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茜盯着齐敖看了几眼,眼底突然一沉,他今年回来的这么明显,是为了和殿下抢龙椅,不过是一个区区的小小嫔妾生的儿子,竟敢也有这种妄想,当真是在做梦。
齐敖的生母蓉嫔早在很多年前他离开京城之后就死了,蓉嫔的母家远在京城之外,他的父亲不过是一个地方的小吏,而太子的母家乃是京城的贵胄于家,于家有百年的基底在,即便是如今已经没落了,可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岂是蓉嫔的父亲能比的,从皇后和嫔妾的差别也可以看出两家的分别来。
而虞茜还不知道的是,蓉嫔还有一个哥哥,正在如今的三省六部之首的宇文邵德的府上做了一位上卿,此人名骞姓郭,一直记挂着外甥的郭骞在京中也谋了一个小小的职位,在中书省下,偶然一次他的聪慧被宇文邵德发现,便将他纳入了门下,后来一直被宇文邵德提拔,如今地位也不小。
宇文邵德的妹妹馨妃膝下无子女,于是郭骞便有了将外甥给馨妃的想法,并且得到了宇文邵德的同意,宇文邵德便一直在暗中帮助齐敖。
于家和宇文家一直是死对头,馨妃和皇后之间争斗也是不断。
如今宫内四妃之位空缺一人,馨妃为首,多年来膝下无子嗣,曾经怀过一个孩子,本来是皇上的大皇子,但后来夭折了,之后便再也没怀过;玉妃,也就是青宁公主的生母,静默无闻,原本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偶然被皇上临幸了一次,被封了一个贵人,后来得了几次皇上的喜欢,被抬为了妃位,而在她生下青宁之前,又失了圣宠;良妃乃端王爷齐钰生母,母家乃江南月氏一族,一个神秘的种族,知晓的人并不多,不过前世关于月氏一族,并没有太多的消息出来,虞茗知道的也不多。
良妃是皇上下江南时带回宫的女子,在朝中没有势力,但是耐不住皇上喜欢,后来又为皇上生下了一个皇子,那是良妃的地位直逼皇后,令于家胆战心惊,但不久之后一场宫中的变故让良妃失去了皇上的宠爱,也正是那一次皇上一下子衰老了不少,对良妃的兴趣也渐渐淡了下来,转而喜欢上了其他女子,但是再也没有像对良妃那般宠爱,虽然良妃失了宠爱,宫中却是逐渐平静了下来,依旧是皇后和馨妃的战斗场。
就这些宫中的情势,也是虞茗嫁给齐炎之后,多次入宫才慢慢知道的消息,有些秘闻则是她无意中得知打听到的。
所以齐敖的心思不是没有缘由,更不是异想天开,他背后的宇文邵德足以支撑起他来,反倒是齐钰背后,好像真的没什么声音,前世他被齐炎弄到江南去时,朝堂之上好像也没有声音替他说话的。
在大夫看过齐钰,确定他没受什么重伤之后,齐炎便下命返回,并且雇了两辆马车,一辆是给齐钰的,另一辆是给她们姐妹俩的。
车外,齐炎嘴角噙着一抹自信的笑意,直视着前方,带着胜利归去,反观齐敖,他一张脸则阴沉的可怕,犹如暴风雨即将来临的前奏,走在他身边的士兵们都胆战心惊地,注意着自己的一言一行。
车内也不安宁,虞茜自上车后便一直盯着虞茗看,似乎有话说却一直没开口。
虞茗静静地看了她一眼,随即闭上了眼睛,虞茜却是突然开口道:“你知道回去之后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吗?”
“不知道!”虞茗装了个糊涂,眨了眨眼看着她。
虞茜面上闪过一丝恼怒,但很快又压抑了下去,“你和端王殿下两人孤男寡女失踪了这么一天,外面的人肯定会说闲话的,而且你还不知……帮端王看伤……不知道的人会怎么说?”虞茜觉得她已经说的很直白了,但虞茗还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
她在心中无奈地叹了口气,“你难道真的想随那些流言碎语,嫁给端王不成?”她就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放着好好的太子妃之位不要,偏偏要和李贺或是端王这样的人混在一起,难道他们能给她的还能比的上太子所能给她的?
她有时候真想撬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在想些什么东西!
嫁给端王?虞茗听见这话,目光一凝,脸色立即就变了,那青云庵的事情不就会被他发现了?想到他那晚冰冷的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的眼神,她就忍不住地哆嗦了一下,她还没打算自投罗网。
“二妹?”虞茜见她出神,叫了她一声,“你在想什么呢?”原本她的计划也被破坏了,今天之后还有机会吗?
虞茗见虞茜挑开帘子看了前面一眼,是看齐炎吧?她问她在想什么?真是好笑,难不成她会告诉她,她在想什么吗?
“二妹,嫁给太子殿下是你最好的选择!”虞茜十分认真地看着虞茗的眼睛说。
虞茗眨了眨眼,最好的选择吗?那样的下场难道是最好的?被你和齐炎一同算计,还要赔上她的所有,这样的买卖谁会做?
心中冷笑了一声,虞茗的目光也变了,看着虞茜一句话也没说。
说了这么多遍还是没用,虞茜眯了眯眼睛,既然这样没用,那她只能另想它法了。若是她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二妹你以后可不要怪她,这可都是为了你好!
到了北山之上,齐炎带了虞茗前去回命,但是没有禀报刺客的事情,皇上听完,看了虞茗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只扫了一眼几人,眉头皱了一下,“下去休息吧。”对于此事不想多言的样子,大臣们见了,不由纷纷对视了几眼,皇上怎么就这么算了?
虞茗也觉得奇怪,皇上虽然身体不行了,但显然脑子还在,他应该是看出了齐钰不在,而齐炎没有禀报,他竟然也没有问,当真是对齐钰一点儿也不在乎了?
所以即便他被封王了,在皇上眼里也和那些个皇子是一样的?
可又不对,如果说皇上开始念旧了,知道疼惜身边的子孙了,对齐敖是那样的态度,那对齐钰不应该是这样啊?更何况在齐钰小的时候他对齐钰也是宠爱过一阵子的。
虞茗起了身,正要跟着齐炎等人退出去,一直没说话的齐敖突然开了口。
“启禀父皇,太子皇兄还有事情没有向您禀告!”齐敖眼底闪过一抹阴郁,看着齐炎嘴角露出一抹邪佞的笑意,“四皇兄他受伤了。”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受伤了?怎么受的伤?是谁伤的?
难道是太子殿下?所以他才故意隐瞒没有禀告皇上?各种猜测在众位大臣心中浮现。
其中那陈姓的老臣则是一脸担忧,他们至今未见到端王殿下的人影,他到底伤的怎么样了?
虞茗轻抬起眼看了齐敖一眼,他这是想坑齐炎一把?想到齐炎那些手段,他大概可以猜测到齐炎是故意不提,等着齐敖主动说出来的吧?这样一来,齐炎若是能真的从那两个死士口中套出什么话来,那齐敖就不用他动手,就会有人替他把他解决了。
最近父皇的心思很重啊!人越老就会越念旧吗?
虞茗没兴趣提醒齐敖,有些人你是阻止不了他作死的,你要是去阻拦他,他反过来可能还觉得你才是白痴。
她现在还有些担心齐钰,齐敖到底在找什么东西?他一定是想从齐钰身上得到什么东西,否则没必要在有齐炎这么一个强大的对手面前,还大费心思地去对付齐钰这样一个没有威胁的对手。
皇上皱着眉,一时没有说话,但帐篷里的气氛却是比外面吹着风雪的天还要让人感到压抑难受。
“这是怎么回事,炎儿?”皇上在一众人的注视下不得不开口问,没办法再无视下去。
齐炎一点儿也不着急,慢慢回禀道:“父皇,儿臣是在找到四弟和虞二小姐的时候发现有人,但还是晚了一步让四弟受伤了。”
说完一顿,看了齐敖一眼:“儿臣本来是想私下告诉您的,以免您担心,众位大臣担忧,但既然七弟开了口,儿臣只好如实回禀。”
这完全是齐敖不懂事,太冲动了,下面立即有人开口议论了起来,说齐敖在战场上待久了,做事容易冲动,不知道谨慎,深思熟虑,身上都是煞气之类的,主要都是些不好的话。
虞茗忍不住地抬头看了齐炎一眼,眼前的人好似和她记忆里的那个人重叠在了一起,那样的阴险深沉,叫人琢磨不透。
内心深处仿佛有一抹恐惧萦绕着,令她垂下头闭上了眼睛,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后,才觉得安稳了些。
齐炎看着齐敖嘴角勾着一抹嘲讽的胆小浅笑,令齐敖的内心顿时暴躁起来,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但下面有人救了场。
“皇上,臣看七皇子也是太担心端王殿下而已。”
齐炎笑了笑没说话,但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底下则是闹翻了天,大臣们分成了两拨,各执一方,吵得不可开交,皇上也头疼欲裂。
“住嘴!”一声厉喝让全场静了下来,众臣俯首不敢直视圣颜,他气的不行,不想提起偏偏提起是怎么回事?越来越不会看他的脸色了吗?还是说他老了,所以一个个对他也觉得没必要那么惧怕了?他还没从这个位置上下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