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北川坐在老太太身边,“高老师,同学们知道你身体不舒服,都非常担心,特地委托我和几名同学来看你。”

老太太笑道:“嗨,看啥呀,一把年纪了,零部件有点损毁太正常了,快考试了,同学们复习的怎么样?这次考题啊,是我们教研室出题,我给大家划的重点,一定要认真复习。”

“嗯,我已经都跟大家说了。”卢北川道。

老太太点点头,“你们千万别挂科,回头还得麻烦我,不!以后啊,你们也麻烦不了我啦,这次我估计没办法在去教课了。”

“高老,你说话还是这么流畅,一点也不像得脑血管病的人,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老太太脸上忽然多了一抹淡淡的悲伤和无奈,“哎,我自己的身体情况我知道,这次爆血管是突发事件,其实就算没有这次事件,我估计也就一两年的事儿。”

“您这话说的,这么健康一老太太,怎么这么悲观呢?”卢北川安慰她道。

“还健康哩,我知道我的情况,老年痴呆外加帕金森……”

卢北川一愣。

“我是干啥的?搞刑侦出生的,你们还想隐瞒我?嘿嘿。”老太太得意的说。

卢北川沉默了,只是脸上挂着微笑,静静的看着这位曾经帮助过他,在他人生最灰暗的时候,给他照亮道路的导师。

“哎……”老太太脸上多了一抹复杂的神色,“我不怕死,我这一生啊,是平凡的一生,但……也经历了一些不平凡的事。

这些事儿啊,造成了我终身遗憾,我也对不起老赵,跟他结婚这么多年,也没给他生个一儿半女的。

我那时候是个二婚,人家还是头婚呢。

我也对不起我闺女,从小对她陪她时间不够多,冷落了她,还经常训斥她……”

“姚老师现在挺好的,为人师表,这可都是您培养的功劳啊?”卢北川道。

老太太摇头,“不是,不是。是她自己用功。小川啊,老师真的不怕死,不过就是怕以后什么也不记得了,这老年痴呆啊发展的可厉害了,没准几个月后,我就会忘记你是谁,忘记老赵头是谁,忘记……我的女儿。”

说着说着,老太太眼睛有些红了,情绪一激动,她的血压就飙升了起来。

卢北川连忙握住她的手,真元气息注入她体内,“高老,注意您的情绪。”

老太太平缓呼吸,旋即道:“我担心我会忘记所有人,最后忘记我自己,然后对谁都破口大骂,就像个疯婆子,傻乎乎的,最后啊,连吃喝拉撒都忘记,最后发呆到死,如果是这样的话,还不如现在死了算了,一了百了,省的啊折磨人。”

“高老,相信以后的医学,一定能控制您的病情。”卢北川道。

“控制又如何?小川,你可知,我此生最大的遗憾是什么?”

卢北川想了想,然后点点头,“姚老师的父亲,您的第一任丈夫。”

“嘿嘿,还是你了解我。你说,现在我要是见他,是不是对老赵头有些不公平?”

“高老师啊,您想的太多了,赵老师是个胸怀宽阔的人,只要对您的病情有改善,我一定不会介意。”

“我想……和我所有认识的人拍个照,然后写上谁是谁,都是什么关系,回头我不认识你了,通过照片啊,还能想起来。不过,这恐怕只是我一厢情愿吧。”老太太苦涩的说。

卢北川拿出了手机,调整了摄像头,“高老师,看镜头。”

“哎哟,这么难看啊,我的菊花头,我的小口红,哎哟,别照,我得捯饬一下。”老太太说,她稍微往上倚靠一些,卢北川将她的小手包递给她。

老太太打开手包,拿出口红和竖子,她是干净爱美的人,就算是老了,也不允许自己邋遢。

“好了,来吧。”老太太笑着说。

卢北川坐在老太太身边,手臂搂着老太太,两人面带微笑,拍下了第一张照片。

“高老,快放寒假了,您好好休息,回头啊,我帮您把姚老师父亲找来。”

“什么?”高老师情绪又激动了。

卢北川连忙安抚她躺下,“别激动。”

老太太道:“这事,我能不激动吗?不过,小川啊,你还是个学生,这种事不如交给小游子他们去吧。”

卢北川道:“老师,我可不是一般人,相信我,一定能帮您把姚老师的父亲找来,至少……也像我一样,跟您拍张照片。”

从病房出来,卢北川和老太太的丈夫赵华魁,以及她的女儿姚一燕聊了一会,将老太太知道自己身体的情况说了。

随后和林薇薇等人一起走出了医院,游啸龙、聂凉、席荣颜三人也一并跟着出来了。

卢北川对游啸龙道:“上次你说到老太太的前夫,也就是姚老师的父亲姚国辉,你知道他目前在何处?”

游啸龙吸了口气,意味深长的望着卢北川,“我和姚林关系不错,就是姚国辉的侄子,姚林不会隐瞒我,他只知道姚国辉在云贵一带,具体什么地方……他不清楚了。回去之后,我调查一下。”

“还有几天就是期末考试,结束之后,我要帮高老找回姚国辉,高老的日子不多了,在她还清醒的时候,尽可能的……不让她留下遗憾,她曾经对我有过莫大的帮助,可以说,在我人生最灰暗的那一段时间,是她在帮助我,这是她的遗憾,也是我的遗憾……”

众人无法理解卢北川对老太太那份内心尊重的情感,但对这件事都表示了赞同。

一周后,期末开始开始,小二班的同学这次做足的功课,除了小纸条,大部分同学还是积极复习的,就算不作弊,考及格问题也不大。

三天过后,期末考试结束了,为了让大家能有一个好的假期,考试成绩搁了一天,立刻就公布。

小二班第一名依旧是卢北川……

除了古依扎和古伊特因为是插班生缘故,有几门挂科,其他人全部通过了考试,第一学期的成绩考核还是比较圆满的。

成绩出来的第二天,游啸龙亲自来到了人大,告诉卢北川关于姚国辉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