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之后,游哨又来回报,说流民正在攻击一个庄子,暂时停了下来。

等了一刻钟之后,就看见几个人跑了过来。

“你们怎么在还这里?!”一个管事模样的人嚷嚷道:“快去前面,那些流贼就要把我们老爷的庄子抢光,吃光了!”

李岩问道:“流贼有多少?都在你们那里停下了?”他知道北面最大的田庄是张典史家的了。这张典史官不大,但是家里却是豪富,光北城的田庄就有三千多亩。还开着一些铺面买卖,家底很厚。

不过现在粮食为王,其他的买卖基本都关张了,只剩下一个粮行还开着。虽然现在李岩手里的粮食不少,但是他要养的人同样也多,其他没有加入李岩队伍的中小人家,还是要从粮行买粮度日的。所以张典史对于这个田庄很重视,还专门提高了佃农们待遇,多给他们分一点儿粮食,好让他们不被李岩吸引过去。

平时在县里的公事,张典史和李岩也没有什么交集。李岩的部队是自筹粮饷的,也不用县里给发粮饷,所以作为掌管户房的张典史没有施加影响的机会。也就是县里给守县城的那一百多士兵发的粮米是从张典史的手里过,所以那些粮食有三成是被他弄去了,剩下的用陈粮和沙土补齐。

李岩对于这个事情早就知道,不过当时实力不够,也没有机会,就没有动他们而已。现在既然有这个机会,他自然是不会放过了。

“流贼上万啊!”管事大声的说道:“他们冲进了庄子,庄里的粮食都被他们吃了,他们还把地里的麦子也割了煮着吃。你们快些过去呀!要是晚了,我家的麦子可是要被他们糟蹋光了呀!”

李岩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

“知道了?!”管事不知轻重的吼道:“知道就完了?!赶紧下令,让你的人去赶走流贼!”

李岩淡淡的说道:“流贼势大,北面无险可守,我们只能在这里守着了。”

“你,你,”管事看着后面坐着的整整齐齐的一个个阵列,吼道:“你们这么多人,还有这么好的兵器,怎么就不是流民的对手了?!你这是渎职!我要去告诉我们老爷,去县尊那里告你去!”

“请便。”李岩还是轻巧的说道。

管事看了看李岩,一甩袖子,又立刻带着他的几个跟班向县城方向跑去了。

“将军,我去做了他们?”钱二在李岩的旁边,小声的问道。

李岩摇摇头,道:“让他们去吧,这次一次把县里的大户都解决,省的以后麻烦。”

钱二不知道要怎么解决,但是他也没有问。他觉得自己算是跟对人了,他在延绥镇当过兵,在李闯的手下做过流贼,也就是在李岩的部队里最让他满意。能让人们活下去,也能让人看到希望。他都想要把陕西的家眷接过来了,不过也不知道家人现在在哪里?还活着没有?

李岩看看天色,已经快到中午了,于是吩咐士兵们吃饭。民壮们已经把烧好的饼子送来了,火头军开始烧水。热汤就不用了,毕竟是战时,烧些热水给士兵们喝就不错了。饼子里已经掺上了油、盐、萝卜、白菜、青菜这些东西,口感不敢保证人人喜欢,但是既营养又耐饥。

李岩他们这些军官也是一样的饭食,他们必须要吃和士兵一样的量,以确定士兵们的体力状况。要是他们不了解士兵们的体能状况的话,那么他们在作战中可能就会制定出不符合实际的战术安排,让部队遭受战斗因素之外的损失。

所以说古代的名将们都是与士兵同甘共苦,这也不是单纯来鼓舞士气的。不过这也要武将能够单独制定计划,而不受文臣的影响才能体现出作用来,否则的话,即便是同甘共苦了,也一样会莫名其妙的溃败。

等士兵们吃完午饭了,饥民们还没有来。倒是张典史还有苏京坐着马车来了,县城的其他富户也跟在后面,来了不少。

本来苏京从来都是坐轿子的,但是在张典史的提醒下也换上了马车。马车毕竟跑的快呀,要是遇上危险的话,总比轿子要好的多。

“李把总!”苏京把李岩叫了过来,不满的说道:“本县留你在杞县,是要保护县境安全的!有这么多的虎贲之士,怎么能放任流贼在县境内肆虐呢?!”

李岩拱手道:“流贼势大,有数万之众,而且北边无险可守,这里却有汴河故道可利用。”

“你们该进攻!”张典史大声的说道。

李岩笑道:“张典史说笑了,我这点儿人,就算是进攻,最多也就是能击溃流贼而已。流贼转一个方向,就又能去其他地方抢掠,我们只能跟在后面疲于奔命。”

“朝廷养着你们,是干什么用的?!”张典史继续质问道。

李岩硬邦邦的说道:“这话可不对,我是自筹粮饷。”

苏京见两人话不投机,怕出现问题。他现在需要李岩来保卫县境,也需要张典史来帮助运转衙门,所以他是两相依靠,不能让两人彻底闹翻了。于是开口道:“现在不是争执的时候,要先解决问题。”

“对,解决问题!”张典史说道:“请李把总立刻发兵,将流贼赶出县境!”

李岩冷冷的说道:“李某兵力足,粮饷不济,只能固守,不能进攻。”

“嗯?”张典史抓住话头,问道:“到底是兵力不足?还是粮饷不济?”

“二者皆有。”李岩就等着他说这茬呢,于是立刻答道。

“好!”张典史说道:“我出五十石粮食,再加二百两银子,给李把总解决粮饷问题。”之后对其他的几个富户说道:“诸位,李把总缺粮少饷,咱们是不是给帮扶一下呢?”

这些人,只有两家是在北边有田庄的,其他的人都是被张典史强拉来的。这些人交粮纳税都是要和张典史打交道,所以是不得不来。

“我出粮二十石。”

“我出布十五匹。”

“我出油两百斤,盐一石。”

……

几个商人不情不愿的报着他们的捐赠。张典史知道他们的实力,也不敢少报多少,只好精心算计着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