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柠惊喜地问：“欣姐是答应以后只喝我买的酸奶了吗？”

俞乃欣故意卖个关子：“如果你坚持给我买的话……”

“我会的！”唐柠立刻许诺，“我会给欣姐买一辈子的酸奶！”

俞乃欣挑眉：“一辈子？”

“嗯！一辈子！”

唐柠眸子里倒映着补光灯耀眼的白光，神情严肃而认真，俞乃欣在一瞬间相信，或许真的会有一辈子这种好事。

下一秒，唐柠的视线偏移到俞乃欣背后，眼神里浮现敌意。俞乃欣奇怪地回头，看到刚脱掉戏服还没来得及卸妆的魏浩南朝自己走来。

“今天拍了一天戏，辛苦了。方便的话，等下我请你们吃顿便饭，放松一下。乃欣想吃什么？我现在订位置。”魏浩南说着拿出手机，做出要拨号的姿势。

俞乃欣笑着婉拒：“不用这么客气，你也累了一天，早点回去休息吧。”

魏浩南没想到她会拒绝，愣了下，试着再次邀请：“我听朋友说新开了一家东南亚风味的馆子，口味清淡酸甜，女生都很喜欢，也适合夏天吃。真的不去尝尝吗？”

“下次有时间再约吧，今天就算了，小朋友等了我一天，早就想回去了。”俞乃欣指了指唐柠。

魏浩南见唐柠脸色的确不好，便没继续坚持，客套两句路上注意安全，早点休息，便遗憾地走开了。

保姆车已经等在片场外，三人先后上了车，经纪人问：“今天身体怎么样？难受吗？”

“不，今天没事。”不仅没事，还过得很开心。俞乃欣瞄了唐柠一眼，都是托她的福。

可这个福星今天心情并不好，动不动就沉下脸。俞乃欣知道原因，怕她介意，所以特地当着她的面回绝了魏浩南。但唐柠还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俞乃欣摸摸下巴，没想到小柠檬的醋劲还挺大。

回到俞乃欣的住宅，门关上，唐柠猛然想起一件事，懊恼地说：“我忘记路过超市时下车买菜了……那我现在再去一趟吧。”说着就要转身出门。

俞乃欣赶紧拦下，拉着她走进客厅，按在沙发上。“别去了，你也累了一天，晚饭就叫外卖好了。”

“欣姐吃什么？还是沙拉么？”

“你看有没有水果店送外货上门的，帮我点些苹果葡萄之类的。”

唐柠盘腿坐在地毯上看app推荐的附近商家，俞乃欣觉得汗粘在身上很不舒服，先去洗澡了。洗完出来，发现外卖已经送到了，一次性饭盒摆在餐桌上，唐柠正在厨房洗水果。

不一会儿，唐柠端出一个果盘，火龙果、苹果、梨切成适口的形状，摆在一起，紫红色圆嘟嘟的葡萄单独放在竹筐里，散发着诱人的甜香。

俞乃欣从衣帽间找出一套崭新的睡衣，和一条没拆包装的浴巾，一起递给她。“洗个澡再吃饭吧，比较舒服。”

唐柠依言照做，走进主卧的浴室，关上门。花洒一开，温热的水瞬间从上方喷落，冲去了一天的污浊与疲惫。唐柠站在水流下，有些晃神。她决心以艺术生的身份高考时，想破天都不敢奢望，自己有天能跟俞乃欣如此亲近。

她曾经只能在电视上和电影院里欣赏俞乃欣的美貌，只能通过八卦新闻了解俞乃欣的生活，只能从各类访谈上搜集她的喜好。而现在，俞乃欣就在外面的餐厅里，吃她亲手切的果盘。她实实在在地跟俞乃欣接触着，走进了她的生活。

这个认知让唐柠激动得无以言表，原来人在特别开心的时候，除了尽情地大笑，真的不知该怎样表达内心澎湃的喜悦。

玻璃隔间的墙壁上固定着一个铁架，上面放着俞乃欣日常用的洗发露、护发素和沐浴乳，唐柠按顺序使用。等洗完出来，穿上俞乃欣的睡衣，闻着身上和俞乃欣同样的香气，满足度爆表。

拉开门，听到一连串笑声，唐柠好奇地走过去，见俞乃欣正边拿手机看综艺节目，边慢悠悠地剥葡萄皮。见唐柠过来，伸手喂了她一颗葡萄肉。

唐柠嚼了嚼，满口甜蜜的汁液，脸上跟着浮出甜甜的笑容。

拆开外卖包装，卤肉饭还热着，浓油赤酱，看得人胃口大开。俞乃欣盯着躺在饭上面的那颗卤蛋，眼神直勾勾的。唐柠笑着把碗推过去，让俞乃欣先吃。

俞乃欣犹豫道：“我吃了，那你怎么办？”

“还有一颗。”唐柠跑去冰箱里拿出昨晚剩下的煮鸡蛋，重新烧水加热，然后剥壳放进碗里，倒了两滴酱油。

俞乃欣放心地把卤蛋吃掉，将碗推回去，继续看综艺。唐柠见状问：“欣姐不看剧么？”

“看剧的时候总会犯职业病，想着主演这句台词没说好，或者那里镜头不该这么拍，失去看剧的乐趣了。”

唐柠理解地点点头，她自己听歌的时候也很难投入，总会出神地琢磨歌手的感情拿捏和换气技巧。

看了会儿，综艺切进广告，俞乃欣的视线从手机上移开，落在对面的唐柠脸上，忽然惊讶地说：“小柠檬，你好像晒黑了！”

唐柠梗了下，喝口水咽下米饭，跑到门口的穿衣镜前照了照，忧伤地说：“海南岛太晒了……”

“别怕，我这儿有美白面膜和美白精华，等会儿做个紧急修复。”俞乃欣说着走去衣帽间，拉开一个抽屉，里面满满的全是各种各样的面膜。

唐柠目瞪口呆，终于明白为什么俞乃欣30多岁皮肤却还这么好，演员的美貌管理果然不容小觑。

快速把晚饭吃完，将食物垃圾放去门外走廊，唐柠漱了口，乖乖躺在沙发上，等着俞乃欣给她贴面膜。

俞乃欣娴熟地拆开包装袋，展平叠在一起的面膜纸，仔细地覆盖在唐柠的脸上，指腹轻柔地把面膜纸与皮肤间的气泡捻走，使面膜变得服帖。

“闭眼。”俞乃欣说。

唐柠闻声合上双目，俞乃欣拆开两包眼膜，替她敷在眼周。唐柠可能没注意到，不过俞乃欣察觉到了，因为缺水，唐柠眼周也出现了细密的缺水纹，需要急救一下。

做完这一切，俞乃欣洗了手，打开音响。轻缓的纯音乐款款流淌，钢琴音符如同朵朵水花，飞溅在清澈的溪流里。

俞乃欣趁机也给自己敷上面膜眼膜，好好保养一下。十五分钟后，她揭下面膜纸，丢进垃圾桶。“小柠檬，时间到了，别敷太久，不然反而会吸皮肤里的水。”

唐柠安静地躺着，没回答，只有胸口平缓起伏。俞乃欣悄声走近，轻轻揭开面膜，发现唐柠神情安宁，已经睡着了。

她昨天刚拍完广告，又坐了好几个小时的飞机，没休息片刻就跑来这里，整夜照顾自己。今天又跟着在片场晒了一天，肯定累坏了。

俞乃欣心疼地调暗客厅吊灯的光线，从卧室拿出床空调被盖在她身上，又将空调升高两度。她盘腿坐在沙发旁的地毯上，轻柔地将美白精华揉进唐柠的皮肤里。

唐柠的睫毛无意识地轻颤，唇瓣轻启，发出一声梦呓：“欣姐……”

俞乃欣停下了动作。

她一直觉得唐柠对自己的亲近来得太快，太自然，等她回过神来，唐柠已经进入了她的生活，甚至驻扎在了她的心底。俞乃欣不是未经人事的少女，她早就察觉到唐柠对自己的心意。只是她本以为那是小孩子的一时兴起，等大家回了国内，见面减少，自然就淡了。

可事实完全是反过来的，在一起的时间的确比游玩欧洲时少，但心灵的距离却更近了。她清晰地记得，唐柠去海南拍广告的那些天，自己是如何思念她的。而唐柠每天不断的微信和一下飞机就跑来要拥抱的举动，也能充分体现出她的想念。

今天在片场更是，她对魏浩南的敌意和醋意十分明显地摆在脸上。

俞乃欣发愁地戳了戳唐柠稍微有点婴儿肥的脸。“小柠檬……你到底……”

到底喜不喜欢我……

俞乃欣意识到自己犯了孩子气，收回手指，轻叹口气，走回卧室。

喜欢当然是喜欢的，只是究竟是对恋人的喜欢，还是对姐姐般的依赖，不仅俞乃欣不清楚，恐怕就连唐柠自己也说不清楚。

依稀记得唐柠说过，她家里是妈妈做主，那她本能地就会亲近比自己年纪大很多的女性，她的听话和乖巧里，很大一部分是出自习惯。她习惯与有话语权的强大女人在一起。

俞乃欣抱着枕头在床上打了个滚，就算唐柠真喜欢自己又怎样，她怎么看都是直女。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硬掰一个直女所要承受的风险太大了，她要不起。

辗转反侧很久，俞乃欣才睡着。直到第二天睡醒，她才意识到，卧室的门彻夜未关。最开始是担心唐柠在客厅睡得不舒服，万一有什么动静，她好立刻听到过去查看，没想到就这样开了一整夜。

唐柠的存在让她改变了很多习惯，比如手机不关机放枕边，比如晚上吃点清淡的食物，比如不关门睡觉，比如……放任自己依赖一个人。

俞乃欣不敢断言这样的改变是好是坏，但唐柠有这样的魔力，能让自己一点点卸下防备，跨过设下多年的层层保护圈，走到她面前。

拉开窗帘，灿烂的阳光倾泻而下。俞乃欣在暖和的日光里伸了个懒腰，默默许愿——

小柠檬，希望你永远都是枚小太阳。

希望你身上永远闪耀着我最爱的光芒。

希望你……永不垂落，永不令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