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身躯一颤,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筋骨一般,眼中满是惊愕与不可置信之色,嘴里还不断喃喃念叨说:“不,不可能,不可能的,这舒痕胶是皇上赐给我的,虎毒不食子啊!他不可能……”说到这里,她已经泣不成声了。

安陵容柔声劝道:“其实也未必是皇上所为,毕竟舒痕胶在姐姐寝宫中,也有人可以接触到的。”

甄嬛垂泪道:“由于此物体积甚小,还是皇上御赐之物,于是我就贴身收着,****不离身,根本不可能让人动手脚。可里头却出现了麝香,所以是皇上害了我肚子里的孩子。”

说到此处,甄嬛低低笑了两声,笑得酸涩凄苦:“最是无情帝王家,皇上他要防年家,才不许年妃有孕,固然情有可原。可是——我的母家家世不显,他……他的心未免也太狠了?”

冰凝摇头道:“下手的不是皇上,如今皇上膝下子嗣单薄,他盼望着多子多福,哪还会狠心害死你肚子里的孩子。”

甄嬛凄凉地追问道:“不是皇上又会是谁?谁有这个本事在御赐之物里面下麝香?”

冰凝幽幽道:“后宫里人人皆知你怀上龙胎且脸上有伤,所以你脸上的伤痕便是最大的攻击点。放眼后宫,有能力在御赐之物中加麝香的仅有两人,第一个便是太后,但你肚子里的孩子是太后的亲皇孙,她是断断不会做出这样的事。至于第二个嘛,想必你也已经猜到了。”

甄嬛死死咬着自己的嘴唇,恨恨道:“是皇后!”——皇后乃是六宫之主,统摄六宫妃嫔,但凡妃嫔御赐之物,必先经过皇后的审查,方能发放下去,所以她有这个机会动手脚。

安陵容忙道:“既然知道下手之人是皇后,那咱们赶紧告诉皇上呀!”

甄嬛轻轻摇了摇头,道:“虽说一切都已明了,但是我们并没有丝毫证据,而且还有可能被皇后反咬一口,给我们安上一个诬陷国母的罪名。”

安陵容疑惑道:“这舒痕胶不就是证据吗?”

甄嬛道:“诚如你刚才所说的,这舒痕胶是放在我的寝宫中,任何人都是可以接触到的,皇后便可以此为借口,把自己所做的事情推得一干二净!在没有充分的证据之前,贸然告发皇后只会打草惊蛇,让自己陷入被动的的局面。”

冰凝也道:“是啊,皇后心机深沉、手段狠毒,兼之行事周密,比年妃还要厉害难缠十倍以上,加上她背后有太后这尊大佛做靠山,咱们根本无法撼动她一毫一分。”

甄嬛恨火难填,咬牙切齿道:“难道就任由她逍遥法外吗?”

冰凝恨恨道:“你恨皇后,我只会比你更恨,当年我端给年妃那碗安胎药便是皇后下得药,你固然恨她害你小产失子,我更恨她间接害得我终身不孕。”

冰凝站起来抚了抚甄嬛的肩膀,温言道:“然而再恨,如果我们不能一击将敌人击倒时,只能极力地忍耐。”

甄嬛连连叹息道:“事到如今,臣妾还能如何?除了打落牙齿和血吞了,把一切罪责归结到年妃身上,还有别的路可以选吗?”

安陵容柔柔抚慰道:“千错万错都是年妃的错,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姐姐无谓再多想了,养好身子要紧呐。其实,姐姐只要笑一笑,依旧是皇上最爱的如花容颜。”

甄嬛苦涩地笑了笑,道:“我病中悲愁,只会落泪,哪有什么如花容颜?后宫笑脸迎皇上之人多如过江之鲫,皇上自然不愿登我这伤心门第。”

安陵容见甄嬛愁上加愁,不由慌了神:“妹妹信口胡说的,姐姐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姐姐天姿国色,皇上又怎会忘怀呢?”

甄嬛怅然道:“看来难以忘怀的,也只有这副皮囊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