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洛斯感觉自己的状态异常的奇怪,明明经历了这一连串的事件。诺曼人的大举入侵,村民们被屠杀,骑士和农民之间的纷争,本应心烦意乱的心,现在却无比的冷静。他眼中没有了愤怒,仿佛置身事外一般。
好像这些事情,同他都没有了关系。
“非常奇妙的感觉,但是......还不坏。”辛洛斯握紧了拳头,如水的目光从士兵们脸上扫过:“我将要去和诺曼人战斗,不愿意去的,就回城堡里去吧。告诉爱丽,我可能要晚点回去......”
正面和诺曼人为敌,几乎就是去送死。但是,没有原因的,他就是想如此做。明明脑袋异常清醒,但是理智却似乎正在远离他而去。
脑中只剩下去杀死那些混账,除此之外,别无他物。德斯蒙德,毕斯马尔可,克莱斯......全都和他没有了关系,就连爱丽,也只剩下了淡淡的歉疚。
杀死他们,别无其他。
“契约者,你现在的情况非常危险,暴怒正......”
“闭嘴。”不同于以往的气急败坏,这次辛洛斯的声音无比的清冷,不含任何感情。小小的光球自然不会害怕他的语言威胁,但是它闪烁了下来,终究还是暗淡了下来。
辛洛斯看着那些沉默的战士们,再次出声道:“与那么多诺曼人为敌,是不可能赢得胜利的,逃跑并不可耻。在场的诸位,敢于挺身而出,都是应当受到赞叹的勇士,手臂往后是为了更好的出拳,没人会嘲笑在场诸位的退缩。但是我不行,我是德斯蒙德的领主。梵卓家的荣耀,不允许我退缩。只要黄金狮子仍然飘扬在德斯蒙德,那我就会继续战斗下去,直到生命的终结。”
“那么,诸位,告诉我你们的选择吧。”
辛洛斯闭上眼,坐在马上久久不语。
一分钟......五分钟......十分钟......无人开口,也无人离去。
太阳已经完全看不见了踪影,就算是辛洛斯优秀的视觉,也无法看清楚那些士兵们脸上现在的表情,他们低着头,不言不语。时间仿佛抛弃了这里,留下了这些悲伤的战士。
“那么,毕斯马尔可卿,我们走!”
“是的,大人。”
辛洛斯轻轻的扯动了一些坐骑的缰绳,瘦马就迈开了步伐,向着那片未知的黑暗前进。而这时,时光仿佛又回来了,无数坚定的战靴与地面相撞,跟随这自己的领主,迈向未知的命运。
“啊啦啊啦,这可不行呢。”正当这个时候,天空中传来了一个优雅的女声。
听到那突然从空中飘来的女声,骑士和士兵们纷纷拔出自己的兵刃,向着空中看去。
辛洛斯抬头,暗淡的星光映照着他那张木然的脸,使他看上去宛若一个人偶一般毫无生气:“是谁?”
“小哥,我很欣赏你的勇气,但是你这个样子,可是不行的啊。”星光下,一名三十岁的女子穿着蓬蓬裙,正凌空而立。点点星光环绕着她上下翻飞,她站在其中,如同星空的主宰一般。
“是谁?”
“很久没有见到这样真正的贵族了啊,可以为了自己的骄傲去死......本来只是想看看公主的父亲是怎样的人。但是现在呢,稍微有点改变注意了呢。”女子一挥衣袖,身体仿若浑不受力一般,在空气中游动起来。
“是谁?”
“啊呀,没想到是这么死板的人,可惜了这张脸了......”看到辛洛斯那始终面无表情的样子,女子右手按着自己的额头,似乎无比的困扰。
“是谁?”
“啊啊啊啊,最受不了你这样的家伙了啊!”女子突然大吼道,粗暴的样子根本没有出场时候的优雅。
“我不是是谁!我叫费依!魔法师费依!是来帮你的!”娇小的女子发出了巨大的吼声,惊起了一大片夜栖的野鸟。也不等辛洛斯反应过来,愤怒的女子素手连挥,洒下一连串蓝色的光晕,如同豪雨一般的光晕根本不给人反应的时间,除了身手敏捷的毕斯马尔可之外,其他人纷纷中招。原本凝重的神情,也都变得茫然起来。
辛洛斯的嘴角微微勾起,他示意差点就要点燃怒气上前和这名女子拼命的毕斯马尔可,露出了一个清浅的笑容来。
“你好,美丽的女士,我叫辛洛斯,辛洛斯·梵卓,德斯蒙德的领主。”
......
哈拉尔德面无表情的将战斧从死者身上抽出,喷涌而出的鲜血溅了他一头一脸,但是他全不在乎,只抹了一把脸了事。
“大人......”正当哈拉尔德解决完这最后一个难缠的敌人不久,一名族人也来到了他的面前,向他报告着这次战斗的所得:“......大致就是如此了,这是个非常贫穷的村庄......而且,没有食物。”
“是吗?我知道了。”
对于德斯蒙德的贫穷,他其实早就有所预料。在牲畜还未长成的时候,就过来杀死取肉,是不合时宜的。但是他没有办法,他这也是走投无路了。
“该死的帝国海军。”一想到这个,饶是一向自诩冷静的哈拉尔德也是心头火起。
所谓的战争,有时候其实和街头的斗殴并没有差别。
帝国大公被重重的舰队所包围,根本无法突围而出,在自知必死的情况下,他做出了一个疯狂的决定。他无视了其他所有诺曼战船对他的攻击,死死地盯着诺曼最大酋长的舰队攻击,当那位酋长不支败退的时候,就是第二强大的酋长......
直到他的旗舰被无数龙首战船所包围,最终被撕成了碎片。
大公最后的努力并没有白费,在解决了这个心腹之患之后,而最强大酋长的舰队又被打残了。对于某些不甘人下的家伙来说,无疑是一个天大的机会......
于是一场席卷整个诺曼人的内战就爆发了。起初只是几个小部族之间的战斗,随后是中型的部族......直到最后,事态完全失去了控制。本就喜欢通过部族战争来扩大部族规模的诺曼人,全部杀红了眼睛,这些残暴的家伙们,在他们眼中,除了自己部族以外,皆是敌人。
哈拉尔德就是在情况下,被数个诺曼部族围攻,实在支撑不下去的他,抛弃了所有老弱病残。带着部族中所有成年男子,冲到了宽广的北海之上,总算逃过了灭族的危机。
但是厄运并没有离他而去,他们出来的实在是太匆忙了,除了战士们手中那把绝对不会放弃的武器之外,他们几乎没带任何补给品。暴虐坚忍的诺曼人可以忍受北海冰冷的海风,可以忍受浑身的伤痛,但是绝对无法忍受没有食物的日子。
哈拉尔德不得已之下,只得带着他们来到了德斯蒙德,这片被遗忘的土地。附近的北芒斯特和奥蒙德固然更加富庶,但是以他现在的情况,实在是经历不起任何风浪了。自己部族人数众多,那些愚蠢的领主们必然会放下昔日成见,联起手来对付他。
哈拉尔德现在可谓是六神无主,但是作为酋长,他又不能显露出丝毫慌乱。不然那些凭借着他往日威望,强行压制着的族人们,恐怕就......
哈拉尔德掀开这间房子的厨房门,但是除了半只兔子和一些蘑菇之外,毫无所获。哈拉尔德叹息着,将它们揣了起来,起码,不是毫无所获不是么?德斯蒙德到底是怎么回事,就算自己来的时间不对,怎么连最基本的食物都没有?那些农民都不用吃饭的吗?
连续屠了两个村庄,才获得了这么点食物,要知道,他们可是有近千人!
“巴兹兰,烧了这里,我们走。”看着大多数都毫无所获,空着双手的族人们,哈拉尔德强忍着胸中的怒气,将兔子交给了自己的得力手下:“给那几个伤的最重的兄弟,大家今天晚上都忍一忍,我们明天再去别的村子看看。”
哈拉尔德强忍着腹中的饥饿,还是将食物留给了那些受伤的族人们。他和传统的诺曼人有所不同,遵循着森林法则的诺曼人,首领往往就是族中第一勇士。而他不同,他依靠着自己的智慧,周旋在几个大部族之间,靠着自己的亲生兄弟们,维持着自己的统治。因此,在这个缺乏食物的节骨眼上,他比别人更重视这些细节,宁愿自己饿着,也不愿意看到任何有可能引起兵变的要素发生。
在这尚未被严重开发的深山老林里夜间行军是件无比危险的事情,同平静的海面下通常蕴含着致命的危机一般,陆上的丛林也同样危险。就算是强悍的诺曼人,也不愿意冒这个险。
哈拉尔德的本意是在德斯蒙德获得足够的补给之后,就马上北上,去那辽阔的北海之上,等到诺曼内战平息之后再回去。但是现在......
那为什么不在德斯蒙德停留呢?只要不去攻打那些坚固的城堡,那些领主们肯定也不会愿意冒着自身实力大损的危险来和他战斗的吧?
如果是往常,领主们的确可能为了保护自己的实力而对强盗们视而不见。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了。
帝国海军可不止一个分舰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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