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回趟龙江。”卢北川道。

杜子琪连忙道:“我这就去安排,疯子还没去过吧?正好一起去吧,咱们三人同乘一辆车。”

龙江的机场十年后才能建成,现在连高铁都没有,这个时间点春运已经开始了,从京城回去开车比较方便。

杜子琪从农留根的庄园找来了一辆丰田保姆车,姬枫当司机,她和卢北川坐在后排,杜子琪鲜少有机会坐在这里,此刻坐在这里,感觉看外面的风景都比前排好。

出京城的道路上,竖立了各种大小广告牌,记载着关于奥运的标志,车载收音机里面,不时的传来京城欢迎你这首百位明星录制的歌曲。

奥运年,多灾年,大雪地震,一个国家要想复兴,需要面临的复杂问题太多了。

卢北川脑海中想起上一世中,大地震那一年,他正是大二,穷的一塌糊涂,不过为了灾区重建,他还是拿出了一百块用于捐赠。

一百块,对那时候的他来说,是半个月的生活费。

到达龙江地界,天气阴沉,一场雪飘落下来,车辆缓缓的停在老旧的杂志社家属院前面。

卢北川从车上下来,“疯子要不要跟我?”

姬枫很识趣,不想打扰师父和家人难得的团聚时光,摇摇头,道:“我听师姐说,龙江有个龙江湖风景不错,我去看看。”

“嗯,也好。”卢北川转身走向狭窄的小胡同。

雪势加大,地面已经铺了厚厚一层,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小胡同边上停着一排小汽车。

经济复苏,普通的老百姓也越来越有钱,国强名富,内需增加,汽车也成了刚需。

“哟,这不是小川吗?放假了吗?怎么这时候回来了?”胡同口,一个推着电动车的老汉裹得严严实实的走出来,身上还穿着小川跑腿的马家。

这是卢北川的邻居,父亲原先杂志社的编辑老高,“高叔。”

这汉子还不到五十岁,看上去却显得特别老,都缘于一场三个月前的灾难,他的妻子从移动公司下班回家,结果被一个少年毒驾,撞成了植物人。

少年家庭有些背景,随便支付了几万块,便不再进行赔偿。

这三个月时间,老高奔波于打官司和医院之间,为了给老婆看病,本就不多的积蓄也都花光了,还要供应两个孩子上大学。

这让年轻的老高背负起了硕大的压力,一夜之间白头,索性将头发剃光,带着一顶棉线帽子,裹着黑大衣,找了卢北川的父亲帮忙,加入了小川跑腿,每天送外卖。

龙江的基本工资并不高,一个月也才两千块不到,外卖送好了,一天也能赚个一两百。

上一世中,老高人生悲惨,他的历史轨迹并未发生偏差,他的老婆就是在这个时间点发生了灾难。

不过上一世没有小川跑腿,老高为了挣钱一天打四分工,晚上还去物业给人家当保安看大门。

卢北川记得很清楚,后来老高的官司下来了,法院判决对方支付医疗费,误工费等等各项费用加起来一共是五十多万。

可惜,对方耍老赖,就是不给。

等老高提议财权保全的时候,人家早把钱给转移走了。

不到半年时间,老高查出肝癌晚期,又半年,人死了。

他的老婆苏醒了,身体残疾,每天以泪洗面,最后哭瞎了。

孩子很出息,毕业后考了公务员,后来还进入了什么监察委,将当年这宗案件调查了出来,对违法乱纪的某人进行了调查,然后移送司法机关进行起诉判决。

这是上一世的轨迹,无论后来老高的孩子如何,但老高是看不见了,这个颇有些文采的汉子,最后却是抑郁而终。

目前来看,他的身体还非常健康,疾病都是因为熬夜导致的。

“高叔,这么晚了,干啥去啊?”卢北川问道。

老高道:“晚上睡不着,我寻思着活动活动。”实际上是夜晚的小川跑腿送餐费比较高。

一单定两单甚至是三单,而且竞争不强。

卢北川道:“高叔,身体很重要,你要是熬坏了身体,我婶子可没人照顾啊?”

“呵呵,怀不了,你高叔结实着呢,你回去吧,我得赶紧走。”老高说着骑上电动车,晃晃悠悠的消失在黑夜之中。

望着他的背影,卢北川面容多了一抹复杂的神色,越是成长,越能体会到一个男人在一个家庭中的作用。

老高是他们家的顶梁柱,本来幸福的一家,却在灾难面前被毁灭。

对卢北川而言,这同样也是一种遗憾,若是没有能力那便也就算了,而今卢北川有扭转乾坤的能力,对于老高来说,卢北川能做到的,便是扭转乾坤。

来到小院门口,卢北川轻轻敲门。

里面传来李翠芳嘹亮的声音,“谁啊?”

这声音底气十足,从声音上就能够听出身体健壮。

木门左右打开,李翠芳抬头一看,“哎呀,我的儿子呀。”一把将卢北川拉进了家门,拍打他身上的雪花,惊喜又有些心疼的道:“儿子,你怎么回来?不是一月份才放假吗?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有,这两天课程不紧,我跟导师研究几个课题,一想到冬至了,怀念您包的饺子,怎么都忍不住,就回来了。”卢北川搂着母亲肩膀说。

堂屋之中,卢东源披着大衣也出来了,“小川啊?快快快。”

隔壁房间,爷爷卢进军也探出头。

一家人本来都要睡了,听见是卢北川回来了,顿时精神起来,齐聚暖和的小堂屋坐下。

李翠芳从冰箱拿出包好的饺子去厨房给卢北川煮,爷孙三代人坐成一圈聊天。

几个月不见,卢北川发现卢进军的状态还不错,老头儿面色通红,眼神清亮,卢东源也瘦了一些,不过是健康的瘦,脸上带着一抹自信,上一世的苦色在也没有了。

“爷爷,灵玉阁的生意怎么样?”卢北川问道。

“今年还成,能落个几百万?咱们做生意啊,稳扎稳打,爷爷一辈子老实人,做这一行啊,实在是黑不下心。”卢进军笑着拿出一包中华烟抽出来点上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