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森说话的语速不急不缓，即使我对他并没有好感，也不得不佩服他的风度，这无关人品的好与坏，而是和一个人的家教有关，看得出来毛森一定是接受了很好的教育。

他的话语里带着高傲，仿佛此刻他真的就是一个王子，而我，真的就是他口中的那个乞丐，他身上的那高傲不是装出来的，而是长期的优渥生活带给他的一种高贵的气质，很自然的流露。

当然除了高贵之外，我还从他眼中读出了对我的不屑和鄙视，他根本就没有一点要把那不屑隐藏起来的意思。

更让我心惊的是他的话，他的话如同一盆冰水一样把我浇了一个透心凉，他竟然知道了我的身份，而且是让我最不齿，最羞愧的，最抬不起头的身份，让我无比自卑的身份。

“很惊讶是么？”毛森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动，“其实你大可不必这么惊讶，只要我想知道，我连你祖宗三代我都能给你查得清清楚楚。”

“所以叶枭，你要知道，我是你招惹不起的人物，你最好不要招惹我。”

我低头不语，我也的确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在我家禽的身份被揭穿的时候，我所有装出来的硬气，就如同是一个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消散。

毛森说的也并没错，我的确招惹不起他，穿鞋的想踩死光脚的，要比换命更容易，他毛森不用和我换命，照样能踩死我，踩死我八回都不带有事的。

“其实我并没那么喜欢易烟寒，长得算是过得去，可是我见过的女人，睡过的女人，比易烟寒听话的，懂事的，多了去了，我们不过是各取所需而已，要不就凭她跟你这么一只鸭子混到一起，我就闲她掉价，这些事，不是你能掺和得起的，所以，别给自己找麻烦。”

提到易烟寒，我的心就是一疼，他这么说易烟寒，更让我心疼，我抬起头，抿着嘴说道：“我和易烟寒没什么，我们很干净。”

我说完这句话，就低下了自己的头，我为自己感到耻辱，分外的耻辱，我真的是个怂逼，怂到了骨子里。

可是我能不低头么，毛森一个有家世，有背景高高在上的人物，而我一个被他踩死连声呻吟都发不出来的穷逼，我拿什么去抗争，我有什么资本去抗。

我那已经深入到骨子里的浓浓的自卑开始在作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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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啊，可是跟你这种卑微下贱的人牵扯到一起，我就觉得她脏啊，如果你跟她睡了，那我就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我会直接让你在这个世界消失的，这很容易，真的很容易。”毛森嘴角微微上扬，冷冷的笑着，那笑之中，透出了一种自信，一种把我握在手心里，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的自信。

“我给你一百万，以后不要再和易烟寒有任何联系，也不要再让我看到你在她身边出现，你就是一只蛆，但易烟寒不是一坨屎，她是我的女人，至少名义上是我的女人，她不是你能碰的起的，懂么？”

看得出来，在毛森的内心里，对于我出现在易烟寒的身边，已经让他愤怒到了极致，只是他没让这愤怒爆发出来，而这愤怒，却如同是一座火山，一旦爆发呢，能吞噬一切。

钱，是好东西，我也需要钱，但这种钱我不想要，面对毛森的咄咄逼人，我想到了苏芍，苏芍让我维持和易烟寒之间的关系，那么苏芍能不能替我去挡住毛森的压力呢。

我在这一刻，把希望寄托在苏芍的身上，我不想离开易烟寒，哪怕我知道我和她之间不可能，但我却不想就这样成为她生命中的过客，不想就这么在她的记忆中谢幕。

但下一刻，我的希望就变成了绝望，毛森似乎是有超能力，能看穿别人的想法一样，“你是苏芍的人，我给她那么一点面子，今天才会来跟你说这些，没有苏芍，你认为我能找到这来么？”

“是苏芍告诉你的？”我抬起头，冷冷的盯着毛森。

“这有什么奇怪么，苏芍不过是一个老鸨子，你还期望她替你保守什么秘密么，别逗了，我给你一百万，就是赔偿你的损失的，她不是答应每个月给你一万么，一百万，一百个月的钱，苏芍不见得给给你一百个一万的，苏芍说了，她尊重你的意见，让你自己选择，我想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去选的。”

我的心越发的冰冷，苏芍，原来都是你，你他妈竟然出卖我！我在心里狠狠的骂道。

绝望，这一刻我感觉到了绝望，本来以为苏芍能替我扛过毛森，却没想到苏芍在背后狠狠的捅了我一刀，血淋淋的一刀。

人在绝望的时候，很极端，要么就绝望到底，绝望到不争，要么就豁出去一切去争，哪怕最后也不过就是螳臂当车。

而我，骨子里的狠厉和狼性决定了我注定不是前一种。

我抬起头看着信心满满的毛森笑了，我笑的很冷，那是一种飞蛾扑火，最后绽放的笑，我豁出去了，不怕了，哪怕被毛森弄死，我也得站的直直溜溜的死，不能窝窝囊囊的活着。

我这是一种争，虽然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这争有什么意义。

毕竟易烟寒也说过，我和她不是一路人，我和她永远不可能。

但这会儿，易烟寒已经不重要了，我是个男人，我得有个男人样。

“一百万，很多么，你或许不知道吧，有人买我一次，喊价就一百万，想让我离开易烟寒，行，让易烟寒来跟我说，只要她跟我说，别说你给我一百万，就算一分钱不给我，我也在她面前消失，在这座城市消失。”

毛森的脸上终于出现了表情的变化，惊讶，愕然，这是我从他的脸上看到的，可能他是真的没想到我会拒绝他，也没想到，本以为把我拿捏得死死的，最后我却来了一个大翻转，他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才咬牙切齿的说道：“叶枭，你是在找死，既然你想死，那好，我成全你，我一定成全你！”

我看得出，毛森的心里已经是歇斯底里了，他越是这样，我就越爽，能让他的自以为是受到强烈的挫折，真的太爽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