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痛痛快快的吃了火锅，柳老头跟柳文杰才回家。

一上到马车，柳文杰靠着车壁，摸着肚子，一脸餍足的道，“今日吃过烧烤跟火锅后，觉得自己前几十年的饭白吃了。”特别是那火锅，辣得特别起劲，这大冬天的都辣出了一身汗，特别的爽，“嗳，爹呀，你之前吃的时候怎么也不跟儿子我说一声呢？让我等到现在才吃到。”要不是他死皮赖脸的要跟着他爹过来，这么美味的东西，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吃得到。

他决定了，隔三差五的就去薛府蹭饭吃，当然了，他不会空手上门的。

柳老头轻轻的瞟了一眼柳文杰，哼了一声，“你除了吃还会做什么？”不过小灵做的是真好吃，他今日也吃撑了。

“民以食为天，能吃就是福。”柳文杰嘿嘿一笑，看到他爹的黑脸也不怎么怕了，“爹，等炉子做出来了，咱们也来烧烤，吃吃火锅，怎样？”

这么好吃的东西，吃一次怎么够？

柳老头微微闭着眼睛，嗯了一声，半晌，才又开口，“其他的事情我不管你，只要你把你儿子管教好就行了，记住，不要再让你媳妇去管教孩子了，免得教出个小气吧啦的孩子来。”他那个孙子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改正过来？希望一切还来得及。

怎么又说到这件事了？柳文杰挠了挠头，嗯了一声。

“是个男人就给我硬气些，我打小是怎么教你的，我有教过你这么软的吗？”柳老头一看到大儿子这怂样，他就气得胸口疼。

以前他忙着出征，没怎么管教过大儿子，他是跟着他妻子长大的，等他想要扳正他的性格时，已经晚了。

再到后来的三个儿子，他就不敢让他妻子交了，亲自带在身边教，那三个孩子倒是硬气。

二儿子跟三儿子也走了从戎之路，只要他们不犯什么过错，好好的利用他给他们的那些人脉，以后，也差不了哪里去。

这大儿子幸运的是，有个争气的儿子，小小年纪就做到了将军。

要不然，大房早就垮了。

虽然他嫌弃大儿子没有什么大出息，但是该是他的东西，他也绝对不会给那两个儿子，省的让这几个儿子反目成仇。

被自家老爹这么一顿吼，柳文杰瞬间坐直了身子，不敢吭声。

他知道自家老爹对自己挺失望的，比底下的三个弟弟，他算是没什么出息的那一个。

要不是有老爹帮着他，恐怕他连现在的五品官职也做不上去。

以前他还挺羡慕四弟的，从小就聪慧，长大了后，轻轻松松的考了个状元回来，偏偏还不想进朝廷，就想自由自在的过日子，连老爹也管不了他。

他也想这么做，可他不能，他是长子，得要撑起柳家，他没资格任性。

只是他没有那么聪慧，好像不管他怎么做，也达不到老爹的要求。

几十年了，他觉得挺心累的。

“对了，爹，我四弟怎么没来京城？难道他还跟你怄气，不想回家了？”他早就想问他爹这个问题了，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问，“这都十几年了，那臭小子的皮子怎么那么倔？等他回来，我非得要骂他一顿不可。”

可能也因为四弟也从文，所以他跟四弟的感情比较好。

说起来，他也挺想念那臭小子的，以前有他在，跟着他去玩，他还过得挺滋润的，自从他离家出走后，他就觉得生活没什么意思，平平淡淡的。

“回不来了。”

“啥？”柳文杰疑惑的看向柳老头，“爹，你这是什么意思啊？什么叫回不来了？”难道有人阻拦着四弟，不让他回来？

谁敢这样对他的四弟，简直不把他柳家放在眼里。

柳老头伸手擦了一把脸，语气沉重的说，你四弟跟四弟妹，在几年前就…就没了。

小儿子的死是他一辈子的痛。

他一直把小儿子的事，归在他自己的身上，要不是当年他，逼得他离家出走，他也不会…

“爹…你是在开玩笑的吧？这事不好笑…”柳文杰的声音在颤抖着，他不敢相信那个让他又爱又气的师弟，没了…

“死于几年前的那场瘟疫…”说完这句话后，柳老头狠狠的闭上了眼睛，不再出声。

死于瘟疫…

这四个字一直在柳文杰的耳边回想着，几年前的那一场瘟疫死了很多人，他却怎么也想不到，他的弟弟也在那场瘟疫中没了。

他还清楚的记得，在四弟离家出走的前一天，他找他喝酒，笑着跟他说，以后柳家就靠三位哥哥了。

当时他没多想，还拍着四弟的肩膀说，大哥不会让你失望的。

次日等他醒过来后，才知道四弟离家出走了的消息，也才明白四弟当时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那时候还觉得，四弟可能也就出去一段时间就回来了，没想到他那么狠心，一走就是十几年，再次听到他的消息，却是…

柳文杰捂着脸呜呜了哭了起来，四弟还那么年轻，他怎么可以…

难怪爹前段时间会吐血，估计就是知道四弟没了的消息，才伤心的吐血的。

想到这里，柳文杰伸手拉着他爹的衣袖，哽咽的问他，怎么不早点跟他说？

要是他早知道，还可以安慰安慰老爹，让他不要那么伤心。

柳老头睁开眼睛看着柳文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之前是想保护之墨，等他春闱后再公开的，没想到他上了京兆府，被国公爷认出来了，传了出去，这才…”他叹了口气，“你四弟没了的消息，还得先瞒着，等之墨春闱后再说，知道吗？”他怕过早的公开，会让某些人对之墨不利。

某些人还不知道他小儿子已经没了的消息，反而会有所忌惮。

柳文杰擦着眼泪嗯了一声，“四弟没了，他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我会好好照顾他们的。”

“你先把跟昊儿的关系处理好吧！”柳老头没好气的瞪了一眼柳文杰，“没见过你这样当爹的，对自己的儿子那么狠心，那么冷淡，我告诉你，你要是在，什么事都听你媳妇的话，你迟早有一天会后悔的。”

之前给儿子续娶时，儿子看上了江莹莹，要求娶她，他让人打听过，觉得她也还是挺不错的，就答应了。

没想到，她会那么的小家子气，不但把柳之善交歪了，还整天唆使大儿子，搞得大儿子跟大孙子的关系那么差。

要不是看在她生了孙子孙女，他早就想让大儿子休了她。

柳文杰尴尬的笑了一下，支支吾吾的为江莹莹说好话。

只是听到他的那一声冷哼，他就不敢再说了。

“将军府是由昊儿继承的，你现在这么偏心眼，以后你老了，你以为昊儿他会真心对待善儿吗？啊？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柳老头失望的摇头再摇头，这大儿子真的是…没救了…

“他们可是亲兄弟，他…”

“再亲的兄弟也架不住有个这么偏心眼的爹，更何况，他们还不是一个娘生的呢！”柳老头冷声打断柳文杰的话，他原先那个大儿媳妇，他是很满意的，端庄大度，教出来的孩子也好，跟现在这个大儿媳妇相比，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

以前他不怎么管府里的事情，大概也是有点心淡了，就任由他们去折腾。

现在他知道小儿子没了，还剩下几个孤零零的孙子孙女，为了孙子孙女，他都必须要管了。

他还得要多活几年，护着那几个孩子才行。

心里一禀，柳文杰的脸色白了下，是啊，再亲的亲兄弟也会有反目成仇的那一天，更何况，他们还不是同一个娘生的。

要是等他老去了，就像儿子那副样，他怎么…

“爹，你以前怎么不跟我说呢？”

“嗤…你说我没跟你说？”柳老头恨不得敲开大儿子的脑袋看看他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我说了那么多次，你有听进耳朵吗？可能我说的那一刻你有记得，一转身，被你那媳妇一挑拨，完了，别忘记我跟你说的话了。”一而再再而三的，他就不想跟他说了。

真真是应了别人说的那句话，有后娘就有后爹，只是可怜了他那个大孙子。

柳文杰被柳老头说的脸红了，低着头不敢吭声，他仔细想想，貌似真是这样。

“好好反思反思吧！”

柳老头一说完这句话，就下了马车。

柳文杰在马车坐了半晌才下车，面无表情的直接去了书房。

没多久，江莹莹身边的大丫鬟就来找他了。

柳文杰皱着眉头问她有什么事？他心情不好，谁也不想见。

“老爷，奴婢不清楚，夫人只说有急事。”

“回去告诉夫人，我没空，让她下次再说吧！”柳文杰摆了摆手，让大丫鬟回去了。

大丫鬟回去禀告后，江莹莹怒气冲冲的自己亲自来找柳文杰了。

她直接推开书房的门，怒瞪着他，问他有什么事不能来见她的？

柳文杰啪的一声，把毛笔甩在桌面上，冷沉着脸，“江莹莹，你是不是觉得我宠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这是一个妻子对丈夫该有的态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