殿来。现在想来,原来这一切都是幽贵妃娘娘所为!”木贵姬仿佛鱼死网破一般说道,“启禀皇上,妾身终于想到,幽贵妃娘娘跟妾身曾经说过,她早年吃错了药,不能生育。”
“今天发生这样的事情,都是幽贵妃娘娘一手策划的,她希望妾身怀了龙种,等孩子生下来,她在杀了妾身,把孩子抱在自己身边养,她就能拥有更多的荣华富贵,甚至还可以取而代之皇上。妾身现在好后悔啊,就不该跟如此蛇蝎心肠的人在一起,皇上,妾身有罪,请皇上赐死!”
我就随口给她那么提一下,木贵姬就能说得如此,口口是道,果然没挑错人,这样的一个人比兰贵嫔可好用多了!
齐惊慕脸色铁青,蕴藏着滔天怒火,齐幽儿顿时慌乱惊惧:“皇上,你听妾身说,不是这样子的…妾身并没有想取而代之,皇上,皇上……妾身从小爱您…你是知道的…我可以为你去生为你去死……”
帝王者,最痛恨的就是别人取而代之,帝王者最痛恨的就是别人算计他,比他技高一筹,现在的种种迹象表明,齐幽儿不再算计了他,还想要他的皇位……齐惊慕没有直接把她赐死,我觉得已经是皇恩浩荡了!
他只是恼羞成怒,愤怒异常:“来人,把幽贵妃打入冷宫,没有朕的命令,不得出宫!”
外面的侍卫应声而来,齐幽儿还没有任何挣扎,就被侍卫拖了出去,她便高声呼喊尖叫,可是她的呼喊尖叫唤不回齐惊慕的任何怜惜……
齐惊慕上前一步,眼中嗜杀盯着木贵姬,声音如凉冰冷:“姜了,你就那么想让别人为朕生下孩子吗?”
“皇上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呢?”我微微上前,站在木贵姬面前,对上齐惊慕:“人都会变的,你以为一直爱你的只是小白兔,你以为小白兔变不成大灰狼?齐惊慕你没有上过齐幽儿的床,在世人看来她是你的宠妃,可事实上呢?你连碰都不碰她一下,她能不生气吗?”
他现在的样子,是准备杀掉木贵姬,杀掉她,谁来替他生孩子?一夜云雨颠覆无数次,木贵姬要是幸运的话,定然能怀下孩子!
齐惊慕眯起了眸子,停留在我鼻尖的指尖都泛起了白:“姜了,你的心怎么那么硬啊!就算此事是齐幽儿所为,你明知道朕真不喜欢她们,你在交泰殿门口,只要你拍门呐喊,朕就算再没有意识,听到你的声音,也不会把自己陷入这么不堪的境地!”
他还真能忍,男欢女爱,帝王者,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现在这件事情从他口中说出,似带了无尽的厌恶,似除了对我,别人爬上他的床,他都带着无尽的厌恶一般。
可是对我呢?他也是在乎的紧,嘴上说不在乎,心里却在乎有多少人爬上我的床!!
眼中闪过冷光,我道:“齐惊慕你已经过了而立之年,就算北齐被你治理的再好,没有储君,焉能长久?”无论如何,我都要保下木贵姬,他不是说我和我肚子里的孩子命掌握在他手上,保下木贵姬,我就要看看,他的孩子命掌握在我的手上,他会不会也做得这么冷血无情。
齐惊慕泛白的指尖,一下子钳着我的下巴:“你就那么愿意让别人生下朕的孩子?”
下巴被他抬起,我的眸光平静淡漠道:“你我从小便因为母妃的原因不受人待见,你便被北齐舍弃,去姜国做质子。我从小生在冷宫,过得连个宫女都不如,尝尽人间冷暖的你我,就应该知道什么,对自己有利什么,对自己没利,无论你口中怎么说,不愿意让别人为你生下孩子,只让我为你生下孩子,这本就不是一个帝王,该说出的话。你的情深,让人感觉很虚假,让人感觉你是故意为之而过来的情深一样,你是不甘心的情深!”
一个帝王,坐拥后宫佳丽三千,然后跟别人说,我从未碰过她们,这话本就很虚假,更何况……早就支离破碎的心,无论用多少话来掩盖,都粘不起来这颗心。
为什么还要执着?
放弃,好好的当他的皇帝不可以吗?前半生辛苦,后半生坐拥天下与美人,好好的过自己的日子不好吗?非得来抢着一个不可能,我说了无数次不可能,我拒绝了无数次,他非得让他的执着变成现实才甘心,我为什么要去成全他的执着?
齐惊慕踉跄后退一步,狭长眸子尽是痛心与杀意交织,问道:“姜了,所以……你将计就计,宁愿在外面看风雪,知我不愿意,也不会叫唤我一声对吗?”
我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凉薄,又绝情:“我在别人身上,看见了成全两个字,所以,我正在努力的学会去成全别人,给别人机会,看看会不会有不一样的结果,齐惊慕……我们可以执手喝茶,聊聊天下的趣事,何必把执着绑在骨髓里,一定要得到我呢?”
齐惊慕的手用力,情绪翻腾涌动的眸子里,尽是决绝:“太晚了,到了骨髓,到了血液里的东西,无论怎么宣泄,都除不去,除非得到,不然的话,没人救得了我!你既然说成全二字,那朕就留下她,姜了……你不要再挑战朕的耐心,朕已经没有耐心了!”
他的手在颤抖,我的目光不偏不倚,落进他狭长的眸子,然而他狭长的眸子,我再也不想驻足停留,“齐惊慕不是你一个人没有耐心,我在这北齐后宫里,我也已经没了耐心,你有你的执着,我有我的不愿,那我们俩就看着,谁先会崩溃,到底鹿死谁手!”
齐惊慕颤颤巍巍松开了手,目光狠狠,“那我们就看谁先绝望吧!谁先死!”他说完赤裸着上身,离开了交泰殿。
墨九渊低头恭送于他,嘴角微扬……
我看着木贵姬,道:“恭喜你,木贵姬,事情已经成功了一半,有没有身孕,看你的造化了!”
木贵姬眼中闪烁着坚毅的目光,不顾全身的不适,对我行此大礼道:“多谢贵妃娘娘提拔,娘娘的大恩大德,妾身铭记在心!”
“自古以来母凭子贵,子凭母贵也是有一定的道理!”我轻眨双眼,像一个魔鬼引诱路人一样:“第一步路,我已经给你铺好了,幽贵妃娘娘已经被打入冷宫,那么你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是应该再进一步,让你在外面的母家想尽办法再进一步。母家强大了,无论将来对手多么强大,底气十足了,才会有资格与别人叫板!”
一夜恩爱,木贵姬伸手抚在小腹之上,已经尝到了甜头,看见前面的康阳大道:“妾身明白,妾身一定小心翼翼,遵照贵妃娘娘一步一步的踏上去!”
“那就回去吧,好生休养,毕竟后面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侧过身子让道。有些人本身就聪明,只要稍加指点,就会延续着无数的可能……后宫之中不是敌人就是朋友,是朋友也会变成敌人,相互利用而已,只是看谁会棋高一着,笑到最后而已……
木贵姬对我磕了个头,缓缓起身,躬身后退,慢慢的退了出去,走路的样子,双腿都在打颤。
墨九渊拱手抱拳道:“殿下好生休息,九渊在殿外候着。”
一屋子里,尽是男欢女爱的味道,我随着他一道,出了交泰殿,让宫人们去交泰殿里清扫一番过后,一宿未睡在软榻上睡得天翻地覆,似耳边有人轻唤我:“姜了……姜了……你在哪里?”
睡梦之中紧皱眉头,这是谁的声音,这是谁在唤我?
“姜了……孤很想你,孤来接你了!”
“姜了……”
南霁云的声音?他从未来到过我的梦里,又怎么会在梦里呼唤我?
我抗拒的不去接他的话,可是这个声音依然萦绕在耳,“姜了,姜了,你在哪里?孤来接你了!”
不是南霁云,是南行之……他怎么会在我的梦里?他为什么会在我的梦里?他为什么会在我的梦里?
心中蓦然一痛,我张了张嘴,好半天才应了一声:“王上……行之……我在北齐!!”
说完之后,噗哧一口,我哇了一下,从床上翻身吐了一口鲜血,胸口骤然痛了起来……心如刀绞般的疼痛起来……
狠狠的咬住唇角,把唇瓣都咬破了,压不住突如其来的心如刀绞,手狠狠的拽紧床被,愣是深深的撑着这股痛,汗水从额头滚滚下来,浸在眼睛中,涩的眼睛都红了……
不敢翻动身体,生怕牵动腹中的孩子,生生的撑过了一股痛意……
痛意过后,我的脸色煞白煞白,犹如鬼魅一样……
犹如在水里浸泡多时的水鬼,从水里爬出来,面无血色,头发身上都是湿漉漉的……
我把烟火折拿在手中,紧紧的拽在手心中,皓月当空,如银一般铺落下来,照射在满地的雪花上,散发出冰冷的银光……
为什么南行之会在我梦里呼唤我,为什么我会心如刀绞的疼痛,这么多天来心如刀绞都没有发生,为什么会在今晚发生?
为什么我会听见南行之对我的呼喊,而我又为什么会鬼使神差的告诉他我在北齐……他的声音……
我狠狠的拍着脑袋,我怎么也回想不出他在我梦里的声音是怎样的,可是他明明有呼唤我……为什么我又想不起来他在我梦里的声音……
一个人会出现一个人的梦里,一个是思念所致,二是这个人死了,会化成鬼魂来寻你……南行之突然出现在我的梦里……是因为什么?思念我?还是在战乱中出现什么事情了?
南行之和姜翊生两个反目成仇,是因为我,我祸害了苍生吗?不行……我要尽快离开北齐……我要尽快离开北齐,趁现在事态还不到最不可收拾的时候,我要去阻止他们……
夜等白日极其漫长,我思量着每走的一步,在北齐后宫里,我孑然一身,没有一个人可以帮助我,所以……要想出北齐后宫,我只能铤而走险……
墨九渊忠心耿耿,就算他要报复齐惊慕他也不会背叛他,他也不会放我走,他说过一旦我离开北齐的后宫,北齐的后宫将血流成河,他阻止我,不让我当这个罪人,那他自己就不可能来当这个罪人……
齐幽儿被打入冷宫,就像一只落水狗,曾经她得罪过的妃嫔都各自轮换的去照看了她,短短的几日,她从那高高在上的贵妃娘娘变成了一个全身恶臭,衣不附体的冷宫娘娘,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寒风猛烈的呼啸着,尤如一个张着血盆大口的兽,要吞噬掉目及所到的一切。
宫女打了一盆冷水,兰贵嫔端着冷水直接泼到齐幽儿身上,齐幽儿全身抑制不住的在颤抖,抱着头,“你们这些贱婢,本宫出去一定会要你们的命,本宫一定要把你们杀了,你们今天如此待我,本宫一定要在你们身上十倍百倍的讨回来!”
兰贵嫔笑得极其嚣张:“齐幽儿你真当你还是那高高在上的贵妃娘娘?你还真当你是那目中无人,飞扬跋扈的肃沁王府的郡主啊。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你现在什么都不是,你现在连狗都不如,哈哈哈!”
在后宫这么多人欺凌齐幽儿,兰贵嫔这几天可真是谈得上最勤快的一个,每日都来,只要她得空了,她就会带人过来羞辱一番齐幽儿……
齐幽儿抱着头恶狠狠的说道:“你这个贱人,本宫留你一条性命,你就如此报答本宫的吗?皇上未登基之前,就是本宫帮他的,本宫与他的感情,其实你们这些贱人可比拟的?”
“哈哈哈!”兰贵嫔哈哈大笑起来,把手中的盆子往地下一摔,发出巨大的响声,齐幽儿吓得浑身一颤,兰贵嫔讥讽道:“齐幽儿你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你跟皇上的感情若真的无人能撼动?瞧人家楚贵妃娘娘,才进宫几天呀,就把你这个做了皇上几年宠妃的人,拉下马,打入冷宫!你还跟我说你跟皇上的感情无人能比,真是笑掉别人大牙,朝不保夕,衣不附体,你还在做白日梦呢!”
冬日里从井里打出来的水倒在身上,也让齐幽儿身上升起了一股白烟……全身湿漉漉的,让齐幽儿冻得牙关打颤,口齿哆嗦道:“皇上一定会来见本宫,皇上一定会来见本宫的,这是皇上欠本宫的,皇上若不来见本宫,本宫就诅咒他……”
“啪!”兰贵嫔伸手一巴掌掴在齐幽儿脸上:“贱人,皇上岂是你能诅咒的,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还真的以为自己是贵妃呢?来人,给我狠狠的打,打到她求饶为止。”
从天上落入凡尘,从凡尘掉入十八层地狱,爱上齐惊慕的女子都没有什么好下场,他能利用她们,可他爱不上他们……她们可以随时随地舍弃掉,就像随手扔掉一个碗一样……
宫人们听到兰贵嫔的话,卷起袖子纷纷上前,在后宫里,进了冷宫的人,连鸡都不如,恩宠时高高在上,只要打入冷宫,就如陷入泥沼,只会被泥沼吞噬,想要爬出泥沼……比登天还难……
就在棍棒快要打在齐幽儿身上的时候,我看了一眼木贵姬,木贵姬连忙高声道:“楚贵妃娘娘驾到!”其实我站在外面站了良久,齐幽儿没有看见我,兰贵嫔倒是看见了我,她刚刚凶神恶煞的样子是故意做给我看,是向我投石问路示好来了……
兰贵嫔穿的厚重的衣裙,手一挥,所有人都停住了,急忙跑过来迎接我,挤掉木贵姬扶着我手的位置:“天寒地冻,贵妃娘娘怎么来了?贵妃娘娘要想处理这个贱人,吩咐妾身一声,妾身帮您处理好了就是……”
我的手略一抬,错开了兰贵嫔的搀扶,“兰贵嫔真是客气了,左右我闲来无事,过来给幽贵妃娘娘送木炭来的,皇上虽说把她打入冷宫,可没说夺了她贵妃的封号!”
兰贵嫔闻言吓了一大跳,双眼灰快的转动起来,献媚的言语,带了一抹试探:“贵妃娘娘是说?皇上随时随地还会想起来幽贵妃娘娘?”
我风情万种的瞟了她一眼,反问道:“你说呢?她毕竟是从皇上皇子,到太子,到皇上最有力的见证人,皇上现在只不过一时恼怒,把她打入冷宫之中,若是皇上哪天想起来了,幽贵妃依然是贵妃!”
后宫的生存之道,斩草必除根,不然春风吹又生,只要不死就有希望,所以只要杀人,就必须要看见这个人死透了,方可安心。
我现在就要木贵嫔害怕,给她灌输自齐惊慕随时随地都可能把齐幽儿从冷宫里接出去,如果齐幽儿从冷宫里出去了,那她自己的好日子可就到头了……
兰贵嫔一双眼瞪得滚圆,急忙点头哈腰:“贵妃娘娘,妾身是您的人,您可要护着妾身啊!”
我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踏进了齐幽儿住得支离破碎的宫殿,干草遍布,桌椅破烂,黄梁之上结了不少蜘蛛网,灰尘遍布。
用帕子捂着鼻间,轻咳了两声,齐幽儿全身发抖的站了起来,问我面前走来,“姜了,如此蛇蝎心肠的你,还想做什么?我都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墨九渊跟在我身边,至少我格外的心安,不会害怕齐幽儿会对我如何,“兰贵嫔劳烦你到门外,给我瞧着,别忽然之间皇上来了,我这蛇蝎心肠的女人,被皇上看了去,被皇上打入冷宫来,那可就不妙了!”
兰贵嫔虽然不是太乐意,但是我的寒目扫过去,她还是乖乖的退了出去……她带过来的宫女和太监们,跟她一起退破败的院子外。
视线收回来,叹息道:“齐幽儿,今日我来,并不是痛打落水狗,我只想让你看清楚一件事情,你被贬冷宫,知道人世间的冷暖了吧!”
齐幽儿对我恨之入骨,恨不得撕了我的肉,喝了我的血,“姜了,你不会有好下场,蛇蝎心肠的你,背了多少条性命?”
我漫不经心的问道:“听说肃沁王曾经手掌三十万大军,有六千余人各行各业的人,不知可有此事?”我身上背了多少命?她手上就干净了?都是大灰狼,还在这里假装小白兔,假装如天山上的雪莲花,白得透亮,可能吗?
齐幽儿一愣,嘴唇哆嗦:“就算有,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就算没有,我为什么也要告诉你?姜了,看到我如此狼狈,你的心情畅快了吗?”
“胜者为王,败者寇!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我淡淡的开口道:“你也别在这里抱怨了,反正你已经被肃沁王妃舍弃了,我也就过来看看,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也就不问了,看到你这样,我真的很开心!”说着我嘴角挂起一抹淡笑,笑对她道:“反正今日过后,你我的恩恩怨怨,就会阴阳两隔,你在这人世间上,是找我报不了仇了!”
凭我的一己之力想出这北齐的后宫,真是比登天还难,我可以在这北齐后宫里自由行走,但是齐惊慕只局限于我在后宫中行走,稍微立宫门近一些,就会有人拦住我的去路………这说明齐惊慕已经在暗中害了不少人盯着我,好在对于墨九渊,齐惊慕每日都寻他问话,他的回答对我没有任何害处,也没有任何好处……
似我和他曾经一起干掉齐幽儿的事,是错觉一样,不过我知道,他的目标是沁儿姑娘……正好我也没有打算放过她……
我还是替齐惊慕着想的,我想着怎么堵住北齐朝廷上下,让沁儿姑娘有个好的理由去死……
齐幽儿恨道,作势要扑过来,我冷冷的说道:“现在你动我一根寒毛,我可以想千万种方法让你死……”
我的警告是有用的,齐幽儿她还不想死,她就停下了脚步,目光恶毒的望着我:“姜了,你不爱皇上,我也不会死,我一定会出冷宫,把你杀掉!”
不愿意和她做口舌之争,反正今日来,我就走一个过场,来看看她,顺便谋划点东西……
看着这破败不已的冷宫,瞧着支离破碎的样子,一把火到时能点燃了………
看着她垂死挣扎,我抬脚越过她:“自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自己就得受着,自己挖坑自己用土填不满,那只好自己跳进去,用你自己的身体去填了!”
“姜了,你别走……”齐幽儿跌跌荡荡跟着我跑出来,“你别走,姜了,你别走……”
无论她怎么叫唤,无论她多想近我的身,她都近不了,最后一次相扑,导致她狼狈的摔倒在地,凌乱的头发,全身湿透,衣裙上面都结了冰块……
走到门口,兰贵嫔迎了过来,她身后的宫女太监,直接拦住了齐幽儿……
齐幽儿眼泪鼻涕一把,眼中恨恨不已,全身抑制不住的颤抖,宫女太监们直接把她往冷宫里拖……
她挣扎的大叫,撕心裂肺的漫骂,脚下挣扎雪地里拉成了一个长长的印子……
宫女太监们把她绑在一个破旧的椅子上,她喝斥,起不了丝毫动容……嘴上塞上破布,齐幽儿呜咽有声,可是声音再也发不出来……
“你们都在做什么?”沁儿姑娘一声暴喝,从远处跑来,我直接侧身,让沁儿姑娘跑进冷宫,兰贵嫔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低眉顺眼道:“贵妃娘娘,肃沁王妃来了,若是此事捅到皇上那边去……贵妃娘娘一定要替妾身……”
我目光落在她身上,平静的眸子闪烁着杀意:“兰贵嫔,没有人看见,也没有人听见是我让你把她给绑了,你自己擅自做主,现在在怪谁呢?”
兰贵嫔整个人愣住了,突然之间,一阵冬风起,刺骨寒冽,冷宫之中冒起了大火,火势从齐幽儿身后窜出来……
突如其来的火势,沁儿姑娘还没有跑进去,就被火势吓得止住脚,齐幽儿满眼恐惧的挣扎,把破败的椅子挣扎得咯咯作响:“姜了,你既然想杀了我?你竟然如此光明正大的想杀我?你个恶毒的女人……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火势蔓延,把屋子烧得噼啪作响,沁儿姑娘后退后退再后退……齐幽儿歇斯底里的叫唤:“娘亲,救我……娘亲……救我……”叫着还看她身后的火,那火越烧越近,感觉就像快燃她的头发一样……
她越来越恐慌,越来越惊惧,手腕上被绳子搓红了,腿脚在地上啪啪作响,想站起身来挪动椅子,却发现是徒劳……
沁儿姑娘大声叫道:“来人啊,快救火啊,救火……”
她刚刚明明冲过去的时候,火势虽然蔓延,但是她有足够的时间去救她,她选择退缩了,现在在冷宫的院子里,大声的呼喊,谁会听到她的话……所有的人……都吓得噤声不语……每个人看我的眼神都是敬畏夹杂着恐惧。
大概是没有想到我会如此光明正大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来杀齐幽儿吧……
冬风越大,火势越凶猛,火已经燃烧了她的头发,她痛苦的撕心裂肺:“姜了,我诅咒你不得好死,我诅咒你痛失所爱,一辈子得不到幸福……”
我静静的看着她,这样的诅咒,又不止她一个人说过,姜颐和临死之前也是这样诅咒过的……
如果今天这个人换成是我,我会甘愿受死,技不如人,怨不得他人,明知道只要做,就会有千万种结局,无论哪一种结局都要自己承受的……
沁儿姑娘叫唤不了人,在外面急跳脚,跳脚有什么用,不是有机会救她,不救吗?
齐幽儿瞬间被火包围,她晃动着……挣扎着……撕心裂肺叫喊着,痛心疾首谩骂着……
不管她骂得再凶,不管她如何费尽全力的挣扎,大火依然在烧,火势依然越发凶猛……凶猛的就是为她特意准备的……
沁儿姑娘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烧,一个人被火燃烧,活生生的被烧死,用的时间挺长的……
至少绑住她的绳子都烧断了,她还能颤颤巍巍,满身是火的往外走,那吟哑破裂的嗓音,仍然呐喊着我的名字:“姜了……姜了,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不会放过你……”
我慢悠悠的高声道:“那你就做鬼跟着我好了,我等着你,你可千万不要不来啊!”
“姜了……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齐幽儿满身是火,似看见了沁儿姑娘,向沁儿姑娘走去,沁儿姑娘急不择路,脚下彷徨……
“娘亲,救我,我好痛……我好痛……娘……救我……”
“走开……走开……”沁儿姑娘能看见瘟疫一样摆手:“你快点走开……”
齐幽儿仍然坚持走了两步,脚下一滑,却是重重地摔倒在地,那满身的火焰摔到雪地里,滋滋作响,她仍然伸着手,想去够沁儿姑娘……
嘴巴里,仍然叫着:“娘……娘……”
只可惜沁儿姑娘,恨不得离她远远的……直到齐幽儿再也动弹不了半分,火还在她身上燃烧着……似不把她烧成黑炭不罢休……
齐幽儿死了,那么接下来就轮到沁儿姑娘……
冷宫火势燃烧的厉害,那青烟滚滚在上空上飘荡,自然引来了不少人……
沁儿姑娘拿着她一品亲王妃的架子,以为自己占了多大的理,对着我冷言道:“楚贵妃娘娘,就像本妃的女儿被打入冷宫。你也没有权利处死她,你既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她给杀了?跟我去见皇上,让皇上主持公道!”
匆匆来的侍卫,提桶要灭火,被墨九渊眼睛一扫,全部静止不动,十几个太监宫女大气都不敢喘一个……
我的目光从齐幽儿身上移到了沁儿姑娘身上,眼睛一眯:“肃沁王妃这在说什么话呢?不是您大义灭亲?一把火燃了在冷宫吗?怎么就怪我了呢?”
沁儿姑娘满目震惊,“姜了,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在血口喷人,众目睽睽之下,你在血口喷人,这么多人都看着你呢,你既然说本非大义灭亲,杀了自己的女儿?”
我不在意的眼光一扫,问道:“你们都看见了什么?只看见我扔了一把火烧死幽贵妃娘娘,还是肃沁王妃觉得自己的女儿丢脸,来到皇宫扔了一把火,大义灭亲,不让皇上为难?”
宫女太监们扑通扑通的全部跪在地上,噤若寒蝉,连声音都不哼一下,我又看向兰贵嫔,兰贵嫔硬着头皮说道:“楚贵妃娘娘说的没错,肃沁王妃不愿让皇上为难,自己进宫大义灭亲……”
木贵姬也跟着附和说道:“肃沁王妃进宫大义灭亲,恰好被妾身们看到,让皇上做主,妾身们也会如实相告于皇上,定然不会贵妃娘娘平白无故受的冤屈!”
沁儿姑娘傻眼,大声的辩解:“你们这些人,都是要造反吗?睁着眼睛说瞎话,这么多人眼睛都瞎了吗?幽贵妃刚刚被烧死,你们既然如此不分青红皂白,肆意篡改冤枉好人!”
“众目睽睽之下,我想冤枉你,也冤枉不上啊!”我冷笑的说道:“肃沁王妃虽然你的起点是好的,但是幽贵妃娘娘毕竟是皇上的妃子,生死由皇上来论断,你这样僭越把皇上放在哪里?把宫规放在哪里?把北齐的律法又放在哪里?”
费了这么大劲,搞了这么一出,沁儿姑娘这下插翅难逃了吧?亲自动手杀了自己的女儿,她不是自觉高声道北齐上下没有人能杀得了她吗?
“姜了,给我设了这个局?”沁儿姑娘咬牙切齿的说道:“今天是你给我设的局?你派人通知我,说要吃瓷香散,故意给我设下的这个局,是不是?”
我笑道:“肃沁王妃在说什么笑话?皇宫里什么都有,我怎么会给你设下局呢?我要是给你设局,就会让人看见你闺房乐趣,让全北齐人都看看。这天下女子艳羡的对象,是如何在肃沁王死了之后,耐不住寂寞,闺房之中,进了不少入幕之宾吧!”
沁儿姑娘闻言脸色煞白,口齿不再凌厉,“你在说什么?你说什么?你在胡说,你在信口雌黄……你在污蔑我的名声…我要上书皇上…让皇上杀了你……”
我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心里曾经很纳闷,为什么肃沁王死后不到一个多月,沁儿姑娘就忙着出去散心了,这一散心从北齐去了姜国……
心中的纳闷,在这几天得到的解释,因为在百里山围场,在她离开百里山围场的时候,太后身边的依姑姑给她吃下了药……
从在邕城见到她那一刻开始,看到她好好的……我一直都没有想起来这个药,这几天墨九渊派人查看盯梢,才知道原来是这么一出大戏……
依姑姑给她吃的根本就不是什么毒药,而是一种必须要依赖男人才能缓解自身需要的药……就是说,她吃下这种毒药,只有每三天和男人交欢,才能缓解毒药给她带来的全身如针扎般的酸麻之感。
这种毒药有解,就像她给我吃下的瓷香散一样,疼痛会一次比一次痛,发作的时间间隙一次比一次短,但是只要撑得过痛……痛到最后她就不会痛………
不得不说太后这一招够狠,怨恨够大,沁儿姑娘是天下女子艳羡的对象,若有一天这天下艳羡的对象,变成了人尽可夫……这样的报复,才是最解恨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