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斐宁万年不变的微信头像换了,在朋友圈中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毕竟自从微信这个通讯工具开始使用以来,他就没有换过头像。
詹谚定睛一看,屏幕上的三人颜值很高,气氛和谐,似模似样真像一家人似的。
没见过的都在猜测那女人和孩子究竟是谁,而见过的保持缄默的同时也在猜测那女人是何方神圣。
如此一来,詹谚这儿便成为了众人聚集八卦的地儿。
詹谚好歹是这群人中最会打探消息的人,从前杜景川十分保护段言,交往大半年也没把这位女朋友带出来过,第一回见她还是在自己的婚礼上,因此詹谚也就把她当做是哥们儿认真交往的女友,按照杜老爷子对儿媳妇的要求,想必她一定是身家清白,个人素质极高的。
当他真正完全了解了段言的家庭背景后,不禁愣了神。
不管他们家是暴发户也好,尚未成年母亲就撒手人寰也好,仅是那一条——未婚先孕,就足够劲爆了,关键是这孩子的父亲还不知道是谁,简直让人咋舌。
闹不明白,这、这顾斐宁和杜景川究竟是怎么了?都上赶着要个便宜儿子?
话听上去难听,却也是实在话。
这两人的条件本身在他们一群人中就是佼佼者,身边绕着的莺莺燕燕可以从城北排到城南去,可偏偏就栽在了同一个人的身上,这段小姐可真不简单。
但詹谚也不是傻得,他不可能把这些告诉那伙儿狐朋狗友,毕竟他是一千个不愿意得罪顾少和景川的。
于是他只好含糊的说个大概,把人都给打发了。
心里头终归是痒啊,这明明什么都知道了,却什么也不能说的滋味真是不好受。
正惆怅着呢,安诺就来了。
安诺跟别人不一样,她嘴巴特别紧,又跟他们都是从小就是认识的。就连她都感兴趣的来问了,詹谚就特别大方的把他知道的事情都告诉她了,说完真是觉得浑身舒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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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言接到安诺的电话时并没有听出她的声音,她正在替小树拆那天顾斐宁送来的礼物,东西实在太多,堆满在客厅的地板上,小树在方靖琏的冷哼声中不断狂赞顾斐宁。
而安诺仿佛听到了这边孩子的欢声笑语,说:“是我,那天我们在机场见过面,你当时跟斐宁在一块,你还记得吗?”
段言顿时就想起来了,那个很有气质的美女画家,她连忙说:“你好,安诺。”
她挺高兴的:“段言,很高兴你能记得我的名字。”
“因为你的名字很特别很好听。”
“你也是。”安诺笑道:“原谅我的唐突,你的电话号码是我从景川的手机上看来的,跟你联系是因为下周就是我的画展了,希望你跟斐宁都可以到。”
段言当然一口应下:“已经答应过你的,当然会到。”
“那就太好了,”安诺转口又说:“今天你有约了吗?”
“没有啊。”
“那……我可以约你出来喝茶吗?”可能是怕她不答应,安诺又说:“听说c家的新品上了,我在溪城没什么女性朋友的,能陪我去看看吗?”
段言对喝茶没什么兴趣,可是对衣服有兴趣,不得不说安诺还真是戳中她了。
这几天顾斐宁公司有事儿很忙,两人即便见面不算频繁,她想了想才说:“我需要准备一下,下午两点你看行吗?”
“当然。”
段言出门前把小屁孩扔给方靖琏照看,惹来他的不满:“喂,我也要出去约会呢。”
“没关系啊舅舅,我跟你一起去!”小树手中拿着小汽车,认真的说:“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你真是热衷于当电灯泡。”
小树抱住他的大腿,义正言辞道:“妈妈跟女生出去,我一直跟着会变成娘娘腔的。”
方靖琏觉得自己无言以对。
……
段言跟安诺约在平阳路口见面,她到的时候安诺已经在路边转了一圈了。
安诺是个交际好手,说话风趣,一点儿也没有艺术家的架子,两人没一会儿就熟了。
平阳路上都是奢侈品品牌店,要说段言在溪城,平阳路是她除了去段家以外最熟悉的路了,带着安诺穿梭于各个品牌店,两人试衣服、试鞋子,看包包。
不得不说,两个女人一块逛街,就是比一个人要有劲多了,互相品评、推荐对方,她们惊讶的发现彼此对衣着的见解和偏好如此相似,更是拉近了彼此之间的距离。
她们大包小包的从店里出来,已经是傍晚时间。
“很奇怪,每次穿高跟鞋走路,不到一个小时就会脚酸,但是如果是逛街,哪怕是半天,我也觉得精神奕奕。”安诺说。
段言赞同道:“这是血拼的魅力。”
安诺说她在国外吃多了冷冰冰的西餐,回到国内只吃中餐,于是段言带着她去了一间平阳路上的小馆子。
这里人气十足,还没到饭点,店里几乎已经座无虚席,两人被老板乐呵呵的领了进去,坐在靠窗的位置。
段言用开水烫自己的碗筷,动作很娴熟的样子。一边向安诺解释:“不要嫌弃这里环境不算好,但是菜的味道绝对是这个。”她伸出一个拇指。
安诺环顾四周,“想什么呢,当然不会。这里看上去棒极了,”她看向旁边一桌,问:“他们点的是什么菜?我也想要来一份。你知道吗?当你每天醒来只有面包和谷物还有冷冰冰的烟熏肉培根的时候,你会多么想念这种烟火气和香味儿。我经常饿醒,看着冰箱,却没有可以吃的东西。”
“真可怜,”段言同情的说:“怪不得你身材这么好。”
正说话间,段言的手机震动起来,是顾斐宁的电话。
段言接了,他还没下班,大概是特意抽休息的时间给她来电的,大约是听到她周围乱糟糟的动静,边问:“在哪儿呢?”
“跟安诺吃饭呢。”
“安诺?你们怎么会一块儿?”
“说来话长……你吃了吗?”
“还没,等下还有个会要开。”他似乎有些疲倦,“你大概几点钟结束?”
这几天因为他很忙,所以两人白天见面的机会大大减少了,只是他经常会在下班后带着去段家一趟,也不进门,就是在门口看看她,给她送点吃的喝的,没多久就被她催着回家睡觉。
“吃完饭吧,”段言有点心疼他,就说:“你别来了,开完会早点回家洗澡睡觉知道吗?”
“可是我好想你怎么办,”顾斐宁的声音又沉又性感,带着一丝沙哑,撩拨着她心上的那根弦,“睡前就是想看看你。”
她心中软软的,其实很想说她也想他了,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她一贯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的情感,半晌才说:“那我结束了去找你吧。”
顾斐宁被秘书催促了一下,却似乎心情极好,又问了她一遍:“真的吗?”
得到她肯定的答复后,隔着电话都能看到他上扬而愉悦的唇角:“盛宁科技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到了给我电话。”
挂掉电话,安诺正笑意盈盈的看着她,“是斐宁吧?”
段言有些羞赧的点了点头。
菜一道道的上来,安诺却感慨起来:“我认识顾斐宁十多年,他身边出现的女性生物,向来只以能力级别来区分,你是第一个他认真同我介绍的女朋友。”
“那他得要感谢我,”段言却毫不在意的说:“是我把他从变态拉回了正常人范畴,不是么?”
安诺一愣,然后了然的笑:“我可能明白他选择的为什么是你了。”
两个女人都不喝酒,喝的是酸奶,但尽管如此,却越聊越投机。
安诺说:“其实今天我找你出来,买衣服只是个幌子。”
段言抬起眼来,她不是傻子,安诺和她,说起来两人曾经的身份是颇为尴尬的,她找自己出来,难道真是因为她在溪城没有一个朋友可以陪她逛街了吗?
安诺继续道:“我想你应该已经知道了,我是杜景川的前妻。”
“恩,顾斐宁跟我说过了。”
“我对你很好奇,段言,”安诺喝了一口酸奶,身子往后靠在了椅背上,窗外华灯初上,归家的人们神色匆匆,而她的脸上带着落寞,“我想知道,杜景川这么喜欢的女人究竟是什么样的,你究竟有什么本事,让两个男人都为你神魂颠倒。”
安诺讲述了一段故事,故事很短,时间跨度却很长。
她跟杜景川还有顾斐宁是打小就认识的哥们儿,她生的美,性格说好听了不拘小节,说的不好听就是自由散漫,喜欢画画儿,不爱念书。
而杜景川则是跟她完全相反的个性,他生性严谨,从小到大一路都是学霸,经常对她说的话就是“收收心吧,你是不想考大学了吗?”
安诺当然想了,她还想跟他上一样的大学,继续粘着他呢。
于是乎,认认真真拼搏了几个月,终于吊车尾,跟着他进了大学。
但也许因为相处的时间太长了,长到磨掉了他对她可能产生爱情的一切触觉,杜景川好不容易开始恋爱,谈了好几个,却总也轮不到她的身上来。
安诺骄傲,不愿意说,就只能看着他身边换人,还得强颜欢笑。
一直到毕业后,杜家催着他结婚,不知怎么的,双方的父母把他们凑做了一对。安诺其实高兴极了,表面上却装作不在意甚至不乐意的样子——她一向是这样,身边的朋友这么多年了,也没有一个人觉得她是喜欢他的。
原以为杜景川不会同意,但他却向她求婚了。
求婚的那天,安诺哭了,她没想到有生之年竟然真的能嫁给他。
刚开始的时候,安诺很幸福,但是时间越长,她越觉得,杜景川心里头有人。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发觉他心里头有个人,但安诺知道。
故事的后来,他们离婚了,因为她发觉自己原来受不了并非百分百的爱情,他们对于感情的纯度和要求,相差的实在太大了。
“可笑的是,就连离婚以后,他也不知道我爱他。”安诺自嘲的说:“全世界恐怕也没人知道我爱他。”
段言不晓得如何安慰她,或许安诺要的并不是她的安慰。
“我全部告诉你了,你知道我现在心里有多轻松吗?我从来也没有对任何人说过这些。”
“或许你们……”
“我找你出来,是因为我觉得他心里的那个人是你,所以我想了解你。这样可能会让我显得又自私又多事,但是我不想欺骗你,”安诺说:“看的出你一点也不爱他,真不知道是替自己开心,还是替他难过。”
吃完饭后两人各自开车离开,段言最后对安诺说的话是:“我很高兴认识你这样一个朋友,因为我也没有什么朋友的。”
“真好,以后我们可以常常见面吃饭,我发誓,这是唯一一次动机不纯的见面。”安诺说:“我非常需要你这样一个跟我如此合拍的女性朋友,对了,别忘记下周的画展,没有你们在,我会觉得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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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言把车子停在盛宁楼下,手里提着从饭馆里打包的几样小菜。
她没有给顾斐宁打电话,而是径自上了电梯,因为已经是晚上了,盛宁的大厅空空荡荡的,她走进去,按下23楼,很快,就停在了她的目的地。
走廊上很安静也很明亮,尽头就是顾斐宁的办公室,段言尽量把脚步放得轻一些,想给他一个惊喜。
走到办公室的门口,里面透出些许的光亮来,她站定,轻咳了一声,然后敲门。
不等他说进来,她就转动门把,自己进去了。
顾斐宁显然没料到是他,他的手上拿着一份文件,正眉头紧锁。抬起头来,她正一脸得意的站在门口:“我来了。”
她提着东西走近:“看什么呢这么认真,我给你带了饭菜,你这会儿该又饿了吧。”
顾斐宁舒展眉头,把文件放进抽屉,什么也没说,上前一把将她拥入怀中,就是一个长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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