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身出了第一山，茫茫大海卿云驾云看着，一望无际，远处深幽的蓝色如沾了墨，满是水灵之气的东海那片海域却似连接着地府有阴气上升，只是看着就觉得浑身寒冷。

河洲。

目光一转，卿云身形一闪空中哪有她的身影。

青衣素裙，臂间挽着披锦好似在陆地行走，一步一步走到海底。

山石珊瑚，色彩艳丽，还有水草从缝隙中钻出。有色彩不一的海鱼成群结团悠闲有过，不远处是半透明的水母闲情逸致扩张迅速收缩，悠悠远去。

海底淤泥多陷进，卿云冷眼一扫脚底一片，不在理会往前走去。

待卿云离开不久，那淤泥突然就震动起来，然后原本清澈的海水被震荡起的淤泥染得浑浊，只见那里有一对拳头大小的眼睛，还有那水流窜动发出的声音，那巨鱼惊颤的嗖一声就消失在原地。

蛮藤，海里特有之物，坚韧无比，非最尖锐的刀不可断，非大力者不可断。

卿云看着眼前从岩缝之中钻出，长长的身子在海水中飘动，看着就如普通海草那般。

“倒是的确如瑾娘所说，成群结队，找到一个便不需再找。”卿云看着这块约莫有百来丈大的大石，上面气孔个个却没什么珊瑚海草，甚至连游鱼都愿意过来。

宽大的袖子在海中无风自动，一挥，四周气流涌动带起流水急速，海面有浪花拍动，而那大石在海水里翻滚，轻飘飘的顺着水流飞走。

余光一扫，呵，那是大石分明就是只剩薄薄一层的盖子，而石盖子下是密密麻麻尖头冒着光的蛮藤。

一条条一根根自然而然的纠缠在一起，好似最毒的海蛇盯着你，心里发寒。

水灵之气凝聚，右手虚握成拳，浅浅光华淡去一把锋利的长剑在卿云手中，对着蛮藤随意动了动作，就见那片蛮藤所长之地连着海底的泥被拔起，它漂浮在海水中一动不动。

“好浓郁的水灵之气。”稚嫩的声音传来，是赞叹，一个身穿水蓝色锦服的女孩站在卿云不远处，一双黑白分明的眼一错不错的盯着卿云。

待收了那蛮藤，卿云这才看着这身量才到她腰部的女孩。虽有浓郁的水灵之气覆盖但那一身龙气却是怎么也遮不住，龙族。

卿云眉头不由一皱，但想起蓬莱岛上瑾娘，道，“汝不在水晶宫中，在此作甚？”

“吾名敖洁。”小女孩看着卿云瞧着十分镇静，但右手紧紧抓住左手，黑白分明的眼里强做镇定依旧有一丝情绪透露，道，“汝...你好厉害！”

小龙女三句不说正事，已然寻到蛮藤卿云也没有在海里多呆的想法，眉色淡淡看了眼敖洁转身离开并不打算理会。

敖洁偷偷看着卿云正犹豫不知该怎么说，眼瞅着卿云离开，她连忙跟上去可又不好意思跟在卿云旁边，只是远远吊着。

一大一小，一前一后离开东海，却是不知因着敖洁偷偷离开，东海水晶宫乱成一团。

“废物，废物！孤王养着汝等有何用！”敖广狠狠一怕桌子，那水晶宫里最是坚固最是华贵的桌子顷刻变得粉粹，他瞪着跪在地上请罪的虾兵蟹将，连骂道，“四公主不过化形，初为天仙，汝等一众金仙竟是看不住修为比自己低二阶的女娃！”

一席话砸在虾兵蟹将心头，他们抬不起头，只道，“请龙王降罪。”

“降罪！治了汝等罪吾儿便能归来！”龙王妃长发盘髻，步摇流苏撞击声，声声清脆藏在她尖利的声音中。

“不如让彼等戴罪立功。”龟丞相站在灯光阴影之中，弓着身建议道。

“便依龟丞相所言。”

冷冷看着地上的虾兵蟹将，敖广也知直接降罪无用，只一挥袖子，扶着龙王妃回了后殿。

人族部落，卿云将那蛮藤扔在地上，不同于洪荒上的草木，那尖头一闪一闪微芒，即便没了水依旧挺立在风中摇晃，密密麻麻让人全身起鸡皮疙瘩，颇能唬人。

人族三祖修为在身，一眼就瞧出了这东西看着恐怖实际上并无什么危害，一想卿云离开时所言，他们脸色微微发红，看着蛮藤好似先天至宝般，恨不得供起来。

“此物名为蛮藤，并无危害。”见人族有惧怕的看着蛮藤，又有蠢蠢欲动想上来试试到底何物，卿云面色不变，没打算言明，只道，“此物何用，汝等自行探索。”

人族三祖自是知道为何用，他们已经麻烦上仙亲自去找材料，接下去的事自然不会继续麻烦卿云，连道，“善。”

上了第一山，身后还吊着一只尾巴，卿云站在上坡，看着下坡对着四周环境十分好奇的敖洁，淡淡道，“汝为何跟着吾？”

敖洁看着青衣素裙，雅致的少女面容柔软却透着一股生人莫进，她几番犹豫最后看着卿云道，“吾...吾大哥哥不见了，你这般厉害，可以帮吾寻吾大哥哥吗？”

“吾不知汝大哥哥是谁。”看着敖洁软润润的脸颊，透着自然的红晕，乌发扎着髻，带着宝石玛瑙簪子，水蓝色锦袍下白裙勾勒金线为海浪，宽大的袖子是最柔软的纱层层叠叠似波浪。

这模样，竟是瞧着有些眼熟！

脑海中身穿绯色衣袍容貌娟秀女子身影一闪而过，记忆瞬间回到那日响彻在蓬莱岛上空的龙吟，在看着眼前扭着自己袖子的女孩，嘴角拉下，莫不成秀水峰下镇得就是东海龙宫大太子敖临。

那师兄说得秀水峰突然出现的那片湖泊连着是东海泉眼...眼微微一眯，心中忽然就有了猜测。

“吾大哥哥名敖临。”敖洁赶忙道，“吾好久没见到大哥哥，宫娥说大哥哥出海办事了，吾想大哥哥。”

思绪被打断，卿云看着白白嫩嫩的小丫头，面色不变道，“吾帮不了汝。”

秀水峰下镇得真是敖临，那定是老师所为，之前无意之举差点淹了蓬莱，要是再有所动作就是罪加一等，卿云并不想被老师通天惩罚。

言毕进了山殿关了殿门不知是闭关悟道还是继续折腾她的炼器大业。

门口，敖洁看着高大的殿门，小小的她站在殿门口不知所措。

“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里？”缁衣氏本和族人一起处理蛮藤，没一会却是被燧人氏拉着出来，指着第一山那座自出现就开过一次门的山殿，那里有一个不知是谁家的娃，孤零零的站在山殿门口看着好不可怜。

“上仙经常闭关，你且莫打扰上仙。”缁衣氏也是有儿有女，然纵使现在洪荒人族多长寿，可连她自己都忘了自己活了多久，现今留下只有缁衣氏和她的后裔们，可隔着代难亲近，她又是三祖之一，更是远了。

如今甫一见着敖洁这般水灵灵的小丫头，心底喜爱，眼底慈爱口中温柔。

这就是女娲娘娘所造的人族？敖洁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看着缁衣氏，没有高傲轻视，只是好奇。

“上仙喜爱清净，你先随我到山下休息。”

闻言，敖洁沉默看着山殿许久，这才点头，“恩。”跟着缁衣氏去了人族部落。

在东海水晶宫向来是锦衣华服、山珍海味，敖洁从不曾想过出了龙宫洪荒上人族的生活竟然是这样。

敖洁眨着眼看着人族齐心合力将蛮藤连着根茎拉出，但常年长在海底藤上滑腻腻，不少人拉着拉着就摔在地上，好不容易拉出来了，长长的蛮藤被十个人抬着去了海边。

“他们在做什么？”敖洁蹲在缁衣氏身旁，看着她干净利落的处理蛮藤。

“做网捕鱼。”

啊！敖洁惊异的看着缁衣氏，当着她这个龙族公主的面说要吃她的水族，这种感觉...当真是难以形容。

缁衣氏看着敖洁，这般风华之人定是和上仙来自一处，是以她只以为敖洁惊讶并未深想现在蹲在她旁边的小丫头片子是条龙！

“想活下去，就要填饱肚子。”

迷茫的点了点头，敖洁就在旁边看着，想搭把手却被缁衣氏拦开。

敖洁在人族一待就是四十年。

四十年她每天都要到第一山的山殿门口站一个时辰，然后被缁衣氏带回去。她来时的锦衣华服变作和人族一样的服饰，长发只是扎成马尾。

她好似忘记了她是条龙，有天仙修为，初时每天被缁衣氏带回来后就和人族小孩在沙滩上翻东西，每次弄得笑脸脏兮兮，或是和人族大人一起捕鱼，看着那用蛮藤做起来的据说叫网的东西里，活蹦乱跳都是她水族子民。

呃，龙四公主抬头看了看天色，她该回去吃饭了。

这天也是个平静，天很蓝，看着就跟海水一样，人族一如往日的去海边捕鱼，也有男人们想着这么多年不知外面的情况，去探探也带些肉食回来。

吃了几十年的海鲜换一换老祖宗的口味也是该的。

然而天空突然变得阴暗，平静的海面浪起，一层高过一层，打在沙滩上一下就卷走了十几个人族。

今天的敖洁和以前一样在山殿前站着，耳边呼啸的冷风熟悉的气味，敖洁一愣，转身看着海面上穿着金闪闪铠甲拿着三叉戟的龙族三太子敖丙，身后是一群身穿铠甲的虾兵蟹将，怎得威风凛凛。

“三哥哥。”

“卑劣的人族，竟以吾水族为食！”敖丙并没有看到山上整个龙宫寻了四十年的敖洁，他心头烦闷得很，正好听得手下来报说东海水族不知缘由减少，夜叉探知东海之滨住着白来万人族，以水族为食，当即穿甲拿戟点兵来找晦气。

敖丙话才下，就有虾兵蟹将上了岸将赶来帮忙的人族拿下。

见着这么简单，敖丙顿觉得无趣，只道，“哼，不必留手！”

“三哥哥，手下留情。”敖洁见状，忙从山上飞下阻拦。

然而敖丙哪管这些，他是被龙王龙王妃娇惯着长大，水晶宫里也是蛮横的，哪见得别人阻拦，就见他手一挥，道，“带四公主回宫。”

当下立即有敖丙亲近之人过来强硬带着敖洁离开，而那些压着人族之水族漫不经心。

“赶紧动手，本太子还要回宫与父王复命。”懒得理会一直在挣扎的敖洁，敖丙倨傲道。

“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