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官涵笑意里多了些酸楚,“他……定亲了吗?”
江翊道:“没呢, 还没相看。现在我家中地位敏感, 看高了低了都不好,倒也是不急。”
“这样啊。”亓官涵似乎轻松了不少。
“你若无事,可以到京中住几日。我必然会用心招待的。”江翊道。就亓官涵与他哥的相遇, 也可见是有缘分的。
“那好, 待闲下来, 我一定去叨扰。”亓官涵应道。
另一边, 封业的房间里。
封钦道:“哥, 你有没有觉得那个卷记使跟懋妃长得很像?”
这也是他一开始很惊讶的原因。
封业点点头,“的确很像,但懋妃似乎不姓舒。”
具体懋妃姓什么他记不清了, 但印象里是不姓舒的。
“也不知道这个舒珉是怎么到彼岸宫来的。有机会还是要问问。”封钦道。毕竟两个人如果没有血缘关系,还能长得这么像, 重点是还被他们遇上了,其实是极罕见的。
“嗯。”封业对舒珉的样貌也有些好奇, 不过这事一时半会儿的也不会有结果,所以封业又将注意力转回那些信件上, “你说这些拿给父皇,父皇会怎么处理?”
封钦想了想,道:“两次赈灾已经让原本就不充裕的国库更为空虚了。所以只要是贪官,能贪到让父皇眼红的地步, 那必然是要查的, 毕竟追缴回来的东西是要充入国库的。如果我们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二皇子贪的比这些贪官还多, 父皇为了江山稳固,必是要罚的。”
封业完全同意封钦的想法,“现在二皇子没跟这个知府直接联系,但抓着这个知府的线,总能找到上头。只要他们真跟二皇子有贿赂上的往来,肯定能查出结果。”
“没错。这事我们慢慢查,反正实丰不下雨的事还要些时日才能传回京中,来回也要不少时间。咱们正好趁机严查,必要扯出这其中的关系才好。”
“嗯。”
等封钦从封业屋里出来,就看到坐在院子里相谈甚欢的江翊和亓官涵。
封钦这酸水顿时又冒了出来,但想到之前自己的冲动,还是把情绪压了下去。
见他出来了,亓官涵微笑道:“王爷和王妃早点休息吧。这山中温度比城中低些,晚上要盖好被子才好。”
封钦点点头,“会的。”
亓官涵:“那我就先回去了。”
说罢,冲江翊点了点头,就离开了。
封钦坐到刚才亓官涵的位子上,一脸期待地看着江翊。
江翊看着他,有些茫然,不知道封钦什么意思,最后直得道:“亓官涵送了糖饼来,你要不要吃一个?”
这显然不是封钦的点,最后看江翊实在没明白,他便直接道:“你看,我刚才都没有发火。我真的改了,别生气了,行吗?”
江翊失笑,心中最后那点结好像就这么散了,“行了,以后不许那样了。”
“嗯,我保证。”封钦握住江翊的手,笑意更浓了。
江翊问:“那些信看得怎么样了?”
封钦把他和封业分析的结果说给了江翊听,也说了舒珉的问题。
“我只见过懋妃一面,印象不是特别深。不过一般来说两个人不会莫名那么相像。”江翊道。
“的确,所以明天得问问亓官涵。”
“亓官涵未必会说实话,如果这其中真有什么隐情的话。”
“没所谓了,重点是让亓官涵知道我们已经发现了。”封钦道:“再者,亓官涵肯让舒珉出现在我们面前,要么是毫不知情,要么是根本没有在怕的。”
“有道理。明天再说吧,晚上别想那么多事,睡不安稳。”
“好。”封钦起身拉着江翊往屋里走,“洗洗睡吧,今天山路你走得也很辛苦。明天我背你下山。”
“下山会顺一些,而且也没有再下雨了,没事的。”
“到时候再看。”
次日一早,封钦他们正在吃饭呢,亓官涵就来了。
“早饭可还合胃口?”亓官涵也不见外地坐下。
“挺好。”封钦道。
虽然是清粥小菜的,但江翊喜欢,他就高兴。
“那就好。”亓官涵笑道。
“你吃过了吗?”封业问。
“吃了。”说着,还是拿了个菜团子。
封业冲封钦使了个眼色。
封钦会意,道:“亓官宫主,你那位卷记使你是怎么认识的?”
亓官涵一笑,道:“怎么?要查我们彼岸宫的底?”语气非常轻松,似乎并不知道舒珉的事。
封钦:“没有。就是看他的样子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哦?”亓官涵问:“什么人?”
“一个宫中的人罢了。所以有些好奇天地下怎么会有两个长得这么相似,却好像没有血缘关系的人。”
“是吗?可能真的是人有相似吧。舒珉已经在彼岸宫待了好多年了,从来没听他提过去过京城。”
“他是出生在彼岸宫吗?”
“不是,但彼岸宫每天接纳的人无数,什么来历我的确不是每个都能记住。舒珉写了一手漂亮的字,人也聪明,耐性很好。上一任卷记使年纪大了,无法再胜任这个工作,我义母便提拔了舒珉,想来舒珉也做了好几年了。”
这听起来好像上一任宫主与舒珉更熟,而亓官涵只是继用了上一任宫主安排的班底。这样看来,不太了解过往的事,也是正常的。
“原来如此。”看起来是问不出什么了,但对于亓官涵是否了解舒珉,封钦还是持保留态度的。只是在人家地盘上,强势盘问别人显然是不明智的,只能回去后从长计议了。
回到驿馆,之前在织湖守着的暗卫也回来了。
“王爷,属下拿到了织湖知府与二皇子往来的书信。”暗卫道。
封钦眉心一皱,“没有被发现吧?”
暗卫道:“应该没有,属下是尾随知府进了密室,在密室里顺走的一封,没敢拿太多,怕被发现。”
封钦点点头,“做得不错,先去休息吧。”
“是。”
暗卫退下后,封钦拆开信看了一下,里面是二皇子的回复,说知府送的东西他很满意,其中的山水镶金屏风,他最为喜爱,并赞许了知府会办事。
按理说这些书信看完就应该烧掉,但织湖知府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还留存了下来。
封业看完信后,说道:“这织湖知府怕是想用这些信保命吧?至少他有这些证据,如果犯事,二皇子冲着这些信件,也得保他一命。”
“哥,你觉得二皇子知不知道有这些信?”
“应该不知道。”封业没有犹豫地道:“若知道,谁赶放这么个人在自己身边呢?到底是效忠还是算计都不好说。”
“也是。”
就在他们想着如何用这封信,或者更多的书信奏二皇子一本时,次日,织湖那边传来消息,说织湖知府死了,府衙起火,烧得半点不剩了。
封钦眉头紧锁,但并没有表现得太激动,“知府是怎么死的?”
“这个……属下也不知,但应该是被烧死的。”来报信的是织湖衙门里的一个护卫。
“应该?”封钦眼睛一眯,似乎下一刻就要杀人了。
“当时府衙起火,大家都忙着扑火来着。等衙门内院的人都跑出来的,也不见知府大人。于是几个侍卫就淋湿了自己进去找人。书房已经被团团大火包围了。侍卫们用水泼出一块地方冲进去,只见知府趴在桌子上,而且全身都烧着了,那个样子……”
知府得是多大的心,才能在熊熊火焰中巍然不动?而尸体烧了,估计也不会有人细细验尸,这事怕是要得这且过了。而且究竟为什么要放火,封钦他们心里比其他人明白。造成知府烧死的假相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要烧毁那些证据,否则火也不必放这么大了。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不是自己的手下,封钦并信不过,所以并没有追根究底。这方面他更相信自己查的,而不是别人的说法。
护卫离开后,封钦问江翊:“怎么看?”
江翊微笑道:“很明显,估计是那封信被传到你手上的事让人发现了。织湖知府那些书信是否全烧毁了还不好说,而且织湖现在无人坐镇,肯定乱成一团。不妨送折子进京,说实丰这边已经处理妥当了,等旨回京。在圣旨来之前,可以先诈一下这个实丰知府。他既然跟织湖知府有勾结,现在织湖知府被杀了,他能不后怕?先从他口中套证据,等回程的时候再顺道去织湖查一查,看能不能有更多有用的东西。而且……如果织湖知府真是因为被我们拿到了信件而死,那你不觉得对方知道的有点太快了吗?”
封钦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我这就让人排查!”
于是稍晚一些,封业写了道折子,让人送回京。
而在晚饭时,实丰知府来了。
“两位王爷,饭菜可还和胃口?”知府殷勤地问。
实丰知府来得好,却也来得巧。再看态度,估计也是知道了什么。
封业道:“挺好。知府前来,是有什么事?”
实丰知府额头冒汗,道:“没有,没有。这段时日实丰实在是忙,也没空好好招待两位王爷,有不周一处,还请王爷们海涵。”
“无妨,雨灾当前,自是不必在意那些细节。”封业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王爷大度。”
封业与封钦对视了一眼,装做无事道:“天色也不早了,若没什么事,知府就早点回去休息吧。”
“是……”虽嘴上应着,但并没有移动半步,似乎是有什么话想说,却又不知道怎么说。
封业和封钦全当没看见,原本还想着诈一下这个知府,没想到这个知府居然是个软包。
知府要走不走地僵持了一会儿,封钦也等烦了,差不多也知道他在想什么,便勾了下嘴角,阴森森地道:“织湖知府死了,你知道吧?”
那实丰知府一听,扑通跪在了地上,哭道:“王爷,您可要救救下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