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茗暗暗听着朝着齐钰看了一眼,齐钰眼底幽沉,浓墨似得剑眉,眉梢微微挑了一下。

吃过饭,四人起身去了于春娘的家里,于家村属于左县南边的一个小村庄,这里的人多以种植谷米水稻求生活,但还有一小片瓜果地,种的全是经济作物,主要由于家村的妇女姑娘们管理。

这片瓜果地被于家村的村民视为一个很神圣的地方,因为靠着这片瓜果地,整个村庄的人生活的还都挺富裕的。

瓜果地的浇灌来源是从徐灵山发迹过来的一条河流,于家村的人称之为灵河,意指这河水有灵性 ,能让他们的瓜果长得非常好。

每年来这里参观的人也不少,所以虞茗一行四人倒也不显得突兀,他们按照于春娘给的地址找到了于春娘的家里。

一座高墙环绕的小院子,平房。院子里左手边是一个围栏,里面养了两头猪,右手边是一块小田地,种了些青菜什么的。

听见有人来了,一个满头银发,穿着一件青褐色大赏,下身一条同色的马面裙的年老妇人拄着拐杖走了出来,老妇人的眼睛好像不怎么好,到处看着。

“谁……谁来了?”

虞茗示意了柳绿一眼,让她上前去扶着老妇人,一边说:“大娘,我们……是于春娘的朋友,路过此地,特意来看看她。”

碧珠在后面将手上拎着的几包点心,还有一些礼物拿进了屋里放在桌子上,“大娘,这是我们小姐送的礼物。”

“你们太客气了!”于母拄着拐杖朝着她们笑着,露出一口缺了的牙齿,十分和蔼,“你们快坐,快坐,我这就去叫春娘回来。”

“大娘,于姐姐出门去了?”虞茗上前轻声问道。

于母一听那声音顿时感觉对方身份不一般,有点贵气,心里一阵疑惑,春娘什么时候认识了这种富贵人?还称春娘为朋友?

“春娘去河边洗衣服去了。”

“那让我的丫鬟去吧。”说着把柳绿叫了过来,“你去河边把于姐姐叫回来。”

于母听着就把河边的方向指给了柳绿,柳绿明明站在她的左手边,她却是向着右手边的碧珠说着,柳绿和碧珠两人的身形相差不大,衣服的颜色也不差多少。但是她们的发髻朝向却是相反的,虞茗看着心想于春娘的母亲估计眼睛不是一般的老花眼。

可能是比较严重的白内障。

然后虞茗想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于春娘很有可能还没把她怀孕的事情告诉她娘,于母也没有看出来,毕竟现在于春娘的肚子只是初显怀,做事的时候还能比较麻利。

等再过去一两个月,她可以说是吃多了,人长胖了,但是以于母的经验来判断,很有可能会猜出来她是怀孕了。

看柳绿走了出去,于母才反应过来,朝着虞茗的方向笑了一下:“小姐,公子快坐。”虞茗换了一身朴素的女装,略施淡妆,发髻松散,簪了两支普通的银簪子。

因为她和齐钰是站在一起的,于母看着这边说就觉得没错。

于母见他们坐下了,就要去拿茶壶给他们倒茶,虞茗忙去接了过来,“大娘,我们自己来就好了。”

碧珠从虞茗手上接过茶壶,去了厨房那边接了水,然后放在了炉子上烧了起来,她没立即会正厅里,随处地看了看。

“小姐是怎么认识春娘的啊?”于母坐了下来,看着面前的两个人也分不清楚哪个是虞茗,只笑着对着面前说。

虞茗愣了一下,随即所:“我是出门游玩的时候和春娘在集市上面碰到了,多亏了春娘呢,不然当时我的钱包可能就被人偷走了。”

齐钰看了她一眼,对于她说谎的时候面色从容的模样不禁怀疑起来,她有没有对自己说过谎,而且她如果早就和他发生了关系的话,那后来她和李贺,还有齐炎之间的事情……

虞茗没注意齐钰,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只顾着和于母说话,一会儿等于春娘回来,他们几个都站了起来。

于春娘看着虞茗愣了一会儿,然后看了眼她旁边的男人,大概猜出来他的身份,刚要行礼,被虞茗用眼神制止了,于母还在,他们不想惊扰了她。

“大娘,春娘回来了,我去和她说会儿话。”

“唉,好!”于母点点头,一边转向门外,喊:“春娘啊,好好招待这位小姐还有公子。”

“娘,我知道的。”于春娘朝着虞茗和齐钰点了下头,扶着于母进去里屋休息,“娘,我先扶您进去休息。”

“不用,我还走得动,你招待好客人就行。”于母坚持自己进屋,朝着虞茗笑笑。

于春娘扶了她进去,一会儿就带上门出来了,立马要跪着向她们行礼道歉,“参见王爷,王妃娘娘,民女的母亲不知两位的身份,还请王爷王妃原谅,有什么过错,民女愿意承担。”

虞茗示意了柳绿一眼,柳绿忙上前将她扶了起来:“我们这次来没有透露身份,所以你也别行礼了,喊我们小……做老爷夫人就行了。”

于春娘看看齐钰一眼,点了点头:“是。”

“王……老爷夫人这边坐吧。”

虞茗摇了摇头,“我们还是去外面说吧,别惊扰了你母亲休息。”

于春娘有点激动地笑了一下,心酸地抹了下眼角,王爷和王妃才是真正的好人,她花了那么多心思一定要见到王妃,果然是正确的。

到了院子里,柳绿走到了院子门口看着,碧珠则去了厨房看烧开的水,齐钰陪在虞茗身边,默不作声地听着,这件事情就像是已经全权交给了她处理一样。

虞茗扫了一眼于春娘的肚子,问:“已经快有三个月了吧?”于春娘身上穿的很宽松,估计是为了遮掩。

她点了点头,落在腹部的目光很是复杂。

“村子上的人都知道了吗?”

“还没有。”但是也瞒不了多久了,最近她干活越来越慢,胃口越来越大,还经常孕吐,她说是反胃,这个借口也扛不住几天就会被人怀疑。

“你最近有没有想到什么线索?”虞茗不再看她的肚子,接着问道,这会儿她最大的希望也就是怎么把这件事情尽快处理好了。

于春娘一脸失落地摇了摇头:“没有。”伸手摸上了肚子,估计还是当初那句话,这个孩子就是证据。

虞茗的沉默让于春娘心里的失望变得更加沉重了,“难道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你先别急。”虞茗突然想到中午的时候在客栈大厅里听到的话:“这几天是不是就要春耕了?”

于春娘不知道和这有什么关系,但还是点了点头,“是。”

“刘大人会过来你们这边帮忙吗?”

于春娘摇了摇头,“我也不确定,这事情都是先通知村长那边,然后才会告知下来的。”

虞茗听着愣了一下,看了一眼齐钰,这个时候就到他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你之前说刘大人侵犯你的时候是年后的元宵节?他来到了村上的庆典,然后趁着大家都在喝酒的时候找到了你?”

于春娘点了点头,脸色有些红,想到那一晚觉得很羞辱,内心挣扎着十分的难受,根本不愿意提起那晚的事情。

可虞茗只能从那晚的情况来判断,找出一点蛛丝马迹。

“那晚上有没有别人看见你和刘大人?谁知道你当时是一个人?看见刘大人去找你了?”虞茗尽力地想要把这些细节都问清楚,一件事情要证明它的真假,就要找到人证物证,物证现在已经有了,但还需要人证,或者别的什么东西来证实这个物证的可信度。

于春娘被问的完全愣住了,她根本不想回忆那晚上的事情,那对于她来说就是个噩梦,而且这个噩梦一直纠缠了她两个多月了,现在光是想到刘大人那张脸,她就觉得可怕。

虞茗看着于春娘的表情就知道她可能不想回忆那晚上的事情,但这是事情的开端,现在他们手上毫无任何线索,只能从这里开始。

她扶着于春娘在一边的小椅子上坐了下来,放柔了声音告诉她,把问她的事情仔细地和她说了缘由,让她尽可能地放松下来。

“你想想你肚子里的孩子,你还想不想要个公道了?如果你至始至终都觉得他可怕,那你是怎么赶来找我的呢?想想当时,你再回忆那时候的勇气。“

“如果你不能面对刘大人,那你以后要怎么继续生活下去。”虞茗说着顿了一下,眼神里闪了一下,朝着齐钰看了一眼,虽然接下来的话她不应该说,但是她也必须说出来。

“你想过你的以后要怎么样嘛?把这个孩子生下来?然后自己养着?还是嫁给刘大人?”于春娘选的是哪一条路,他们处理这件事情的方式将会直接影响到她以后的路怎么走。

于春娘彻底的愣住了,听着虞茗那认真的语气,她不得不仔细思考起来,以后?以后该怎么办?这个孩子……她……她怎么舍得放弃。

那她是以后要……要和刘大人生活在一起,让他做她孩子的父亲吗?于春娘沉默了许久,眼底一片绝望,她看不到未来有任何的希望,感觉一片渺茫,似乎死是一个更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