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雯族，只出了蕝这么一个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王，偏偏选择继续留在琼国的雯灵对他充分爱戴，这才有了追随蕝王剑指同族，犯下恶行法肢全部自然脱落的灮族。连掳劫同族的事都能毫不犹豫的追随，爱戴拥护到如此程度，可不是乐见他随性而为吗？

若道神纪3637年，我没有离开琼国游历世界，也没在泽湖停留过长时间，或许能提前发现馧王的不对劲？查觉馧王在想什么，或许就不至于让他于道神纪3650年前往姑射山，在道专面前以拔除法肢的壮烈自绝方式激怒道专。馧王不死，道专不会弃我们而去，道神纪也不会结束。馧王若在，他的独子蕝受其压制，也不可能做出残害同族的事。若我没在泽湖留恋忘返，说不定能阻止继位为王的蕝对同族国发起进攻……

想到这里，易慧立刻开始唾弃自己：你是谁？不过是陪在王者身侧的几百琼国官员之一，就算你在琼国又能怎么样？别说阻止馧王自绝，你就连留在蕝王身边都没能力。蕝王欲犯然国前，曾开诚公布的让臣民自由选择。视他重于规则的雯灵才能继续留在琼国，就是把你杀了，你也不可能承认蕝王重于规则！还是别花心思在无法改变的过去，打起精神来把灮族应付过去吧。

在脸上堆起外交标准化的笑容，易慧以一介官员该有的资态与灮族交涉。好在，泽国与灮族没有过多的贸易或是战略合作。为着恭贺而来的灮族没停留太长的时间便借口离去。

“总算尘埃落定。”灮族一走远，守在门边的一个泽地侍从便如释重负的低语：“该好好喝两杯庆祝下。”

“回了泽地才许庆祝！”扬启比易慧更早出声，挑着眉发出喝斥：“离开岭国前不许露出任何喜色。离开岭国后在公主面前也不许喜兴于色！”

话一说完，他才发现已经面红耳赤的侍从是易慧的随行雯灵。

当着面口气强硬的训斥侍从，谁是主人都不会高兴吧？扬启赶紧转头去看易慧，却没想到对方给他的是微笑点头。即便如此，一有了单独相处的时间，扬启赶紧向易慧致歉，怪自己刚才的语气有些太过了。

“只是个刚成年不久的侍从，又当着那么多雯灵的面……”扬启懊悔的连连叹气。见易慧并无怪罪反倒颇有些赞成的意思，他只好坦率的说：“能请您等会去安慰安慰他吗？”

“在这里你是陛下的使者，相当于陛下，喝斥说错了话的侍从正是你应该做的。至于安慰他，你不说我也会去做。”饶有兴趣的打量着央杜，易慧微有得意的说道：“刚才的央杜队长有些主将之姿。泽地主将训练兵卒的时候，越优秀的主将越是强硬。”

打仗可不是过家家，身处战斗之中还能有时间给大家讨论的时间。作为把控整辆战车，还影响着麾下其他战车的主将，如果无法在战争时让兵将绝对的服务，纵始勇猛非凡也难逃败阵的命运。可以说，能让兵卒在战场上绝对服务，便是身为主将首要的基础技能。而主将对兵卒的强硬，最终目的并非统御，而是确保受控士兵的安全。

只有参与制定战事进程的主将才清楚各个分队的任务。相较于起普通兵将，他们还有掌握战事信息、有利的观察位置以及继往的丰富经验。毫无疑问，拥有更多优势的他们知道如何在不跳出战事布局的情况下，最大程度确保所控下属的安全。可以说，主将在教训时对士兵的残忍，便是在战场上对他们的仁慈。这一点扬启明白，就连不通军务的易慧也明白。而前者，在成为“穿梭者”前更曾担任过维和部队的排长。

长达四年的维和军队生活，早已将扬启雕塑成合格的军官；一千多个朝不保夕的日夜，早已让扬启明白军令便是从伍者生命的巨大保障。面对出言不妥的侍从，下意识的用军官之姿严厉喝止，不仅源于扬启内心的军官素养，更多的原因则是他深到了雯灵的感染。

只有雯灵才会设身处地的站在他者立场去思考问题；只有雯灵的思维才让扬启明白婚事方面，泽地的喜悦便是岭国的忧伤。如果扬启依然是人类思维，他会觉得这没有什么。国与国之间的搏弈必有胜败之分。为国之事无需顾虑道德或是情感。胜者欣喜是必然会发生的情况，谁又会去在意失意的一方？可是对岭国，扬启没办法用现代国家的思维对待。

若不是考虑到了泽地，并且设身处地的思量婚事对泽国的意义，岭国直接毁约便是，何至于让扬启有了争取并且说服另三个泽地官员的机会？说得更现实一点，岭国的思维要是也和现代社会同样，抱着“国家利益高于世间万物，更是高于规则和荣誉的存在”的心思，直接毁约又有合不可？正是见到了种族胜于一国的事实，又将规则牢牢扎在心底，泽国才能如愿迎回最适合的王后。扬启无法不用同样的姿态回报岭国。

至于易慧提及的主将之姿，不至于是易慧的试探吧？

“来岭国之前，陪着陛下去了几次练兵场。”胡乱寻了个借口搪塞过去，扬启不好意思的说：“我很崇敬主将们，背着偷练过。”

“所以你偷练的只是主将训斥士兵的残酷吗？”易慧哈哈大笑，倒也没忘给主将们正名。他说：“战车主将可不光是出令严格而已。你母亲便是溪琦将军，若有兴趣的话可以找她多请教。说起来，若是未来王后不喜你在跟前，你有没有兴趣调去战事部？”

长公主会不喜欢我在她跟前晃吗？扬启觉得她完全应该如此。

我可是无情的拒绝了长公主的乞求，还用规则反将她一军的普通护卫而已。未来王后理所应当把我远远谴开，免得见到我就想起不开心的事。

“调去战事部也不错，至少可以追随在母亲身边了。”扬启发出带着欣慰的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