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放一百个心,过了年儿,我准会怀上娃儿,来年你要抱大胖孙子是肯定没问题的。”刘氏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笑盈盈的出声。
张琳冷眼看着刘氏的笑脸,嘴角勾出一丝若有似无的冷笑。
正得意的刘氏感觉背脊一寒,心有感应似的,目光扫向张琳,瞧见了她嘴角若有似无的冷笑,脸上的笑脸顿时变僵,有种说不清的恐慌弥漫心头,这个时候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说的得意,却让二哥的处境更为艰难了。
“娘啊,我这肚子争气了,回头三年抱俩,到时候你可别嫌小孙儿太闹腾吵着你了。”说到这,刘氏轻飘飘的将话题一转。“早些年闹出胡扬村那事儿,娘咱村可是闹了好久呢,这眼瞧着刚刚沉下去,你还想再闹出点什么来?让村里人整日的拿咱家的事儿当茶前饭后的说料啊?我在这儿啊,说句不太敬的话儿,听着村里人有事没事儿的老念叨着咱家的事儿,我都不太敢出门了。”这话啊刘氏是越说越委屈了。
“娘,小妹到了该说亲的年纪了,前些日子闹出的那事儿,对小妹或多或少的有了点影响,这个时候若再添事儿,小妹可就耽搁了。”张强说到这,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娘,你想抱孙儿,明年肯定给你抱着,二哥的事儿,再怎么着,也得等小妹说亲了嫁了人再来提更合适些。”
这个时候在一旁呆站的老大张仓也出声了。“娘你打小就最疼小妹了,小妹也最粘着你,这些年忙里忙外将家里整理的妥妥贴贴,这眼瞧着她年纪将近,可不能耽搁了小妹。”
“对啊娘,咱小妹人长的好,手也巧。性子也柔和,家里活儿更是一把好手,为什么没人上门来说亲啊?还不就是咱家这点儿芝麻绿豆的破事儿给耽搁了。”刘氏赶紧的添了把火。
别人心里有没有数她不知道,可是她自个儿是清楚的,娘眼界儿太高了,村里人看不上,其实早有不少人上门来套口风了,都让娘给回绝了,村里人不敢明目张胆的议论,想来暗地里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呢。小妹这名声啊,早被娘给毁的差不多了。
“娘。”张玉怯怯的看着娘,漂亮的杏仁眼里含着泪水。
张氏阴沉着脸。抿紧了嘴,目光寒寒的扫过屋里人,一个个的看过去,眼底的阴霾越发的浓重,许久不见说个字出来。
气氛渐变沉重。像有一座大山压在头顶,压的每个人都有些喘不过气了。
遭了。张琳心里暗叫一声,看来老妖婆今个是铁了心的想拿她爹宣泄内心那股子怨气了。
“行啊你们,一个个都长大了,翅膀就硬了啊,都知道来威胁老娘了。你们真不错啊,养你们养这么大,辛辛苦苦一把汗一把泪。没想到你们兄儿几个就是这么回敬我的。”说着,张氏一拍桌子,气势汹汹的站了起来,眼中怒火喷发,似有一簇簇火苗在瞳仁里跳跃着。面容略显几分狰狞。
“怎么?以为我老了,你们就让拿捏了?长大了都不了得了啊。忘记了我在你们爹死了之后,是怎么一步步一点点的把你们一个个拉扯大的,都忘记了是吧,忘记了行啊,今个我就让你们都想想,敢合着伙的来威胁我,哼,你们眼里是没我这个娘了吧,也是啊,自个关起门来过小日子了,哪还会记着我这当娘的,都给我跪到你们爹的灵牌前去,想想你们爹临终前说的话,你们又是怎么答的!”
这段话似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张氏说完,整个人就跌坐到了椅子上,一手撑着桌子,大口大口的在喘气,脸色呈显不太正常的红润。
“娘,娘,你别生气,你别气着自个了,娘,喝口水顺顺气,娘。”张玉落着泪,轻拍着张氏的后背,另一只手从桌子上倒了杯水递给娘。
张氏接过水喝了两口,鼓着眼睛吼道。“还愣着干什么,让我拿藤杖来吗?你们爹可是在天上看着你们呢,看着你们一个个的是怎么来气死我这个当娘的,孝顺啊,说的是好听,瞧瞧你们都做了些什么。”
“娘,这辈子除了荷花我不会再娶别人。”一直没有说话的张全,铿锵有力的出声,声音并不大,却透着穿透人心的坚毅。
“二哥!”张玉生气的低喊了一句,明显的不赞同这个时候说话,这不是火上浇油嘛。
“好好好。”张氏看着张全连声说了三个好字,情绪不知道怎么回事,反而平静下来了,这平静却更加的让人胆战心惊。
果然,沉默了小一会,张氏尖锐的声音似穿透了房屋划破了苍穹般,刺的耳朵阵阵发疼,心也跟着挠肝挠肺的难受着。“你这是想逼死我这个当娘的啊!”
“娘,你别说糊涂话。”张仓立即出声,上前护住向着墙面冲去的张氏。“二弟你怎么说话的呢,娘说的有什么错,你总不能一辈子光着,你三十而立都没有,后半辈子长着呢,娘这可是为你着想,你怎么就想不明白,老跟娘作对这是干什么,赶紧说个错,别再犯傻了。”
谁对谁错?这事还真不好说,没有谁对也没有谁错,每个人的想法不一样,执念也是一样。
按说当儿子的就得听娘的话,这是孝顺,百事孝为先,可如果真听了她的话,另娶一个媳妇儿,不仅仅是害了这个女人,更让张全一辈子都活的郁郁寡欢,家也难成家,追究到底最终会惹出数十人的伤心成就了张氏一个的舒心。
儿女总归是父母的心头肉,当娘的应该体谅儿子,只要儿子日子过的好就成了,有些事儿不该插手的也别插,就是不知道张氏是怎么想的,是怕张全垂暮之年没有照顾呢?还是见他一个大男人带着小闺女过日子,没个知冷暖的人女人搁在家里,她看着心疼,或者,是愤怒儿子长大了,不再听自己的话,一而再再而三的在这婚事上惹她不开心了,她当娘的能害着儿子?不能啊,总归是为了他好。
说来说去,每个人都有自个的想法,也有自己的心思,谁也强迫不了谁,日子是要自己过的,就如同穿鞋,合适与不合适,穿着舒服或不舒服,也只有自个知道,没有谁能在他人的人生中指手划脚,规定这个人的人生该怎么怎么过,那叫傀儡那不叫人。
“娘,儿子不孝,我不能害了人家姑娘,我既无心跟别人过一辈子,就不能白白害了她,过着守活寡似的日子。”张全深刻的明白自己的心,满满的全是荷花和他的小闺女,他的心里已经装不下另一个女人,更装不下另一个新家,他心里只有一个家,是他跟小闺女的小家。
“我打死你,我打死你,早知道你是这么一个模样,刚生下来的时候我就该掐死你了,活在这个世上就是存心想气死我了吧,我让你再娶媳妇是害着你吗?是害着你吗?我是你娘啊,你是我儿子,我能害你啊,再娶一个媳妇是为了你自个好,当年你就不该娶那个荷花,生的一个狐媚样,都死了这么些年了,还勾着你的魂,当年你若听我的,娶了胡扬村那闺女多好啊,你就不听,你就不听啊。”
说起季荷花,张氏心里那叫一个怨恨啊,都是这个女人,如果不是这个女人,她儿子能不听她的话?以前没了这个女人时,她说什么她儿子都会听着,什么时候说过一个不字了,自从有了这个女人,儿子就不再是她的儿子了,一颗心全扑到了这女人身上,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年了啊,这女人都死了,还勾着她儿子的魂不放。
“都是你这个狐媚子,我打死你,我打死你。”张氏突然发了疯,冲着张琳跑了过去。
张全立即将小闺女护在自己的身后。“娘!这是你孙女啊!”
“滚开,我没有这样一个孙女,这是那狐里精生出来的小狐狸我得打死她了,打死她了看她还怎么勾着你的魂儿,我要打死你,打死你个小狐狸。”张氏一脸的疯狂,整个人都疯了,眼睛都泛红。
这话一说出来,所有人都愣住了,屋内安静的似乎都可以听见尘埃落地的声音。
谁都没有想到,当年张全娶季荷花这事,会让张氏这么介怀,这份怨恨竟然在心里藏了这么久,没有半点消失的痕迹,反而时间越久就越浓烈。
“娘,你打死我吧!”张全双膝跪地,含泪出声。
都是他的错,如果没有他荷花现在肯定活的好好的,嫁了个好人家过着好日子,如果没有他娘也不会魔障了,都是他的错。
“我要打死这个小狐狸,把我儿子还回来。”张氏一脸扭曲的看着张琳,那眼睛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了。“老大你扯着我干什么,放开我,是不是你也不听娘的话了?啊?也想学你二弟想气死你娘啊?”
张仓被这话一呛,整张脸都白了。“娘,你冷静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