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总,本周四建科的王经理约了你谈事情,晚上还有万豪的酒会也需要您参加……”助理看着他恭敬的说道。

顾斐宁随便听了听,“都给我推了,或者挪到下周,周五到周日也是,我不会在溪城。”

“好的顾总。”助理虽有些为难,不过看着老板根本没有商量余地的脸,只好自己去做坏人,一个个推了。

上周五詹谚的单身party最后以他们的通宵麻将为结局,早晨散的时候,杜景川忽然问他:“阿谚的婚礼,你带旻旻去吗?”

杜景川当然也是认识游旻旻的,杜景川当年是团支部书记,跟年级主任游从宽自然关系也相当不错,他是知道游旻旻一直对顾斐宁挺有意思的,只是也没想到这次顾斐宁回国,他们这么快就好上了。

顾斐宁当时确实是想了下,然后他摇了摇头:“暂时不了吧。”

“不带她一起去玩玩?”杜景川用一种有些奇怪的语气说:“你们真在恋爱吗?”

顾斐宁抬起眼睛,显得有几分迷茫:“吃饭,逛街,看电影,难道不算恋爱?”

杜景川摇了摇头叹道:“你把恋爱当成是工作去看待,还有一道道程序,不知说你什么好。”

顾斐宁是真的在这上面没什么兴趣,跟游旻旻交往一个月,两人除了牵手外再没别的亲近动作,他连拥抱接吻的热情都没有,他觉得自己性冷淡很久了,面对一个干净、身材长相都不错,甚至会主动的女人,他能做的竟只有敷衍。

他不禁反思,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他也曾有过很热情,很投入,很酣畅淋漓的时光,难道那只是一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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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清晨杜景川来段家接段言,她扎了个马尾,手上拎着一只精巧的rimowa限量款行李箱,墨镜帽子一应俱全,她捂住嘴巴打了个哈欠:“早啊。”

“昨晚没早点睡?”杜景川帮忙将东西放进车子里,又替她开门:“小树真不去?”

“我爸说今天去钓鱼,他死活要跟着去。“

从溪城开到骆镇是两个半小时的车程,詹谚和新娘的家属们组织了大巴一起去,而他们这群朋友坐不惯大巴的,就自己开车去。

因为不是什么特殊的节假日,所以路况很好,骆镇本就是溪城人选择度假的最佳地点之一,因此他们都对路很熟。

詹谚将婚礼地点选择在这里的原因是詹家在骆镇参与开发建设了一块风景区,如今将婚礼搬到这里来办,也是想趁机做个宣传推广。

到达骆镇的时候段言都快睡着了,还是杜景川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咱们到了。”

不得不说,骆镇真是个好地方,到处是小桥流水,轻舟慢车,行人步伐轻缓。置身于此,令人舒适而惬意,就连空气和阳光似乎纯度都比别处要高不少。

到了目的地有人替他们把车子停走,这次留宿的地方是詹家自己在骆镇开的一间特色客栈,叫默安居,名字起的很有雅兴。但这里并不对外经营,虽然是客栈,却几乎同五星级的酒店没有区别了,这里有各种室内游乐设施,还有外接的温泉,以及比着骆镇的江南风光打造出的花园。

这次拿出来招待婚礼来宾,不可谓是不用心。

他们不算是到的早的,门口早已有几个朋友抽着烟在闲聊,看到了他们,便打招呼:“景川!”

杜景川手搭在段言的腰上,朝他们走去。

“我的女朋友,段言。”他介绍道。

“哟,这是要叫嫂子?长得跟明星似的,总算肯让兄弟们见见了哈。”其中一个高个子笑道,段言觉得这人说起话来特逗,就像是在说相声,便也没介意他的调侃。

那人指着自己说:“我叫郑明楷。”

郑明楷见段言对着他嘴角咧的特别开,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了这是,我脸上有画儿吗?”

段言这才收住了笑容,淑女的说:“就是觉得您挺有意思的。”

“嗨,这至少说明你对我第一印象还成,”郑明楷碾灭了烟头带着他们往客栈里头走:“这两天有什么事儿都可以找我,房间这块我替詹谚管着。”

到了一间房门前,郑明楷把门卡给他们:“你们就住这间吧,好房间,詹谚特意说给你们留着的,推开窗就可以看到骆镇的七世桥,别提多有意境了。”他还给杜景川甩了个眼色,意思是兄弟都替你想着呢。

“咳,”杜景川把门卡转而递给了段言,然后对郑明楷说:“再给我一张。”

郑明楷愣愣的,没怎么反应过来:“啊?”

“再给我一间房,我跟小言分开住。”

郑明楷这下是真搞不懂了,他看看杜景川面色如常而段言又是理所应当的模样,觉得自己真是想不通了,这不都是固定稳定的女朋友了嘛,竟然还这么纯洁?是骗他骗他,还是骗他的呢?

但他反应也很快,哈哈笑了下:“这是当然,我带你去你的房吧,就在转角,走吧走吧。”

杜景川对段言嘱咐道:“你先把东西放放,等会儿我找你来吃午饭。”

段言点头说好,又冲郑明楷说道:“谢谢你了啊。”

段言进了屋子把东西放好,赶忙打开窗户,郑明楷还真没骗人,果然能看到七世桥。

七世桥是骆镇的标志之一,传言有一对相爱的夫妻,男的随军打仗就再也没有回来,妻子不信他死了,就在离别的桥下一直苦苦的等,两人轮回七世,不能避免的相爱,却总因各种波折而分离,终于最后老天也被感动,第七世,妻子在桥下重新遇见了她的丈夫。

于是这座原本无名的小桥便被当地的百姓取名七世桥,寓意不管分别多久的恋人,最后都能在这里重新相遇。

故事和名字都很美,段言就着这个角度拍了好几张张照,然后传到微博上:“骆镇的七世桥,绝佳的角度,致最美的爱情。”

很快有人回复:“哎呀,我也好想去骆镇!”

“po主总是出去旅游玩耍,好想被带着一起装逼一起飞啊~’

更有眼尖的福尔摩斯直接推测她下榻的地点:“依我看这个角度只能是在默安居里拍的,可那里从来不招待普通游客,听说里面还可以泡温泉,猴赛雷啊!”

段言在微博上的这个号也有好几个年头了,起初她也只是随便将自己的一些衣服啦包包啦车子什么的拍了照片偶尔放上去,她朋友少,年纪又小,有了好东西多少想炫耀一下,于是微博就成了最好的途径,这里是匿名的,她也没露过脸,谁也不知道她是谁。

慢慢的她的号就开始有了粉丝,在她的图片下面留言点赞,人渐渐多了,有人夸她捧她就有人质疑她骂她,说她的图都是盗来的,还有人说她是二奶。

但是段言毫不在意,只是随着自己的心情发图而已,后来竟然有经纪公司找上门要推销她,要把她包装成网红,段言果断拒绝了。由于她从来不在微博打小广告,偶尔还会说两个段子,所以现在已经有了数量很可观的一批粉丝,心情不好的时候上去求个安慰也好多人会说正能量小故事给她听。

眼看着地点要被暴露了,她火速删掉了自己这条微博,然后退出了。

午饭是在客栈里的餐厅用的,杜景川的那帮兄弟用完午餐还邀请他们下午一块儿去打台球,这边的设施一应俱全,婚礼的前奏也要等到晚上才正式开始,大家都得找点事情玩玩,否则也太无聊了。

段言吃好饭直犯困,被杜景川看到了便轻声在她耳边问她:“你要陪我去打台球么?还是想去房间里休息下。”

段言不好意思的说:“我是挺想陪你的,但是不知道怎么了,现在就想趴下睡一觉。”

杜景川自己是绝对无法脱身的,只好让她自己先回房间:“晚上会在隔壁的团圆厅开宴,你醒了自己过来。”

她点头,又冲他的朋友们抱歉的道:“真是不好意思了,我先回去了。”

等她走了,众人转战台球房,詹谚也风风火火的来了,他刚把两家人的亲戚都安排好,又把老婆给送去了梳妆间,这才过来跟他们碰头。

好了,这下子只剩下一群纯男人了,詹谚数了数人数:“顾少怎么还没到?”

“他说下午忙完就来。”杜景川解释道:“一定到。”

“哎,你的那个漂亮的女朋友呢?”詹谚东张西望也没看到。

“她有点累,回房休息了。”

詹谚邪笑:“累什么呀,这才几点,还是你昨晚太刻苦……?”

“你就yy吧,人都不睡一间房,这纯洁的我还以为他们是小学生。”郑明楷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这句话一出,大家顿时都静默了,三秒后,爆发出取笑的哈哈声,简直魔音催耳。

杜景川深吸了口气:“你们闭嘴成吗?”

“我说真的假的啊?”詹谚难以置信的凑过来:“那房可是我特地留给你们的,除了我跟我老婆那间房之外视野最好的一间,结果你告诉我你们不住一间房?”

“我很尊重我的女朋友,而我的私生活还不需要你们来教我吧。”杜景川难得有些烦躁的扒拉了下头发:“玩不玩球啊!”

“玩玩玩!我开球~”都是会看眼色的人,杜景川都恼了,他们自然也不能再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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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言在房里点了她从家里带来的海风味香薰便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醒来时是下午四点半,段言起床把带来的衣服拿出来,今晚是亲友会,提前为明天的婚礼热场子,不需要穿的太过隆重,她选择了一件的最新款深v背带连衣裙搭配白色内搭,黑色高跟鞋,露出脚踝,显得既清纯又有时尚感,她对着镜子涂了淡色的口红,到底是睡足了,她看上去有精神很多。

她打扮整理好便打算自己去宴会厅,还没到日落,走廊便已经点上壁灯,光线折射在墙壁上挂的水墨图上,她一边走一边观察这里,只觉得细节之处都做的十分到位。

正在品味金钱和文艺的绝佳搭配之时,对面走来一个男人,他身穿黑色西服,西服线条硬挺,暗色花纹仿若静止的溪流,他五官轮廓如水墨山川,身材挺拔料峭,挟带着外面草木的气息,朝她席卷而来。

段言闭了闭眼,这都是命啊。

她细细的鞋跟一步一步踩在木质的地板上,会发出一种古老的,有节奏感的声音,就像是有人踩在她的心上,似乎是疼,似乎是痒,似乎是痛快,似乎是苦涩。

但此刻她只剩一个念头,就是要让这个男人受到惩罚。

顾斐宁也注意到了眼前的女人,高挑的个子,微微蓬松的短发,搭配适宜的穿着,以及漂亮的脸孔,和那双猫儿一样的眼睛,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想起了她是谁——

那个可爱小男孩的年轻的妈妈,那个用莫名的眼神盯着他看了许久的女人。

两人交错而过的时候,段言不小心脚步一空,便要倒在地上。

顾斐宁下意识、迅速的接住了身边快要倒地的女人,紧紧的捏住了她的细嫩的手臂,两人以一种几乎是背后相拥的方式靠在一起。

段言这戏做的挺足,脚腕是真的别到了一下,瞬间疼的要命,她借着手上的力量缓缓站起来,但还是用背倚着他的胸膛,她扬起脸蛋:“嘶……别动,让我缓一会儿。”

不知道为什么顾斐宁竟真的没有动,这么近的距离,他都可以闻到她身上幽幽的清香,她的声音柔和好听,甚至有种遥远的熟悉感。

但他并没有来得及想太多,段言就抽出了自己的手腕,“谢谢你,我好些了。”

他神色如常,语气淡漠而客套的问她:“你也是来参加詹谚的婚礼?”

“好巧,”段言心里咬牙切齿,嘴上云淡风轻:“你也是啊。”

“恩,”他淡淡应了声:“如果你还可以自己走,我就先进房了。”

“当然,我可以走,谢谢你。”她再次笑了笑,嘴角弯弯,然后慢慢转过身走掉了。

顾斐宁当时没有体会到这个笑背后的用意,只是在很久之后的一个夜晚,他偶然间回忆起来,原来那个表情叫做,志在必得。