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极揉了揉自己血红的眼睛,他疲惫,但他又整夜的失眠,这样的感觉,让他时刻处于狂暴之中,只觉得想要宣泄,又找不到宣泄的出口,他虚弱,且火气旺盛,跟人说话的时候,都是强压着怒火的,“他在犹豫,朕可以断定,林丹汗自己也没有想好往哪里跑,喀尔喀离着远,大明长城就在眼前,但是他不清楚大明皇帝对他会持有什么样的态度!?范先生,你说是不是?”
范文程坐着轮椅上点点头,“皇上说的不错,不过我觉得,他往大明跑的可能性更高,因为大明即便是不帮助林丹汗,也断断不会落井下石,这是汉人的老毛病了。”
皇太极没有了一只脚,范文程没有了两只脚两只手,甚至连鼻子耳朵都不剩了,而成为了一个真正的人棍,这后金最高核心阶层,成为了肢体不全的典范,但即便是如此,却并影响这两台优秀的大脑做出精准的判断,纵然没有对历史更多的了解,这两个人仍然能够看清楚每一步应该怎么走,下一步会如何的变化。
崇祯皇帝朱由检有郑月琳,皇太极有范文程。
多尔衮点点头,也赞成范文程的看法,自从范文程成了现在的人棍,多尔衮反而对范文程敬重了许多,“臣弟也同意范先生的看法,最要防范的就是那个明廷,那够皇帝的花样实在太多,卑鄙至极,无耻到家!还有那个什么会飞的玩意。简直防不胜防!”
皇太极血红的眼睛发出野兽一般的光芒,强压着怒气,冷静的咳嗽一声。用雄浑权威的语气道,“不要说这些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他那个什么会飞的东西,作用有限,否则早就来打我们的盛京了,早就将大凌河城堡给收回去了。他做到了吗?我大金将士可以随时攻击大明的任何一个地方,这一点,在整体战略优势上的优势。依然明显,大明依然在我大金的鼓掌之中,今后多加防范便是,命令军队。加速追击!给朕狠狠的打。像是草原上面的野狼一样撕咬林丹汗部族!”
“嗻!”众亲王贝勒,各旗旗主同时跪下领旨。
“大汗,大汗,你没事吧?”苏泰大福晋的眼圈红了,扶着林丹汗的胳膊,两个人在马车驮着的蒙古包中颠簸着。
林丹汗吐出一口鲜血,用布将嘴角擦干净,苦笑一下。轻轻的拍了拍苏泰大福晋的手,“放心。没事,还死不了的。”
苏泰大福晋听着身后的杀声震天,知道是建奴大军又追上来了,一边帮林丹汗抚着背上,一边赌气道,“为什么不回头跟他们拼了?我们至少还有十五万精锐将士,而且皇太极的十万大军,其中有一大半是蒙古各部的,即便是有世仇,但总归大家是成吉思汗的子孙,他们还能看见我们拼命了,真的痛下杀手不成吗?”
林丹汗捂着额头,满头的大汗,已经病的不行了,本来只是风寒,加上连日的担惊受怕,一直被这么给追着打杀,是人也心理承受不了,加上他本身虽然外表魁梧凶猛,内心却实在是一个不太强硬的人,能够当上这个大汗,跟世袭分不开。
林丹汗并不是没有勇气,也没有能力的人,他如果是有一个人带着,比如他的父汗没死的时候,他就表现的非常不错,但是让他独立当老大,加上这些年对后金是屡战屡败,部族流失严重,对人的信心摧残是无法估量的,草原上的较量,铁骑之间的较量,跟满汉之间的较量又不一样了,这是万完完全全靠着实力的较量,真刀真枪,毫无遮拦,不像是满汉之间,大都是城防攻防战。
偌大的草原,空旷的原野上,两股铁骑再次剿杀在一起,满蒙之间的较量就是如此的快意恩仇!
林丹汗随着大队一直奔逃,大队尽是牛羊物资,还有老弱妇孺,一众家眷。几名大将则组成后卫大军拦截,他们一路都是这样逃过来的。这样的追杀,相当于一边搬家一边打仗。
苏泰大福晋心中赌气,擦着眼泪,看着林丹汗那副虚弱的样子,又不忍再说,两个人相对垂泪。
林丹汗苦笑一下,“你别担心,我们的部族都是最忠诚最勇敢的男儿,实在不行了的话,我就亲自带着大家抵挡金人,你带着你的族人去找大明皇帝吧,他会照顾你的,我看的出来,大明皇帝是一个心软的人,也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我没有能力保护你,我不是一个男人。”
苏泰大福晋的眼泪止不住的落下,像是断了线的珍珠,将手帕都打湿了,她怎么都想不到一个大漠草原的主人,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虽然没有跟大明的江南人物接触过,但苏泰大福晋猜想,即便是被人家诟病的江南男人,也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吧?还是一个草原人吗?自己怎么嫁了一个这样的人?
林丹汗才四十岁的年纪,看起来却像是六十多岁的人,暴躁且胆怯,是他目前最真实的写照,在生活的巨大压力面前,他已经不再是当初那只草原上的雄鹰,而是一只被斗败了的公鸡。
三十出头的苏泰大福晋依然貌美,苏泰大福晋和林丹汗的另外一个福晋娜木钟是这草原上最美丽的女人。
苏泰大福晋并不怪林丹汗将自己送给大明皇帝的一夜疯狂,她同情他,知道他是想找一个靠山,只要是他想振兴大蒙古曾经的辉煌,苏泰大福晋并不将自己的身子看作是什么镶金的,但她不能接受林丹汗现在的模样。
苏泰大福晋无声的哭泣,给力林丹汗很大的心理压力,不耐烦的哼了一声,“我还没有死!你要哭丧就滚出去,外面的!跟本汗叫巴德玛瑙过来,把大福晋接走!在去问问,向大明求救的信使回来了吗?向北喀尔喀求救的信使都回来了吗?”
林丹汗几乎是扯着嗓子说出了那几句话,他浑身无力,连发火的力气似乎都没有了。
苏泰大福晋知道林丹汗的心情不好,此刻的身体也很差,并不想跟他争吵,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主动的下了车仗。
随着可汗大帐行进的都是林丹汗的家人,贵族,林丹汗和苏泰大福晋的儿子额哲在听见了大帐的争吵之后,马上就过来接母亲。十四岁的额哲的样貌很像他的父亲,性格也很像他的父亲,像是他父亲现在这个阶段的性格,而不是像他父亲年轻的时候的性格,在额哲知道自己的母亲跟大明皇帝有那码子事情之后,居然还引以为傲,这就是蒙古人的特别之处。经过风雨的摧残,这个十四的少年人,竟然跟一个二十多岁的人一般老成。
额哲和苏泰大福晋没有走出几步,就迎面遇上了奉诏前来的巴德玛瑙,巴德玛瑙哼了一声,“一定是又惹得大汗生气了,大汗心里烦,你就是故意想气死大汗!”
额哲大怒,“有你说话的份?什么东西变的!?我母亲是草原上最高贵的皇后,本王子是汗位的唯一继承人,有你说话的份?”
巴德玛瑙呵呵一笑,“你们是最高贵的?那你母亲陪大明皇帝睡过觉,你知不知道?”
巴德玛瑙的话,让额哲和苏泰大福晋都惊了一下,苏泰大福晋更是羞得面红耳赤,即便是巴德玛瑙同样跟崇祯皇帝朱由检睡过,她也想不到巴德玛瑙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